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滿滿碎心腸
“少主還是回去吧!”
薛清霜踏著飛劍,凌然于上空,一臉嫌棄的睨著爛泥里少女。
二人已經僵持半個時辰了,少女賴在爛泥堆里就是不肯起來。
果然是爛泥扶不上墻,薛清霜在心里鄙夷了許久,她哪哪都看不順眼。
三個月后的試劍大會指望這個廢物,還不得被整個修真界笑話死。
“少主還不走?”
薛清霜冷冷的又問了一句,她真巴不得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少主,一輩子都不要回去。
“我的小契奴還沒有回來,我要在這里等他”
少女倔強著,擰著眉心躺在爛泥堆里動都不帶動一下了,一度無賴的模樣,讓薛清霜簡直恨得牙癢癢。
指尖處微微發(fā)熱,扶凜匿在長劍內又吃醋了,那個蘇胤央有什么好的,主人為了他居然連形象都不要了。
當然,他在心里又暗自得意了一把,兩敗俱傷又如何?關鍵是他得償所愿的回到了主人身邊,而蘇胤央都不知道躲哪療傷去了。
“那不是出來了嗎?”
薛清霜的唇角泛著冷笑的光澤,目光透過少女看向霸王河面,直愣愣的盯著那一方碧水。
扶凜:這演技絕了??!
洛九蝶卻不疑有它,慌忙回頭看,碧水無波,死極靜極,她迷茫了一下下剛回過來味來,腦后就被什么“砰”的一聲砸了個正著。
天旋地轉,渾身無力。
這“智商”不愧是主人。
一百年前的贏來天縱奇才,一百年后的洛九蝶“神”一般的存在,扶凜簡直要笑噴了。
……
閨房內,
梨木花雕的圓桌上,小爐無煙亦暖,溫著燕窩一盞。
“蘇胤央——蘇胤央——”
床上的少女閉目垂睫,額頭上都是汗,發(fā)絲濕噠噠的膩在額前。
青蘿嘆了一口氣,取出熱水中的帕子扭干,小心翼翼的幫她拭去一波又一波的汗水。
“不要離開我——我以后會待你好的——”
少女依然囈語不斷,聲音悲懦得近乎是在哀求。
青蘿捏著帕子的手不自覺攥緊,指骨泛白,她死死的咬著下嘴唇,過了好一會兒吐出一口氣,又替少女攏了攏散了的碎發(fā)。
“我不應該恨你么?你什么都不解釋的樣子,真的讓人好恨——”
眼尾有淚珠滾下,少女又呢喃著什么。
情有千千結,結結無可解。
放下水盆,青蘿燃上一只凝神香,味道甜甜的在房間內流蕩,是洛九蝶平日里最喜歡的一種香料,她所會不多,這種香料的制成繁瑣復雜,她鉆研了許久才勉強學會。
香燃一息的時間,床上的少女才終于皺著眉頭再次沉睡。
青蘿坐在圓木桌前細細的研磨著新學的一味古方,研著研著指尖忽然顫抖起來,她咬著牙,左手按著右手繼續(xù)研磨,但還是于事無補,只聽“哐啷”一聲,青花色的瓷盤摔落在地上,藥粉散得到處都是。
瓷器破碎的聲響不大,卻也驚醒了原本就處在夢魘中的少女。
她的身子直挺挺的坐起,雙目沒有焦距,黯然無神的垂著腦袋,沒哭沒鬧不作任何聲音。
“師姐你怎么了?”
青蘿丟下收拾了一半的殘局,有些緊張的問。
她疾走帶動的風里滿是濃郁的香,吸進肺里,洛九蝶被嗆得垮下了小臉:“這是什么味道?香味太重了?!?p> “一些小玩意罷了!師姐不喜歡這個味道,我以后就不再擺弄了,”青蘿咬著下唇,又起身去打掃。
嬌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撿著碎了的瓷片,外面的光線投在她的身上,映下一個小小的黑影,肩膀一慫一慫的在無聲的哭泣。
洛九蝶:“我沒有嫌棄的意思,你知道的?!?p> 青蘿直起腰,淚水在眼眶中晃蕩,她說:“師姐的心里是不是有人了?!?p> 呼吸一窒,洛九蝶卻不敢承認,眸光看向別處:“你想多了。”
一場意外的溺水,差點丟失了一條小命,那人事后愧疚到極致,她曾對她道:“我洛九蝶立誓,從此以后,拋卻雜念一心修仙,護佑吾妹青蘿百年歡顏。”
立誓的時候,洛九蝶只有八歲,原就不懂什么情情愛愛,當時只是隨口胡扯了兩句,無非就是想堵了這個小女孩的嘴,怕她到處亂說,毀了她少主的地位。
她當年是真的很怕,怕一朝的寵愛分分鐘被人拉下去,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才發(fā)現是自己臆想了,誰人也爬不到她的頭上去。
但青蘿因一場溺水終是傷了底子,與修仙自此絕緣,連一個凡人幾乎都不如,若不是靈幻長老舊事重提,她都快忘記了。
洛九蝶眼底的閃爍全都落在了青蘿的眼里,她背過身,陰影留給洛九蝶,聲音細細:“你念的人,已回到了淺桃苑,想了,就去看看吧!”
說完,她捧著瓷器的碎片,走出房門,只留給洛九蝶一個孤零落寞的背影。
青蘿是一個心思敏感的女孩子,若讓她知道自己早就清楚其真正的身份,這段姐妹之情怕是真就維系不住了。
擱誰能相信,一個不足歲的孩子就已經擁有了專屬的記憶。
漫漫長夜,什么暫為照看,什么代養(yǎng)之恩,她洛九蝶通通忘記了。
她只記得,昏黃的燭光下糾纏不休的身體,在暗夜里泛著放浪的光,那些個隱晦不堪秘密就這么堂而皇之的袒露在她的面前。
所以她不能嫁給顧玄策,死都不嫁,哪怕顧玄策待她真的很好。
不嫁,怎么可能?
孤身作戰(zhàn),想要扭轉乾坤,只能靠自己了。
……
燕窩暖心,極盡用心。
洛九蝶自顧慢斯條理的食完燕窩,擦了擦唇角,起身向淺桃苑的方向而去。
走到淺桃苑的門口,指尖忽然一陣發(fā)熱,扶凜就這么突兀的蹦了出來,著實嚇了洛九蝶一跳。
洛九蝶慌忙掃了一圈四周,還好沒人經過,她壓著嗓子惡狠狠道:“你突然跑出來干嘛?若被人瞧見了,可別怪我心狠手辣,翻臉無情。”
“我只是想提醒主人,剛剛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面色陰沉,這種面相的女孩子一般心思極重,主人還是防一防比較好,最好以后別和她再有接觸”
想起那個少女低眉隱在暗處的眼神,扶凜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那種眼神,就像潛在草叢中的毒蛇,一擊咬中,便是萬劫不復。
扶凜仰著小臉,一本正經的皺著眉頭,嚴肅的極了。
洛九蝶聽得他一番丫丫的言論,忍不住噗嗤笑了,她答非所問道:“我在做什么你都看得到?”
“嗯,”
扶凜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當中,下意識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