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歡喜總歸是淡淡的,就像空氣,無色無味,無聲無息,只是一消失,便窒息。而真正的疼痛總歸是隱隱的,就像從娘胎里帶來的頑疾,它要不了你的命,卻很難被治愈。就像,這世上總有一個人,他(她)既是你的空氣,也是你的頑疾……”
林語之弓著腿靠坐在沙發(fā)上,噼里啪啦對著筆記本電腦打字,正在給某個知名情感公號寫新一期的專欄文章。
素色的茶幾上手機屏幕突然亮了,她把手機調了靜音,是紀凌塵打來的。
林語之瞥了一眼那只不安的手機,放下電腦,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眼外面的天氣,便轉身坐在沙發(fā)上喝著咖啡。
手機仿佛不依不饒,反復亮了好一陣子,終于熄滅了,像最后一絲燭火,滅了便盡了。
她知道紀凌塵打電話來干什么,無非是想讓她去找陸遠錚幫忙,為他的公司融資。
她內心有些蒼涼地看了眼手上的那枚戒指,冷笑了笑,將它取了下來,走到梳妝臺前頭,翻出首飾盒,放好。
手機再次亮起,林語之以為是紀凌塵又一次打來,正準備掛掉,卻看見是白亦玫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就聽見白亦玫在電話那頭催問:“采訪進度怎樣?”
林語之無奈道:“你能問點別的嗎?”
白亦玫聽出林語之的無精打采,情緒低落,打趣道:“為什么?不能。”
“那我掛了。”
白亦玫趕緊道:“別啊,你這是怎么了?”
林語之長吁了口氣,說:“沒什么。紀凌塵打了好多個電話,我沒接?!?p> “怎么,你們吵架了?”
“沒有?!绷终Z之頓了頓,抿了抿嘴唇,說:“他讓我找陸遠崢給他的公司融資?!?p> 白亦玫雖然一直對紀凌塵沒啥好感,但還是頗感意外,驚訝道:“我看你那個大學同學對你不是一般的感情,不過你對他倒是客客氣氣的??杉o凌塵怎么能讓你跟陸遠崢開這個口?他是怎么想的,以你的性格,你不好開這個口的吧?!?p> “是啊,我怎么開口?不過紀凌塵現(xiàn)在確實遇上了麻煩?!?p> “這按理說,你要是真有事需要去找陸遠崢幫忙,這倒也沒什么,畢竟你們同學一場。可是他應該知道,陸遠崢對你不是普通朋友的感情。何況是他想找陸遠崢幫忙,還把你夾在其中?就算他自己不介意,那陸遠崢呢?陸遠崢和他,那是情敵關系!情敵關系好嗎?再說總要考慮一下你的感受吧?”
“停停停停,什么情敵關系,亂七八糟的,白大嬸,我拜托你,你說你這腦子能不能不要有這么多TVB劇情,越扯越復雜?!?p> “本來就是?!卑滓嗝道L了聲音。
接著,像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可疑之處似得,說:“不對???紀凌塵跟你不也是大學同學嘛,那就是說,你們三個都是同學。天!”
此刻,白亦玫對紀凌塵已鄙視到了極點,忍不住想口吐芬芳。利用自己的情敵對自己未婚妻那份念念不忘的感情去給自己化緣?這算是個什么男人?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林語之忽然問:“亦玫,你說,紀凌塵他愛我嗎?”
白亦玫壓著火,說:“有人說,當你問出這種問題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p> “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p> 白亦玫沉默了幾秒,顯然一點也不意外,她又一次差點兒把紀凌塵和蕾拉那點破事兒說出來,但想想還是壓了回去。
可似乎又不吐不快,只好說:“那就好好問一問自己的心。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該扮演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毒閨蜜’角色,但不怕你說我挑撥離間。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不看好那小子。說實話,你們倆真不合適,說不上哪兒不對勁,反正就是不合適?!?p>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哪有你這么勸人的?”
“怕什么,反正我已單身這么多年,大不了讓老天懲罰我一輩子嫁不出去??傊?,你可長點兒心吧,他要是敢傷害你,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林語之倒是被白亦玫一番話給逗樂了,反過來調侃白亦玫,說:“知道啦,女俠!你這哪是閨蜜啊,簡直就是一媽。”
“行了,我不打攪你了,你自己好好想吧?!?p> 林語之掛上電話,心中五味雜陳。
她當然知道,白亦玫絕非挑撥離間的“毒閨蜜”,能讓她不吐不快說出來的話,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白亦玫比林語之大了5歲,卻與林語之志趣相投。
白亦玫是個最不簡單又最簡單的女人。雖然終日馳騁于職場的爾虞我詐,但她內里隱藏的那種愛憎分明的性格,還帶著那么一點兒狹義心腸,這些都與林語之十二分相似。
林語之與白亦玫是同時入職《江滬周刊》的,入職那天,兩人都為趕時間跑的太急,結果在電梯口撞了個滿懷,兩人各自捂著腦袋,互相不斷道歉,又同步?jīng)_進電梯。
就這么一撞,從此結下不解之緣。
白亦玫的老爸曾是滬城報業(yè)集團的老總,她本科就讀于國內名牌大學的新聞專業(yè),可并未打算秉承父親衣缽,于是研究生考取了英國劍橋大學的市場營銷專業(yè),并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英國劍橋大學市場營銷專業(yè)博士畢業(yè)。
在劍橋讀書期間,還未畢業(yè)的白亦玫已在一家公司做到管理層。但奈何白亦玫的父親思想傳統(tǒng),加之生了場大病,念女心切,便要她回國來。白亦玫的母親在她高三那年因病去世,她是個孝女,與父親感情極好,這才決定回國發(fā)展,也可照顧父親。
《江滬周刊》在全國頗有影響力,即使在紙媒最不景氣的那些年,也始終屹立不倒。成立了公司之后,又將公司總部設在了帝都,旗下業(yè)務多種多樣,但唯有雜志社留在了滬城。
畢竟《江滬周刊》起步并立足于滬城,如今業(yè)務面向全球,在新媒體的沖擊之下,雜志社的廣告運營總監(jiān)這個職位不好當。當初,白亦玫也是拼盡全力,過五關斬六將,才在一眾佼佼者中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