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
夏云溪確實(shí)把這丫頭的話放在心上,人沒有送回景府,反而是帶回了自己的府邸,準(zhǔn)備了一桌子的好吃的,都是這丫頭平時愛吃的,可這丫頭只是直愣愣的盯著自己身上,喬喬的一屋子的奴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背過了頭去。
景西有幾分害羞的低下了頭。
“我可以單獨(dú)和王爺說點(diǎn)事情嗎?”
夏云溪只覺得心頭一動,似乎是有一只小爪子,抓著自己的胸襟一般。
“你們幾個都下去吧?!?p> “是?!?p> 屋子里恢復(fù)了往日的寂靜,小丫頭站起身并沒有坐在自己的另一側(cè),而是將椅子離挪了挪,離他近了一分。
“王爺,你身上有一股香甜的味道?!?p> 夏云溪本來坐正了身子,以為這小丫頭要說什么正經(jīng)的話,卻沒想到她。小腦子里裝的全是吃的,自己身上確實(shí)是帶了一杯奶酒,只是平日里隨身帶著的。
卻沒想到剛剛在太子府離著那么遠(yuǎn),這丫頭竟然聞到了!
他無奈的將腰間的奶酒拿了出來,鼓鼓的酒瓶里,整整裝了一瓶。
“奶酒!”
景西如狐貍般的大眼睛動了動,眼睛里仿佛能射出一道光來,盯著那奶酒一動不動。
夏云溪拿起來酒瓶在她面前晃了晃,卻又收了回去。
“想喝?”男人生平第一次有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景西乖巧的像一只貓一樣,搓了搓手點(diǎn)點(diǎn)頭。
“好回答本王三個問題,這些都給你?!?p> “不?!本拔饕宦犝f有條件,突然沒了興致,連那雙眸子都暗淡的垂了下去。
夏云溪嘴角噙著一抹寵溺的笑意。
“兩瓶?!?p> “不。”
“三瓶?!?p> “不?!?p> “這奶酒是歲貢以后得了便給你送去?!?p> “成交,你問吧?!本拔飨褚恢恍∝堃粯?,抱成了團(tuán),趴在了桌子上,也顧不得什么禮儀,抬起一雙烏黑亮麗的大眼睛,輕輕眨了眨。
夏云溪最喜歡這丫頭乖順的樣子。
不由得連說話的聲音都放得溫柔了一些。
“第一,國公府那些人圖謀不軌,本王可以幫你,殺了他們給你出氣。”
“不要,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jīng)有一次和父親去到了山上,住了一晚山上的茅草屋,夜間都有老鼠,我曾經(jīng)見過一只貓,高貴伶俐,聰慧無比,可是每次抓到老鼠都不急忙吃掉,因?yàn)榭傄o老鼠留下一絲生機(jī),咬一口再讓老鼠跑一會兒,再咬一口,再讓老鼠跑一會兒,只有這樣反復(fù)的。老鼠才有活下去的心思,直到最后老鼠筋疲力盡,那只貓才會將老鼠吃掉,所以說不能把人逼上絕路,只有循序漸進(jìn)才能將人一個人的意志慢慢瓦解。
如果能用,一次性將所有問題都解決掉,或許是好,可這樣逼人走上絕路,恐怕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知道你很厲害,你也愿意去幫我,可是這樣會帶來無盡的麻煩,而且我不想要欠別人的人情,更害怕我還不起?!?p> 景西或許在每一天都和那些人演戲,可今天的她真誠無比,聞著那奶酒的味道,回憶起了許多兒時的事情,每一句話真誠而真實(shí)。
夏云溪溫柔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心里又忍不住心疼起來這丫頭總是把所有人分得太清,她明明才是最需要保護(hù)的那一個。
“好。第二,夏言,畢竟與你還曾有過一紙婚約,你喜歡他嗎?并且,你今日去了太子府,是想有話和他說嗎?”
“王爺要聽真話嗎?”
景西笑得像個貓一樣乖巧又溫順。
夏云溪點(diǎn)點(diǎn)頭。
“你放心,你的話,我放在心上,我會保守秘密?!?p> “哈哈,喜歡,不過那是從前的事了。彩兒從小是一個十分自卑的姑娘,就算她有一天做了壞事,我也不會太放在心上,因?yàn)槊總€人都有改變自己命運(yùn)的資格,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每條路都是自己選的,我可以不恨我的妹妹,可是我不能不恨他。
可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似乎沒有那么喜歡這個人,也許只是因?yàn)槲业母赣H是太子的太傅,從小相識有著青梅竹馬的情誼,才會如此的喜歡吧,我恨都恨不起來的人只能證明我不夠喜歡,況且若論青梅竹馬的情誼,也許七殿下和聶哥哥更勝他許多。
我如今似乎能理解過來,他不喜歡我也是對的,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我真的不喜歡和那些人爭來斗去的。
今日,我去了太子府,其實(shí)只有兩個目的,第一,我想看看那個曾經(jīng)視我如敝屢一般的男人,如今如何求著我。第二,彩兒不會突然來求我,必定是受了什么欺負(fù),我只是想讓百里雪心不痛快?!?p> “原來如此?!毕脑葡C腿婚g松了一口氣,只覺著整個人神清氣爽。
“最后一個問題。景西,你希望誰做皇帝?”
景西微微愣了一下,卻轉(zhuǎn)瞬笑了起來。
“這些事是皇帝決定的,不是我可以置喙的?!?p> “無妨,說來聽聽,只當(dāng)是隨口一說?!?p> “其實(shí),太子殿下有勇而無謀,生性膽小不夠謹(jǐn)慎,小心而心細(xì),日后真的做了君主,只怕不過幾年,就會出大亂子;
九殿下從小被麗妃娘娘教導(dǎo)的,爭權(quán)奪利,心思深沉滿懷仇恨,日后真的做了君主,只怕會大開殺戒,成為一代暴君。
真正適合做皇帝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七殿下夏稚,既不會感情用事,又有擔(dān)當(dāng)謀略,身負(fù)責(zé)任感,無論是文治武功還是禮義忠孝都在這兩人之上……
只是可惜,他的心思只在江湖和逍遙自在,并不在朝堂……”
夏云溪瞳孔已經(jīng)被震驚的放大。
她只有十四歲,卻看透了旁人幾輩子都看不透的朝政與皇權(quán)紛爭……
這丫頭嘴里說出來的話與自己想象中幾乎是不謀而合……
見夏云溪沒有說話,景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端王爺,其實(shí)如果那個人是你,也許會更好,但是做皇帝并不是人生第一得意事,我想過的是不被拘束的生活,你,也是!”
夏云溪被后面的那一句話徹徹底底的驚到了,他與她從相識到現(xiàn)在,不過幾日功夫,這丫頭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他幫助陛下輔佐朝政,從不意在儲君之位。
他的這顆心除了陛下無人知曉。
而眼下,這丫頭只有14歲卻生生的,說出了自己的秘密。
他大手親自擰開了小瓶子拔掉了木塞,將小瓶子放到了她的唇邊,讓她抿了一口。
“西兒,這東西不能多喝,畢竟,你還小?!?p> 景西滿足的舔舔嘴唇,這味道就像是夏日蜜蜂剛剛采的蜂蜜配上百花的汁水,又加了千年雪蓮的浸泡,初晨的露水香味,再加上那個男人隨身攜帶的檀香味……簡直是人間美味呀!
“摳門,再給我喝一口吧?!?p> “小饞貓,聽話,不能多喝。”他拿起了手邊的帕子,輕輕的擦了擦她的嘴角。
“我該回去了,出來這么久,父親會擔(dān)心。秋兒,進(jìn)來吧?!?p> “嗯。我送你?!彼c(diǎn)點(diǎn)頭。
景西拜拜手剛想說不用卻一不小心暈了過去。
嚇得秋兒進(jìn)來提心吊膽的沖了過來。
夏云溪皺了皺眉。
“準(zhǔn)備一頂軟轎,你家小姐喝了奶酒,不勝酒力,醉暈過去了?!?p> 秋兒只覺得腦子里炸開一個響雷。
喝酒?
小姐才十四啊……端王爺這老男人都三十歲了,該不會是有什么特殊的……
癖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