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被雷擊之后的幾個月,遠在他鄉(xiāng)的張姍才察覺了事情的不對。
她發(fā)現,雖然每次都能跟故友取得聯系,但李仕已經好久沒在電話的那一端出現過了。
在她頻繁的向王帥詢問后,才從王帥吞吞吐吐的講述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由于此刻的張姍被外公送往了國外留學,不方便及時趕回。
因此,她只能通過跟王帥通話來獲知李仕傷情的進展。
好在通過跟王帥的通話、以及電腦信箱傳來的照片,張姍大概知道李仕的傷情在逐漸的恢復,這才讓她提著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些。
其實,在王帥得知張姍去國外留學之后,為了不讓她過分的擔心,就一直隱瞞著李仕從未醒來的情況,每次郵箱發(fā)的照片也都是熟睡中的李仕。
在他看來,等李仕醒來之后,即使張姍知道了實情,也只不過是虛驚一場。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仕一直沒有蘇醒,這讓王帥刻意隱瞞的行徑,再次令張姍起了疑心。
這天,張姍又一次提出了要跟李仕通話的要求,王帥還像往常那樣準備胡亂找些借口蒙混過關,
“這個。。。李仕的手還沒康復,不能接你電話!”
“那你替他拿著!”
“我拿著也不行,醫(yī)生交代了,不讓有輻射的電器靠近他,對他皮膚的恢復不利!”
“這也好解決,你離他遠一些,打開免提!”
“開免提?不行,開免提也不行。。?!?p> “大帥,你準備搪塞我到什么時候?實話跟你說,老武已經全都告訴我了!”
通過對王帥的步步緊逼,張姍更是確認了王帥的不對勁,所以撒了這個謊,看王帥會作出什么反應。
沒想到,自己胡亂編造的謊言,居然徹底擊碎了王帥的偽裝:
“這老武,說好的保密...”
無奈的嘀咕了一句,王帥隨即長呼一口氣,埋怨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還故意讓我?guī)湍愀钍送ㄔ??!?p> 聽王帥這么說,張姍立馬驗證了某些不好的苗頭,她強壓心中的慌張,用淡定的語氣說道:
“我是想看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說說吧,李仕現在的情況具體是怎么樣?”
“你不是聽老武跟你說了么?”
“老武那人你也知道,他能說清楚個啥,我還是想聽聽你怎么說。”
王帥聞言,一想也是,武強的話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想要從他嘴里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估計很難。
想到這里,王帥就一五一十的將李仕這大半年沒醒的情況告訴了張姍。
張姍在聽到這則消息之后,當時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反應過來張姍發(fā)現手中電話的聽筒里不斷的傳來王帥的呼喊聲。
“人呢?怎么聊著聊著就沒聲了?”
張姍趕忙將電話放回耳邊,用最后一絲力氣說道:
“那個,我有點事,改天聊?!?p> 說罷,張姍馬上掛掉電話。
掛掉電話的張姍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她想象不到李仕這半年是怎么過來的,更不敢去想象李仕今后會不會醒來。
她呆滯的將電話放在了桌上,魂不守舍的靠著床頭柜蹲坐在地上。
此時,張姍的小姨董秋月剛好從她臥室的門經過,看著里面的燈還開著,就問道:
“這么晚了,還沒睡呀?”
原本,董秋月只是隨口一問,可卻發(fā)現張姍對自己沒有應聲,探頭向屋子里看了看,見張姍蜷縮在地上,就疑惑的走進了臥室,
“這是怎么了?”
直至董秋月在自己面前蹲下,張姍才發(fā)現了她的出現,慌忙從地上站起,
“沒。。沒事!”
董秋月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她看了看張姍心事重重的模樣,又看了看丟在桌上的電話,說道:
“是不是又打電話回國詢問病情啦,難道你那個叫李仕的朋友病情惡化了?”
由于張姍是董秋月相伴長大,所以一直以來她兩個都無話不談,李仕住院的事情張姍也跟董秋月談起過。
董秋月看到張姍木訥的點點,就將她的手拉起,來到床邊輕輕坐下,
“跟小姨說說,到底是什么情況了?!?p> 張姍挨著董秋月坐下之后,就木訥的將頭倚在了她的肩膀沉默不語。
大概是從小沒有父母的原因,張姍的性格一直很孤僻,生活圈也極為簡單。
自從某一日,董秋月從自己這個外甥女口中聽到了李仕的名字以后,就發(fā)現她開始變得對身邊的事在意起來。
董秋月覺得是李仕的出現,才將張姍內心的情感喚醒。
也大概是基于這一點,這幾年心情大好的張珊才開始慢慢的接受了她的母親。
如此,對于李仕這個人,董秋月本身也是極為的感興趣的。
當得知這個孩子出事之后,甚至也跟著張姍一起,關注起了他的病情。
張姍就這樣依著小姨沉默了良久,才稍稍從聽到的噩耗中緩過神來,回過神來的她雙眼漸漸開始濕潤,片刻后就淚眼婆娑。
只見她緩緩抬頭,盯著自己的小姨問道:
“昏迷不醒的人會一直沉睡下去嗎?”
看著張姍急切的神情,董秋月大概明白了什么,
“是李仕嗎?他不是快康復了嘛,怎么又會。。?!?p> 張姍沒有對董秋月的問話有所回應,而是繼續(xù)盯著她問道:
“咱家不是接觸過很多神經方面的醫(yī)生嗎?能不能介紹給他?”
董秋月伸手將張姍掛在臉上的淚珠擦了擦,
“你先跟小姨說說是怎么回事,如果能幫到他,小姨一定幫忙?!?p> 聽董秋月這么說,張姍似乎抓到了一絲希望,趕忙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心情,
“我也是剛剛才得知,李仕在出事之后,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p> “哦。。。原來是這樣。”
董秋月聞言蹙著眉頭想了想,
“可是對大腦的物理創(chuàng)傷,想要恢復,卻絕不是精神方便的醫(yī)生就能治好的?!?p> 看到張姍又恢復了落寞的神情,董秋月又道:
“不過,這些年為了給你媽看病,五花八門的治療方式都有過接觸,回頭我聯系幾個試試看,興許能找到一個可以醫(yī)治的大夫?!?p> 董秋月這樣說并非只是單純的安慰張姍,在之后的一段時間,她還真就翻出以往所接觸過醫(yī)生的聯系方式,逐一的詢問了此事。
到后來,竟然還整理出了一沓字條,在這字條之上分別標注了醫(yī)生的聯系以及治療方案。
在這些字條上,除了有國內的醫(yī)生,甚至還有幾個是國外的,治療方案也是各不相同,有主張手術的,有建議藥物治療的。
他們醫(yī)治的前提大都需要將李仕送往他們所在的醫(yī)院,只有少數幾個國內的醫(yī)生愿意出診。
張姍將小姨整理來的字條在床上一一擺開,并不停的拿起放下。
“開顱手術太危險了吧?不行,這個暫時不能考慮。”
“這位醫(yī)生的治療方法倒是保守一些,只是要把李仕弄去德國有些困難。。。”
張姍搖搖頭。
張姍一邊看著字條,一邊篩選著自己認為最佳的治療方案。一旁的董秋月也幫忙做著參考。
當張姍再度拿起一張字條時,看著上面的字跡嘀咕道:
“鐘老。。。怎么這個只有名字跟聯系方式,卻沒有治療方案?”
董秋月趕忙解釋道:
“哦,這位老中醫(yī)以前給你媽治療過一段時間,雖然在他治療之后,你媽精神上的病情沒好轉,但是卻將你媽的氣色改善了許多。所用的辦法,就是針灸按摩那些,我尋思著,中醫(yī)對疑難雜癥比較有建樹,所以就把他也羅列出來了?!?p> 張姍聽了小姨的講述,較有興趣的問道:
“那你聯系過這位老中醫(yī)了?他愿意出診?”
董秋月笑著道:
“這位鐘老就在萍港,以前有個頭疼腦熱的病也經常叫他來,只要我過去接他,去黃原出診應該沒什么問題?!?p> “那就先讓這位鐘老試試吧,希望李仕的病能夠在他手上發(fā)生奇跡?!?p> 張姍盯著手中的字條喃喃道。
找醫(yī)生的事就此落定,董秋月笑著安慰:
“那就照你說的,讓鐘老先給李仕瞧病吧,我去負責聯系他,你呢也要收收心,將這不到一個月的學業(yè)完成了,到時候,我陪著你回國一起去探望他?!?p> 說著,董秋月還一臉憧憬的說道:
“有三四年沒回黃原了,別說,心里還挺想念在那里生活的歲月?!?p> 要說這董秋月也是個不尋常的人,雖然比不上當年的董春花那般聰穎靈慧,但也算得上是人中翹楚。
只是大概見多了上層人士圈內的灰暗,加上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姐姐由光鮮到黯然的消隕過程,致使她對董家生出了些許厭惡之心。
當年,雖然是遵照姐姐的意愿以及父親的暗地支持,她才來到黃原照顧年幼的張姍。
可是日子久了,她便真的在黃原找到了那種最樸實的家的感覺。
董秋月也結了婚,萍港的別墅就是她們的家,可是那個家也只是空有“家”的頭銜罷了。
當年,他的父親為了拉攏萍港吳姓家族集團的勢力,一手操辦了她跟那個人的婚姻。
這件事上,她沒有像她姐姐那樣進行反抗,而是隨了父親的心愿,只是她的婚姻,終究還是落到了名存實亡的地步。
由于董秋月結婚之后沒有要孩子,所以到后來更是沒了羈絆,長期的與丈夫異地分居。
在生活之上更是將張姍視為了自己的女兒,將黃原那個普通的小院當做了自己的家。
所以,當提起要回黃原的事,董秋月竟也跟張姍一樣,生出了激動之情。
小姨對黃原向往的神色,被張姍盡收眼底,對于自己這個小姨的無奈經歷,她也是略有知曉,只見張姍抓起董秋月的手,
“小姨,等我在這里畢了業(yè),咱就接上我媽,永遠的在黃原定居下來。好不好?”
董秋月笑著對張姍說道:
“行!到時候你在黃原嫁一個心儀的男人,再生幾個小孩,我跟你媽每天給你們照看孩子!”
“你跟我媽一樣,也開始說胡話了!。。。我下午有課,先去學校了!”
心情好轉的張姍見小姨開起了玩笑,趕忙結束了談話,從床上跳下,向著臥室外走去。
張姍在走廊里穿好外套,正要離開之際,又折返了臥室,探著身子對著正在收拾床上字條的董秋月道:
“記得給李仕聯系鐘老哦!”
“知道啦!等你放學回來,一準把這事辦妥了!”
“那我走了,再見小姨!”
看著張姍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董秋月也欣慰的笑了,
“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