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軒回家的時候華燈初上,剛好六點半。
公司離家算上一路紅燈的時間也只有二十分鐘。遲軒剛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一邊打理公司的事,一邊照顧莫曉曉,時間總是不夠用,于是索性買下了他們現(xiàn)在住的這套房子。那個時候的他想,也許換個環(huán)境對他和莫曉曉都有好處,莫曉曉一向適應(yīng)能力超強,對他的安排也沒有多說什么。這一住,就是三年。
廚房里有蔥香味飄出來,還有鍋鏟劃過鐵鍋的聲音,遲軒皺了皺眉,循聲而去。
“遲軒某男,今天我給你做飯吃哈哈?!蹦獣詴苑畔潞攘艘话氲呐D?,齜牙咧嘴地沖著遲軒笑。
遲軒走進廚房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某個人一手鍋鏟一手牛奶,兩個煤氣灶都開著,烤箱發(fā)出倒計時的聲響,電磁爐上放著砂鍋,水汽從鍋蓋頂上滋滋冒出來。
“莫曉曉你就不能淑女點嗎?把嘴擦干凈了再說話?!?p>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笑得這么不懷好意,你做的東西,你以為我敢吃?”遲軒一邊說,一邊取紙巾給她擦嘴上的牛奶沫。
“我喜歡你嘛,給你做的飯比較香?!?p> 遲軒知道莫曉曉一定又做虧心事了。每次她做了壞事的時候就會用“喜歡他”來做借口,比如說把粥煮糊了就說“我喜歡你嘛,就想的入了迷,忘記在煮粥了”,懶得洗衣服就說“我喜歡你啊,這件衣服上全是你的味道,我舍不得洗”,連走在大街上摔了跤,都是“喜歡你喜歡得忘記了在走路?!?p> “出去坐著,剩下的交給我?!边t軒把她推出廚房,隨手選了張碟給她。
安妮海瑟薇的one day,不斷遇見卻始終錯過的愛情。
等待遲軒下廚的時間就像是冰箱里甜甜的小神童甜筒,對莫曉曉來說,永遠都打著不滿足的標簽
“……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莫曉曉,你能不能別每次一吃東西就得意洋洋的,還唱這么古怪的歌,我是在給一個長了犄角和尾巴的怪物做飯吃嗎?”
遲軒搞不懂莫曉曉這個看起來挺正常的女人怎么就是有一些奇怪的癖好,一吃東西就高興得和什么似的,像是從饑荒年代熬過來的苦娃娃。
“你做的飯好吃嘛,我能吃到幸福的味道啊?!蹦獣詴韵?,遲軒這個家伙就是沒有情趣,一點也不懂得享受生活。
“遲軒,我想去旅行?!蹦獣詴园岩淮髩K土豆塞進嘴里,口齒不清地說著。
“我最近可能比較忙,過了五一吧,想去哪里?”
莫笑笑頓了頓,眼神有些飄忽,“不是……我想一個人去,已經(jīng)辦好休假了,明天下午的飛機?!?p> 遲軒愣住,他終于知道莫曉曉做了什么壞事了。不過她沒有等飛機落地才告訴自己,已經(jīng)夠他覺得受寵若驚。
可既便如此,他還是有一瞬間的怔忡,卻只是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什么都沒說。
遲軒不想告訴莫曉曉,剛剛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要失去她了。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兒,不過應(yīng)該不會太熱,你記得穿好衣服,要多吃青菜,對自己好一點,聽到?jīng)]有?”
“你什么時候這么婆婆媽媽啦,果然是靳阿姨的兒子.”
“就知道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不會領(lǐng)情,趕快進去吧,拜拜?!?p> “是‘再見’?!?p> “好,再見?!?p> 莫曉曉一直固執(zhí)地拒絕著“拜拜”兩個字。
她喜歡說“再見”。
再…見…
莫曉曉發(fā)這兩個音的時候,軟軟的,讓人舍不得離開。
遲軒看著莫曉曉慢慢消失在安檢口的背影,自嘲地笑笑,看吧,遲軒果然就是對莫曉曉毫無辦法。
莫曉曉要去的是一個中部的北方省份,以豐富的地上文物聞名世界。那里有夾裹著塵土的風,有河水沖刷成的觸目驚心的溝壑。在某個人的描述里,那里神秘得像是一座沒有出口的古老迷宮,讓她對這片土地充滿了崇敬和好奇。
可是現(xiàn)在,這里還有一道屬于她和遲軒的傷口,流干了血,卻永不結(jié)痂。
我們姑且稱之為A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