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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若玉

第二章 初見

美人若玉 此書與我有緣 3153 2020-11-21 23:57:03

  安玉若從沒有想到,自己要在這么多人面前露面。

  她在阿耶去世之后,性子便變得好靜、不喜人多。加之修行道學(xué),更是內(nèi)心靜謐,看任何事都淡然起來。

  而此刻,眼皮卻是跳了跳,心境也有些不穩(wěn)。

  前幾日,老天師尋她入了靜坐堂,漫不經(jīng)心問了幾句便讓她準(zhǔn)備準(zhǔn)備,在這次論道上露個臉。

  起初,她是萬般不情愿的。

  平時一臉高人相的老天師登時老淚縱橫,擤著鼻涕,聲音悲愴道:

  “慧玉啊,你不知道啊,這一年觀里入不敷出……”

  安玉若好奇道:

  “天師,我看這一年里香客頗多,為何致使虧損?”

  老天師嘆了口氣,眼角偷瞄了她一下說:

  “今年啊,這觀里毀去的東西也挺多的……”

  安玉若鬧了個臉紅。

  可不是么,那群登徒浪子,長安紈绔恨不得日日在自己面前展示最原始的野性。

  動不動便要激斗一番,甚至群毆一頓。砸去的香爐、毀掉的案幾等數(shù)不勝數(shù)。

  “嗯,好?!卑灿袢酎c(diǎn)點(diǎn)頭。

  她本就臉皮薄,心中過意不去,便答應(yīng)下來。

  誰知甫一答應(yīng),老天師的眼淚便消失不見,眼中唯余見錢眼開的精光。

  她淡然搖搖頭,溫婉一笑。

  老天師,著實(shí)是有些愛錢的。

  安玉若坐了下來,心中卻無多大緊張,念著手箋上清秀的字。

  她的聲音柔柔的,像是一陣春風(fēng)吹拂而過,恬靜淡然。

  她時而微抬眼簾,時而抿嘴微笑,牽引著眾人的心跳。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自帶仙氣,好似不是俗世之人。

  無意之間,令人心曠神怡。

  除了一本正經(jīng),思緒萬千的蕭議。

  安玉若的仙音裊裊,許多聽眾無心其內(nèi)容,單單聽那江南女子的三分內(nèi)媚七分柔的語調(diào)便已然失了七魂六魄。

  而女眷們紛紛憎恨地看著臺上這出塵的女子,又不敢抱怨天師,只得使勁掐了陪同的男子們。

  一時間,小動作與哼唧聲迭起。

  痛并快樂著。

  說完了手箋的感悟,安玉若羞澀一笑,站起身來,臉頰被寒風(fēng)吹得有些透紅,更添嫵媚。

  老天師上前笑道:“諸位,若有疑惑與不同見解……”

  話音未落,只聽得“嗷——”的凄厲嘶喊傳出。

  眾人回望,原是長安四大紈绔之首的岳文儒。

  這廝,是鬧哪出?

  岳文儒哀怨地看向旁邊微微側(cè)身、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蕭議,也不敢發(fā)怒,只好照著他的指示開口道:

  “慧玉師父,在下岳文儒,想問下你口中所說之道,是心中所想之虛物,還是我們觸手可碰之實(shí)物?”

  安玉若微笑道:“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

  可以用語言所敘述的道,便不是永恒之道。

  大道無形,我等所說之道非隨我等想象而變。

  我們所想出的道,非道,而是名。

  但同時,道者,萬物之所然也。道又不是物,是萬物所遵守的規(guī)律。

  所以,慧玉認(rèn)為,道,是一種由物而出,不以心移,可感卻不能言的自然規(guī)律。”

  老天師微微點(diǎn)頭,臺下眾人也紛紛頷首稱是。

  岳文儒緊張地看向蕭議,等待下一步指令,卻不小心便把安玉若的眼神也引到了蕭議身上。

  蕭議此刻皺著眉頭,正在思考前太子一案和剛剛產(chǎn)生的幻覺。

  而他讓岳文儒去問,便是想起了有關(guān)安玉若之父——前太子太傅安世繼的一件舊事。

  黃老一道自遠(yuǎn)古以來,分為唯心與唯物兩派?,F(xiàn)蕭國圣人尊崇唯物一派,且以此為總綱治理天下。

  而當(dāng)年安世繼身為太子之師,卻暗自教授唯心一派,圣人聞后并未多問。

  可就是這個苗頭,在最后前太子一案中,成為太子黨潰敗的最后一根稻草。

  剛剛安玉若所言,應(yīng)是屬于唯物一派。是自己多慮了么?

  蕭議手指輕輕敲著扳指,抬頭看去,卻見那安玉若正看向自己。

  似有實(shí)質(zhì),他又是一陣頭暈?zāi)垦!?p>  似乎又零零碎碎出現(xiàn)一些畫面,好似是在梅苑之中。

  他狠狠扣住玉欄,使自己站穩(wěn)了身形,手指滲出了絲絲鮮血。

  他眼中閃著審訊時的冷色。

  這是……什么妖法?

  自己連她的眼睛都看不得了么?

  安玉若正抬眸看向岳文儒身旁之人,只覺他面善。

  待他抬起頭后她只覺這人皮囊著實(shí)不錯,卻非認(rèn)識之人,于是便不再去看。

  此時,一位華服男子站起來,儒雅問道:

  “慧玉大師,剛才論道,在下受益匪淺。家祖母不日將八十大壽,她平日里最喜討論黃老一道。

  不知在下能否有薄面,請你屈尊降貴,為我祖母慶壽?”

  蕭國之內(nèi),臣民們喜愛在壽宴上請一些道家名士寫些偈語,以此增加些喜慶氣氛,便是皇親國戚也免不了俗。

  眾人看去,不由一驚。

  是當(dāng)朝禮部侍郎蕭貴之子,蕭評,如今在翰林院做修撰一職。

  蕭貴乃鎮(zhèn)國公蕭靖之弟,老鎮(zhèn)國公立功赫赫,而被前圣人賜名“蕭”。

  原來,他自知老天師從不出觀,于是轉(zhuǎn)而請這老天師之徒,另辟蹊徑。

  蕭議不曾想到兄長竟然也來了。

  還要請這妖女去參加祖母大壽。

  他的目光更寒了。

  一定要摸清這妖女的底細(xì)。

  ……

  又有些許人想要起身,老天師踱步上來,拂塵一掃,緩緩微笑說道:

  “好,好,好,此間只談道法。”

  如此一說,便斷絕了許多人的念想。

  蕭貴嘆一聲氣,但仍然風(fēng)度翩翩地坐下,挨了身旁婦人的一頓抓掐。

  蕭議瞧了瞧遠(yuǎn)處微笑的二皇子,也不管身旁岳文儒如何哀怨,便起身回京兆府。

  他需要查閱一些卷宗。

  出了觀門,秩序早已井然,他朝顧參軍頷首點(diǎn)頭,便跨上馬車。

  李凡側(cè)身問道:

  “主子,回京兆府?”

  蕭議思忖半晌,閉眼道:

  “再等等?!?p>  傳聞,這安玉若卯時會出觀。

  其中,或有貓膩?

  ***

  卯時一刻,天漸陰沉。

  論道已結(jié)束半個時辰,一個倩影從三清觀側(cè)門踏出。

  “主子,人出來了。”

  蕭議睜開眼,沉吟一會,踏出馬車,半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但見前方安玉若翩翩而行,恍然如謫仙,引得旁人無數(shù)矚目。

  蕭議有些困惑。

  她是如何使自己產(chǎn)生了那般幻覺?

  幻術(shù)?妖法?

  這時異香陣陣,蕭議仔細(xì)聞了聞,淡淡的卻不似尋常香粉味。

  一時間,恍惚又至。

  ~~~

  鼎元二十五年,冬月初七。

  安家被抄。

  “大人,我父親絕不可能謀逆!”

  一位穿著淺黃襦裙的女子跪在他面前,肩膀聳動,似是哭泣。

  是安玉若那張令人窒息的臉龐,如今哭的梨花帶雨,更是讓蕭議心中一窒。

  一股幽香凝于鼻中,他仔細(xì)嗅了嗅。

  正是這種,凝而不散,淡雅清新,極其不同的香味。

  他看著一旁的自己低下頭看了看,穩(wěn)住心神沒有任何情緒道:

  “有無謀逆,自有證據(jù)來判?!?p>  說罷,便轉(zhuǎn)身離去。

  ~~~

  是了,是通過這幽香!

  蕭議眼中一凌,如這融雪之時一般,冰寒。

  “主子,人要走遠(yuǎn)了……”

  李凡見他駐足,看遠(yuǎn)處人流中幾欲消失的背影,詢問道。

  “跟上?!?p>  寒意徹骨。

  不少時,二人跟著安玉若穿街走巷,終是到了。

  安玉若扣了扣門,一位花白頭發(fā)的老婦開了門四處張望一番,便將其拉了進(jìn)去。

  蕭議在墻角邊,若有所思。

  這平康坊,是長安城中聞名的不安分之地。

  尤其是最深處的地下城,昆侖奴隸、貧苦之人、黑市商人都在此扎根,更是歷來三不管地帶。

  自己雖然多次想插足管控,卻發(fā)現(xiàn)其中水深得很,輕易動不得。

  蕭議沉吟片刻,吩咐李凡:

  “拿著我的令牌,速去帶不良人過來,不要被金錢幫所察覺。”

  李凡遲疑道:

  “可是,主子。這樣您身邊……”

  蕭議狹長的桃花眼一瞥,攥住腰間龍泉寒劍,平淡道:

  “速去,我自可護(hù)住自己性命。”

  李凡略一思忖,“喏“了一聲,便飛速離去。

  主子,當(dāng)年可是跟著蕭國第一劍客李文罡學(xué)過幾年劍法的。而且這里不過是平康訪外圍,應(yīng)出不得多大危險。

  待李凡走遠(yuǎn),蕭議摩挲著下巴,思索起來。

  這么大的一間院子,雖然破敗,但里邊至少能藏匿上百人。

  又是地處平康坊,無人愿多糾察,難道成了眼下黑?

  新春將近,圣人到時必將出宮與萬民同慶。

  難不成,安玉若是想在此盛日佳節(jié)下手……

  蕭議在門外,閉目養(yǎng)神,聽得一絲孩童聲音,眉目稍皺。

  難道是借助孩童?

  他撇開這些胡亂想法,又不知不覺開始思忖著,這天見到她的種種怪異幻覺。

  他本來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說。

  之前遇到一位古怪之人,拽著自己搖頭嘆氣,說自己命相奇特,沾染上世之運(yùn),與上一輩子糾纏不清。

  他嗤笑一陣,不過是江湖騙子罷了。

  ……

  這間院子里無人,有些荒涼。

  只幾棵懨懨的樹干,幾座矮小花壇里也是枯草。

  冷清、簡陋。

  一個屋內(nèi)有零散讀書聲,另一個卻傳來幾聲叫喊。

  “啊!疼!”

  “不要,淑兒不要喝……”

  里邊傳來兩位稚子的喊叫聲,一男一女。

  “快喝下去,再不聽話的話……哼哼!”

  老婦在一旁生氣道。

  滿屋子的藥味,有些薄荷香氣。

  桌上的藥罐,旁邊堆著少許桑葉、菊花和牛蒡子殘渣。

  另一個屋內(nèi),安玉若似是發(fā)覺了隔壁動靜,便過來瞧瞧。

  一股自然的淡香于屋里彌漫開來。

  “嬤嬤,發(fā)生了何事,咦?”

此書與我有緣

嘿嘿求支持,以后估計會有改動,畢竟老改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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