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夏季知收回了自己的心神,聶已再難控制自己的探究欲,不著痕跡打探道:“你剛才怎么了?”
“沒什么?!?p> 被聶已問起,那副鮮血淋漓的慘烈畫面又一次浮現(xiàn)心頭,夏季知用力的揉搓自己的臉,希翼著那些畫面會像臉上的臟污那樣,會因為自己的揉搓而消失。
問第一次被拒絕是通常的事情,但是只要問第二遍、第三遍,就會讓對方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安慰,而是真正的覺得傷害了對方的事情,已經(jīng)得到了重視,從而引出話來。
聶已又輕輕的拍了幾下夏季知的背,語重心長的道:“你不要怕,有我在,和我說說你剛才怎么了?!?p> “我說了沒什么!”夏季知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怒吼了一句,一把拿下了自己的手,目露兇光殺氣外泄,一副忍不住要殺人的癲狂。
自己拼命想要回避的話題又一次被聶已拉出來,直接就點燃了本就情緒不穩(wěn)定的他,咬牙切齒的道:“你聽不懂人話是嗎!”
聶已臉色一變,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大聲的叱喝了,更加想不到還會有人會這樣露骨的威脅的自己。
人要后悔,往往是做出了事情之后才有這樣的說法的。話一出口,夏季知就意識到了事情不妙,意識到了自己剛才說的是什么屁話!
就這短暫的氣勢擱置,藏在他內(nèi)心深處那個兇相畢露的癲狂人格丟掉了控制。
夏季知心中一涼,在大人的世界中,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有可能會傷害到別人,導(dǎo)致本該結(jié)交長久的人老死不相往來。
剛才自己的樣子以及說的話…
“我、我剛才…”
夏季知低下頭來,不敢與聶已對視,低聲道了句:“抱歉……你別問,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幫不了我的?!?p> “好,我不問?!甭櫼崖晕⒉蛔匀坏男α诵?,“你畢竟初來這個世界,如果有什么不懂、或者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和我說?!?p> 頓了頓,聶已有些難為情的道:“你放心,我不會害你?!?p> 見到他這副模樣,夏季知確定他不是裝的,懸著的石頭才放下,同樣難為情得很:“我知道……師……師兄對吧?呵呵?!?p> “是的,她果然收了你為徒,師弟?!?p> 兩人都有意的想要轉(zhuǎn)移話題不去談及讓夏季知陷入驚恐的事情,而這個時候最能拉近距離的,不過就是同門羈絆了。
夏季知一開始不太想要相認(rèn),這樣他就能再有一個拜師的機(jī)會,可以拜一個更好的師父,建立更加完整的羈絆。
但是此刻卻不得不認(rèn)了,剛才自己聯(lián)想到的事情實在是太恐怖了,不,應(yīng)該說是夏季知這個名字要背負(fù)的東西太沉重了。
他需要一個依靠、一個后盾,能及時的叫醒自己,即便叫不醒也有強(qiáng)行阻止自己的能力,而這個人非聶已莫屬。
“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沒有拜她為師的?!?p> 聶已意有所指,若是一般人,在飛機(jī)上得知自己是同門的時候,都會選擇拉近關(guān)系的吧。
夏季知輕輕的搖了搖頭,坦言道:“拜了,我給她行了三跪九叩禮,如果不這樣做,她會當(dāng)場殺了我的。”
“然后呢?”四下無人,而夏季知好像還不太能行走的樣子,聶已索性就盤腿坐在了旁邊,他好久好久沒有聽過師父的消息了。
說到底,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是邀詞教出來的,怎么可能因為師父叛變就沒了情感。
“即便是拜了師,她還是猶豫著要不要打死我?!毕募局恍嫉睦湫σ宦暎A瀆名、封名者又怎么樣,還不是讓自己逃脫了,垃圾!
“我跟了她其實也就是一天的時間而已,就在白葉林子哪里,她放下我了,讓我找到個機(jī)會開車跑了。但是我怎么都沒有想到找個世界是這樣子的,掉落了六天才掉到那片森林里,嚇?biāo)牢伊?!?p> 聶已在一邊靜靜的聽著,蒼老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意,夏季知只是隨意的一瞥,頓時頭皮都炸了!
他看到了,聶已的眼睛里有著不掩飾的尊敬,和之前在飛機(jī)上對找個名字的避諱完全不同。
更讓夏季知炸頭皮的是,在尊敬的外衣下,他分明從聶已身上感受到了溫柔,那種對待情人的溫柔,絕不是對待師父應(yīng)該有的那種。
這中間有很大的故事啊!
“那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聶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先知師弟看穿,以一個談及老朋友的口吻問道。
夏季知望向找個巨大的藍(lán)色空間唯一露出來的頂口,思索了一會道:“我不太清楚,當(dāng)時我還睜不開眼睛,只能聽到她的聲音?!?p> 聞言,聶已像是回憶起了什么高興的往事,呵呵幾聲打趣道:“然后呢?”
“沒什么然后啊,相處的時間太短了?!毕募局僖淮蔚睦湫Γ骸八膊贿^如此!我想逃,她根本沒辦法!”
“哈哈哈!”
聽得師弟這樣形容那個強(qiáng)大的師父,聶已只覺有趣,不著痕跡的繼續(xù)問道:“那她有沒有教你什么?”
“沒有,那老太婆不殺我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還教我?”夏季知撇了撇嘴,這不是廢話嗎?
她肯教我還至于逃跑嗎?話說回來,她倒是給自己科普過一些知識的。
夏季知自認(rèn)為這一句話絕對不會引起聶已的反感,然而事情往往始料不及,聶已聽罷這句話候,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轉(zhuǎn)過頭來盯著夏季知:“你剛才說什么?”
“呃……我、我說,師父不殺我就已經(jīng)很好了,教我實在是一種奢望?!?p> 背后說人壞話本就不好,還當(dāng)著聶已的面說他暗戀的師父老太婆……但這是事實??!
聶已微微皺起了眉頭:“你說,她是老太婆?”
“對啊,怎么了?”
“你確定嗎?”
“確定??!”
聶已不再回復(fù),摸著自己的拐著陷入了沉思。
觀棋不語真君子,夏季知一向討厭別人打斷自己說話,更加厭恨打斷別人的沉思,相對的,他也不會輕易的做這種事情。
隔了好一會,不用夏季知問,聶已便開口道:“師父肯定遇到了什么問題,邀詞這個封名是不會老的。”
“不會老?長生不老?”
“不是。僅僅只是不老,比一般人活得更久,并不會長生。”
聶已眉目間內(nèi)斂著一絲擔(dān)憂,又有一絲的釋懷:“我從九歲開始跟隨師父,那時的她就已經(jīng)是二十歲左右的外表,后來等到我也同她那樣大的時候,她一如初見那樣?!?p> 女人夢寐以求。
記得飛機(jī)上說過,邀詞還是六上之一,那這個封名與女子而言,可絲毫不亞于男人眼中的黑厭。
既然聶已主動打開有關(guān)邀詞的話匣子,夏季知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相比聶已想要了解邀詞的現(xiàn)在,夏季知比他更加的迫切。
“季知,你能詳細(xì)的說一說你印象中的師父嗎?”
當(dāng)即,夏季知將與邀詞“老太婆”那段期間相處所感受到的,選擇了一部分都說了出來,但是有關(guān)她在瀆名會的事情卻還是閉口不談。
“體臭、蒼老、聲音難聽、一片林子、一個重要的伙伴,一件重要的東西……”
聶已喃喃著從夏季知這里得到的信息,自顧自的點了點頭:“林子應(yīng)該是‘黑靈島’,重要的伙伴應(yīng)該是那個人,至于東西,應(yīng)該是那把刀。嗯……不會錯的。”
但是,完全無法推測出她遭遇了什么,竟然會讓邀詞這個封名的獨有力量失去效果,陷入蒼老之中。
“師哥,那個人是誰呀?”夏季知湊了過來,八卦的心思在心里波瀾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