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當(dāng)真嗎?”
裕通會館的一個房間里,桌邊或站或立了七個人。開口問話的,是封元汐。
“封小姐,千真萬確?!鄙髦Z一抱拳,咧嘴想得意的笑了一下,又想起剛剛說過的內(nèi)容,覺得并不合適,于是清了清嗓子,又板起了臉孔。
“封家,竟然有這樣的本事……”一邊聽著的謝玉禮,相當(dāng)吃驚,“可是再怎么說,那也是自家子侄,怎么會……”
“謝家把你教的很好,你自然沒見過這樣的事情?!币贿叺囊鬅o彩端起茶盞,慢慢的撇著茶末,淡淡的道:“越是大家族,越有齷齪的見不得光的東西。時間傳承的越久,藏污納垢的就越多?!?p> 殷無彩飲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盞:“汐兒,接下來,你待如何?”
封元汐深吸了一口氣,先看向慎諾:“慎諾大哥,你照我說的法子做了嗎?”
“當(dāng)然。”慎諾點頭,“封小姐給的藥是真的有效。那人慌了神,根本沒覺察,吸了您給的藥香又被我一嚇,才什么都招了。我又按照小姐吩咐,哄他吃下了丸藥。他那同伙,我也把小姐給的藥,摻在傷藥里給他灌下了?,F(xiàn)在兩個人都吃了小姐的吐真藥,等過堂的時候,就穩(wěn)妥了?!?p> “還沒有那么容易?!狈庠珦u了搖頭,問謝玉禮:“恒王殿下什么時候回千嶂?!?p> “根據(jù)大哥的消息,殿下昨日就應(yīng)該啟程了?!敝x玉禮坐在桌前,手撐著小臉說,“只是有戎狄八部族使節(jié)同行,行進速度會慢些。不過估摸著……最晚明日上午,也該到了?!?p> 封元汐點了點頭:“縱火的案子,鐘大人應(yīng)該會向恒王府匯報,但是……我怕他還是猶豫不決,會遲些日子。那吐真藥服下之后只有兩日的藥效,時間過了,藥效就會漸漸弱下去。而再次下藥的話,則需要等上一旬,否則效果不彰?!?p> “這個事兒,姐姐你交給我就是。在京城的時候恒王殿下常來我家與父親兄長探討學(xué)問,和我也是極熟的。我若是以找大哥的理由,很容易進恒王府。尋找機會,傳個話就是?!?p> 謝玉禮揚著小臉答應(yīng)著,一副輕松模樣。
封元汐見他應(yīng)下,又轉(zhuǎn)向了坐在桌子另一邊的希婭:“希婭姐姐……”
希婭今天也戴著面紗,剛剛眾人說話的時候,她正在小聲的和不太精通大越話的尤恩小聲的轉(zhuǎn)述著大致內(nèi)容。比起一直養(yǎng)在部落中的尤恩,要幫著哥哥和大越藥商打交道的希婭,大越話要熟練的多。
“封小姐,有什么事情?”
“我有件事想拜托尤恩大哥?!狈庠溃骸翱v火說起來嚴(yán)重,卻是民間的事。我擔(dān)心恒王只是交代鐘大人處理,并不私自過問,一來一去耽誤了審訊時間?!?p> 希婭認真聽著,問道:“封小姐想讓希婭做什么?”
“你們兩位是先來千嶂想看鋪面的人。你們看中了我們的鋪子,又已經(jīng)布置了大半。被人燒了總要找人討個公道的,不是嗎?”
封元汐朝著希婭眨了眨眼,希婭先是一愣,然后抿嘴一笑,扭頭去和尤恩小聲的咬耳朵去了。
三兩句后,尤恩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了兩句戎狄話。
“他說這事兒交給他了?!毕I翻譯道。
封元汐覺得,這戎狄漢子很是有趣,頗有點表演的天賦。上次在鋪子里嚇唬封文崢就煞有介事,還收放自如。這次,就不知道他在恒王面前要如何表現(xiàn)了。
封元汐有點遺憾,自己不能現(xiàn)場看尤恩的表演了。
說起表演,還有一個人……
“慎允大哥,昨天夜里,辛苦你裝壞人了?!狈庠鹕恚髟噬钍┝艘欢Y。
慎允有些不自然了把頭側(cè)到了一邊,古板的木頭臉上有一點尷尬的神情。
封元汐對在場的眾人說道:“這次的事是我封家的私事,勞動各位為我奔走,元汐實在難承盛情??晌胰羰呛透魑豢蜌?,就顯得虛偽了。元汐略懂一些精巧的手藝活,雖然比不得我?guī)煾妇睿扇舾魑蝗蘸笥中枰业皆?。元汐也定然不會推辭?!?p> “我原本就得到封小姐幫助,這事,不算什么?!毕I微笑著道。
“自己的徒兒不幫,難道要幫外人?”殷無彩又端起了茶盞,“橫豎我這些日子也有些無聊,看個趣兒打發(fā)時間罷了?!?p> “我們是跟著七少爺?shù)娜?,少爺說要幫誰,我們自然就幫誰?!鄙髦Z臉上是很陽光的笑容。
慎允和他并肩站在一處,只是點了點頭。
謝玉禮朝封元汐嘻嘻一笑:“元汐姐姐,你知道我為什么幫你。說這種客套話,就生分了?!?p> 封元汐覺得眼圈有點熱,她深吸了一口氣:“那行,這些話就不說了,我自己記得就行。那就拜托各位了。今天晚上也要辛苦慎諾大哥看好那兩個人別出了亂子。”
這天下午,得到了消息,知道昨天夜里大牢有人闖入的封家人,買通了牢頭。封府一位管事兒的,帶著一提盒的好酒好菜來到牢中,打聽情況。
丁順小心翼翼接了那提盒,卻不當(dāng)著那管事兒的吃用。
他早就沒有回頭路了,在他看來,這封家送來的酒菜怕是早下了毒,要害他性命。
昨天那救了他的好漢,給他吃了一種藥丸,說是只要他在堂上,老實的供述了封家的罪行,就會給他解藥。否則一個月后,就會腹痛而死。
比起現(xiàn)在就死,能多活一日算一日,如今也只能相信那位好漢和他的主人信守承諾了。
封府的管事兒的問丁順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只說闖進了兩個江湖人,一個要殺他,一個又追著那個江湖人殺了出去,恐怕是尋仇。
那管事聽如此說,只當(dāng)是封元汐家中買兇下手。心下得意,覺得拿住了一個把柄,急著就要回去和自家老爺邀功。于是得了信兒,說了幾句“放心交給封家”的話,就興沖沖的走了,竟是把那個食盒留在了牢中,也不覺有什么異樣。
而丁順聽了這話更信了封家是要害他,把那食盒里的東西都倒進了馬桶不提。
“好,好的很。認識了謝家,又認識了幾個江湖人,賺了幾兩銀子就無法無天的以為可以買兇殺人了?”封文崢得了消息,拍案而起,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丁順是他指使的,失手之后他也被大伯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
“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毛丫頭,找的人也不牢靠,怎么竟然沒真殺了丁順?!狈馕膷樞闹惺诌z憾,可若讓他自己再動手滅口,就太明顯了。
人可以蠢一次,不能次次蠢。
封文崢又問救人的人是什么來路??杉热欢№槻恢溃枪苁聝旱淖匀灰矝]法回答。
“沒關(guān)系,這事兒,我可以讓鐘大人,好好的問問我那好堂妹。”
丁順捏著下巴,自言自語著,臉上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
“小丫頭,我就不信,這次坐實了,還能有人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