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搖頭:“沒有,我覺得我沒有誤會,我有眼睛可以看,耳朵可以聽,女的叫你律哥,男的叫你小律,你們玩黑社會的么?”
恭律按了按太陽穴,沉默半晌才嘆息了一聲,勾著小傻逼的肩就往外走:“帶你重新認(rèn)識?!?p> 也怪之前他們倆一來,就被拉著玩游戲了。
一人一句的,壓根就沒有來得及相互介紹。
再次回到包間的時候,之前的烏煙瘴氣已經(jīng)沒了。
如果不是圍著大圓桌坐著的七八個男女還是剛剛那幾個,張銘會以為某恭帶著他走錯了包間。
“律哥回來啦!”唯一的一個女生招了招手:“快快快,房主要重新開一把了!”
恭律指著她介紹:“我一遠(yuǎn)房表親,具體多遠(yuǎn)不清楚。”又對女生歪了一下頭:“出去把你臉上的妝給洗了,洗不掉就滾蛋?!?p> “律表哥~”女生撒了嬌。
“你月份比我大,這聲表哥我當(dāng)不起?!?p> “哎小時候不是說好了嗎,單挑輸?shù)粑医心愀???p> 恭律:“去卸妝?!?p> 女生“切”了一聲,拿上包扭頭出了包間。
張銘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律,火氣有點重啊?!庇袀€小青年笑說。
恭律拍了拍張小二貨的肩,介紹說話的小青年:“我堂哥,我爸親哥哥的親兒子,叫哥?!?p> 張銘仍舊處在一愣一愣中,愣愣地叫了聲“哥”。
小青年笑:“好說好說?!?p> 恭律轉(zhuǎn)戰(zhàn)下一個:“這位是我親表哥,排行老二,叫哥?!?p> “二、二哥!”
“這位也是我親表哥,家里排老三,叫哥?!?p> “三哥!”
“這位是四表哥,也是今天的壽星公。他們是一家的?!?p> 張銘:“祝哥壽比南山!”
完全沒想到是這個情況,等到全部介紹完,張小二貨坐在椅子上咬著嘴皮子思考人生了。
恭律抽了個空,在服務(wù)員上菜的時候,忽問:“現(xiàn)在知道我不是混黑社會的了?”
“小聲點!”張銘表情特夸張地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將桌上的七八個人快速觀察了一遍,拿手擋在嘴前,說:“給我翻篇!這件事以后絕對不要再提!”
太特么丟人了,張銘想哭。
恭律輕哼了聲,把耳朵上的香煙摸了下來咬住。
正準(zhǔn)備點燃,二表哥突然敲了敲桌面,說:“讓你夾著玩兒,怎么還真準(zhǔn)備抽了?”
堂哥笑說:“小律今年不是都十八了嗎,抽也行啊?!?p> 二表哥做了個“你請隨意”的手勢,繼續(xù)和小堂哥說話了。
不過恭律這根煙沒再點,咬了會兒就拿下來了。
“老恭。”張銘忽然湊近,聲音悄悄的:“我怎么感覺你家里好復(fù)雜,表哥們長得也不像?。俊?p> “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某恭意外地說。
“???”
張小二貨沒明白。
恭律抽了個空,解釋:“我姑姑有兩任姑爺。”
生日餐,當(dāng)然要喝酒。
索性明天是星期六,兩人面前都滿了一杯,當(dāng)然喝不喝隨意,諸位哥哥沒有勉強的。恭律跟大家吃著喝著聊著,發(fā)現(xiàn)張小二貨低著頭估計又在搗鼓微信什么的。
他瞥了眼,瞄見上面稱呼欄里的備注昵稱是“一言姐”。盡管已經(jīng)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但這一刻的小心臟還是猛烈地跳了一下。
和運動過度時的心跳不同。
這種更讓他緊張,可以清晰感覺到心在胸腔里頭“砰咚”蹦噠。
但卻怎么都蹦不出來,真的太奇怪了。
白日在走廊罰站時,也有過這種感覺,當(dāng)時好怕她當(dāng)真。
真讓她抽了屁股,他這張臉特么的也不用要了。
直接原地自爆得了!
恭律害怕在她面前丟臉。這是今天唯一確定的一件事。
“老恭?!睆堛懞鋈回Q了手機給他看微信聊天,說:“我現(xiàn)在可能要先走了,我爸在附近?!?p> 恭律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你爸喝得有點多”這句話。
他“嗯”了一聲:“行,路上小心點?!?p> 在張小二貨走了之后,桌上的諸位哥哥們,就像被老師監(jiān)督寫作業(yè)的小學(xué)生似的松了口氣,一兩個勾起了絲壞笑,開始發(fā)言。
二表哥點了支煙:“可把哥哥我憋死了?!?p> 三表哥也點了支煙:“下次再帶同學(xué)來參加咱們家聚會,你得提前在群里知會一聲。”
“把溫度打低點。”
堂哥平常最怕熱,當(dāng)下捋了袖子,露出小手臂烏壓壓的紋身。
五表哥二話沒說,抓了空調(diào)遙控器調(diào)低了兩個度。
四表哥正和遠(yuǎn)方女表親聊得高高興興,笑說:“我今天生日,你們沒一個給我訂生日蛋糕的?!?p> 小堂哥哈哈笑說:“這事兒得問小律,我們可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生日不是在六月嗎?”
七八雙眼睛同時看過來,儼然就一個問題
——你怎么突然把同學(xué)帶來參加“家庭同輩聚會”了?
恭律避開這個問題,垂眼盯著安靜的手機沉思半晌,暗道自己失策失策,此刻已經(jīng)確定某個女人不會發(fā)來消息,這才隨口應(yīng)說:
“生日蛋糕???下次補?!?p> 話音剛落下來,包間門就被從外面叩響。
一名女服務(wù)生推開門,抱歉地對他們頷了下首,側(cè)身抵住門邊讓出門口的位置,又對著外面的誰誰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恭律咬了根煙在嘴里,點燃人生中的第二支煙,吸了一口,瞇著眼睛望向包間門口,一道靚麗的身影突兀地走進了視野中,容貌是幾分眼熟的精致,聲音清亮動聽。
“不好意思啊各位?!焙喴谎阅抗庠诎g內(nèi)環(huán)顧了一圈,落在某恭的身上:“我來晚了?!?p> 恭律驚了。
眼眸微微睜大。
這會兒大腦都停運了,支在二郎腿上的胳膊肘倏地滑了下去。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絞盡腦汁想借著這次聚會縱容張小二貨像平常一樣給她打小報告,本意讓她主動給自己發(fā)消息,這樣一來就可以順理成章和她展開話題,但她卻毫無預(yù)兆直接殺過來了?
眼尖兒看到了小律反應(yīng)的二表哥隱隱皺了眉心。
三表哥識趣地掐了煙,有人領(lǐng)頭帶一帶,其他哥哥們也都紛紛地把手里的煙給摁滅了。
“你是?”
“小律的同學(xué)?”
“參加生日聚會來的?”
被按頭“過生日”的四表哥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小律,招呼你同學(xué)坐??!”
恭律拿下嘴里的煙,呆呆地點著頭,剛剛起了半個身,肩上就被按住了一只手,輕輕地拍兩下,示意他不用站起來招呼;手的主人就在他旁邊坐下來,肩上的手在離開時順便夾走了他指間的香煙。
簡一言咬住香煙,瞇著眼吞云吐霧一個來回,笑說:“小律鼻傷還沒好全,吸不得煙。”
恭律跌坐回了椅子,夾煙的兩根手指僵硬地收起,慢吞吞縮到圓桌底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嘗到疼痛才停下,確定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咬住嘴唇,抬了長睫對著一圈哥哥們使了個眼色。
哥哥們可都跟人精似的。
三表哥立馬叫住門口的女服務(wù)生,準(zhǔn)備再點一輪新的菜。
不料門口突然魚貫而入三名服務(wù)生,中間的那個捧了個蛋糕。
“來得有點兒匆忙,沒準(zhǔn)備什么禮物,真是不好意思。”簡一言笑看了一轉(zhuǎn):“哪位生日?”
“這兒!”四表哥舉手,舉完才想起來為什么要舉手?
簡一言熟稔掐了煙,把某恭面前的半杯酒端了,舉了舉:“大家都是同齡人,倒是不必站了。我姓簡名一言,祝你生日快樂?!?p> “哈哈,謝了,我們剛剛還在說連個生日蛋糕都沒……”
四表哥舉了酒杯,場面話還沒說完呢,笑就凝固在了臉上。
直接仰頭一口悶掉了半杯白酒的簡一言,發(fā)現(xiàn)對方臉色,垂眼看著空了的酒杯恍然大悟,十分懊惱地“啊”了聲,說:“抱歉,我其實很少參加這種聚會,原來不是這么喝的么?壽星您隨意?!?p> “當(dāng)不起敬語?!彼谋砀缧χe舉杯,也一口悶了,悶完了放下杯子問:“你和小律是?”
“我?”簡一言看向某恭,兩者視線交錯半晌。
“朋友?!惫擅摽诙觯鋈幌氲健皇鞘裁磁笥讯伎梢院鹊裟忝媲暗木啤@句話,清了清嗓子補充說:“不是普通的朋友?!?p> 哥哥們一愣。
簡一言點了點頭,臉頰染上微醺的顏色,嗓音輕了兩個度:“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恭律咬唇,撇過臉,不看她。
哥哥們無不感受到了兩人之間散發(fā)出的那種“曖昧”氣息。
堂哥欣慰,想笑又憋住,五官集結(jié),變幻紛呈,連忙拿了筷子準(zhǔn)備夾個菜吃吃掩飾一下表情,不然估計很快就裝不下去了。
“喔!”簡一言驚說:“你的紋身好帥啊。”
被認(rèn)真夸贊“紋身帥”還真是堂哥的第一次,當(dāng)下把袖子又往上臂捋高一截,笑:“是祥云?!?p> 兩人就紋身開始閑聊,你一句來我一句去。
其他哥哥們也沒閑著,左右說著話,時不時招呼她說上兩句。
遠(yuǎn)房女表親手夾香煙,忽然湊近某恭,說:“行啊小子,要不要我?guī)湍愎嘧砹诉@位姐?”
某恭低回一個字:“滾?!?p> 女表親“哈哈”兩聲大笑,頓時引來簡一言側(cè)目。
她眼睛望過來,恭律下意識就正襟危坐。
“你好?!焙喴谎阅昧嗣媲氨恢匦抡鍧M的酒杯,越過他,對女表親笑了笑:“都說能放開了笑的姑娘肯定心胸豪邁,想必不會計較我這杯遲來的敬酒吧?”
“哈哈好說好說!”女表親覺得這女人實在太對胃口了,舉杯仰頭就是一口悶見底。
簡一言正要喝時,恭律終于憋不住了,低聲呵止:“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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