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玫嘆了口氣說:“于青山死后,李漢年為了吸引眼球,第一時間報道了這件事,并且把于青山過去的那些花邊新聞又拿出來整合在一起。要知道,當年他可是沒少寫那些吹捧愛得集團的新聞,動不動就在業(yè)內炫耀他和于青山的私交如何了得,前幾年《經濟周刊》有不少業(yè)務得益于愛得集團。”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不過說起這一點,耿三變似乎還是有點底線的,我記得當時耿三變反復交代我們,只報道新聞本身,不作評價。”
“所以啊,你怎么知道人家顧氏不是因為這些才不待見他們的?”
“這倒是?!绷终Z之點點頭。
畢竟李漢年口碑差是業(yè)內外周知的,起的時候過度吹捧,落的時候閉著眼踩,絲毫不講職業(yè)道德底線。
白亦玫見狀,趁勢笑著說:“再說起碼得保得住明年的廣告單子吧?耿三變說了,這次只要采訪到顧扶蘇,馬上升你為主筆?!?p> 林語之白了她一眼,盯著她看,詭異地笑著說:“我怎么發(fā)現(xiàn)你跟他現(xiàn)在一個鼻孔出氣了呢?該不是耿三變最近又開始鍥而不舍地追求你,你芳心大動了吧?”
“省省哈。我是怕這么大一單子跑了,別忘了我現(xiàn)在可是廣告運營總監(jiān),我有責任的!如今媒體行業(yè)這兩年什么情況你也知道,沒錢什么都做不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至于我跟耿三變之間,那叫什么來著?耳朵跟嘴巴——壓根兒夠不著?!?p> “說的好聽,依我看你倆現(xiàn)在是‘狼狽為奸’?!?p> “我若不與他‘狼狽為奸’,就得帶大家一起喝西北風去。喏,這是顧扶蘇的辦公地址、住宅地址、辦公室電話,還有他的私人手機號碼?!?p> 林語之接過那些資料,驚訝著笑著調侃白亦玫說:“哎呦喂,可真行,雜志社都快開成了私家偵探公司了,我怎么覺得自己一下子成了狗仔隊了。”
白亦玫沒好氣地笑著說:“行了,林大小姐。你說你長得一副溫婉動人的樣子,為何偏偏嘴巴不饒人?!?p> 林語之笑著白了白亦玫一眼,白亦玫雙手合十做了個作揖的手勢。
“聽說此人極少在公共場合露面,至今還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家媒體的人物專訪。對付他這樣的,就得拿出狗仔隊的精神。加油!”
眼見著林語之答應了下來,白亦玫放心地笑了起來。她知道,林語之這個人做事情不會虎頭蛇尾,只要應承下來,哪怕不情愿也會全力以赴的。
“白亦玫?!绷终Z之盯著白亦玫,一字一字直呼其名。
“誰讓你連富豪榜上最難采訪到的陸啟明都采訪過?!?p> 林語之呼出一口氣,沒好氣道:“丑話先說在前頭,我只能盡力,別到時候事情沒成,耿三變再反過來跟我算一賬,這種事他可干得出來。”
“放心吧,林大小姐,這次是我出面拜托你,他要是再敢這么做,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算你還有良心?!?p> 《江滬周刊》非常注重對財經人物、各界名流的聯(lián)絡和采訪,甚至可以說,某種程度上為本地經濟發(fā)展發(fā)揮了很好的媒介作用。
“這次指名道姓要你去采訪的美籍華人祝婉芳,在全球華人圈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名媛貴婦,也對你另眼相看?!?p> “不過是看我沒那么油滑。”她看一眼白亦玫,接著道:“她跟美國那位地產大亨離婚了。”
白亦玫微微張開嘴巴,多少還是有些吃驚。
“什么時候的事?”
“上個月?!?p> 可上個月還見到祝婉芳與那位美國地產大亨秀恩愛的新聞推送。
“她應有50歲了吧?”
“是,不過看起來頂多只有三十幾歲的樣子,保養(yǎng)很好,不是那種激素臉。還是有錢,有四個子女,分手費也足以花上三生三世。那些五花八門的雜志報刊,對她的負面消息報道甚多,如今她想回國定居做慈善事業(yè),當然要先為自己正聲。人家私事我們何苦瞎挖,總歸是做對社會有益的善事,自然要鼎力相助?!?p> “你總有悲天憫人的心,能理解人不愿理解之難,所以啊,你這么年輕,在業(yè)內外已有口碑?!?p> 林語之笑著斜她一眼,說:“你少來,又給我戴高帽。人無完人,除非不得已,否則何苦非要相互為難?!?p> “唉,世人要都如你這樣想就好了。你好好歇會兒吧,我瞧著你今日有點累?!?p> “嗯?!?p> 林語之點點頭,看著白亦玫轉身離開,她緩緩移開文件夾,對著那一行雋秀的小楷發(fā)呆:你迎面而過,瞬間冰雪融化。
眼淚又一次落下來,滴在稿紙上,暈染了字跡。
莫名其妙!林語之,你瘋了吧?
她暗暗唾罵自己,趕緊將那一頁撕下來,揉成一團扔進紙簍里。
滬城新區(qū)御景路上最耀眼的一座大樓,就是顧氏集團的辦公大樓。
林語之停好了車,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的時候,外面還在下雨。
滬城三四月的天氣是非常慪人的,春雨仿佛并不精貴,整日濕漉漉的,有點像梅雨季節(jié),卻又不完全是,空氣里潮膩膩的氣息,像蛆蟲爬在心窩窩里,簡直令人捉急。
她21歲大學畢業(yè),就進到《江滬周刊》,轉眼已六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橫沖直撞的小丫頭。
來之前已做過功課,以及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
采訪這種人,你若是直接去公司前臺問詢,就會顯得特沒底氣,等于自討沒趣,前臺統(tǒng)統(tǒng)是看人下菜單,隨便找個借口就將你拒之門外。
林語之邊翻看那些資料,邊笑出聲來:“此人居然最怕老鼠?真是好笑。這個白亦玫,也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這些資料,靠不靠譜???”
好在白亦玫提供的信息里,各種聯(lián)系方式應有盡有。
隨即撥通了顧扶蘇的私人助理電話。
“您好,請問您是顧扶蘇先生的私人助理嗎?”
電話那端沉寂了兩秒。
“是。”對方稍稍停頓了一下。
是一位男士的聲音,聲音聽起來似有幾分熟悉,卻有種冷颼颼的殺氣。
“請問有什么事嗎?”
“您好,我是《江滬周刊》記者林語之……”
還未說完已被打斷。
“顧先生近期都不會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請問還有其他的事嗎?沒有的話,就掛斷了?!?p> 完全不留余地。
“等一下——”
林語之急忙轉彎,情急之下竟脫口而出,問對方:“聽說顧先生怕老鼠是真的嗎?”
“這是顧先生的隱私。無可奉告。再見?!?p> 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已處于無人接聽狀態(tài)。
這助理什么屬性,這么拽?也太沒有禮貌了吧?顧氏的人都是這種做派?未免太目中無人。
林語之對著手機憤憤然,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