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植園的吳管事和值勤的葉長老帶著一群人在夜仙曇旁邊的一塊空地落下。
“怎么回事?”吳管事冷冷地問道。
他長著一張冷臉,面上自帶寒霜,眼睛里也似含著一眼深不見底的寒譚,說出口的話都冷嗖嗖的帶著一股寒意。
他是整個靈植園的總管事,管理著宗門偌大的靈植園,跟丹霞峰玉竹峰等數(shù)個峰頭打交道,提供煉丹所需的靈植,提供制符所需的符紙,還給靈獸園提供靈獸們所需的靈葉靈果,幫宗門照料各種珍稀靈植等等諸如此類。
可以說他是整個宗門內(nèi)最忙碌的管事,也是所有峰主都不愿得罪的人。
在靈植園里,他管理著數(shù)十位大大小小的管事和執(zhí)事,平時只要他說話,無人敢跟他反駁,幾乎達(dá)到了言出法隨的地步。
他話一出口,之前傳訊給吳管事的弟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立刻站了出來,恭敬地拱手揖禮道:“弟子秦然,回稟吳管事,弟子當(dāng)時正在捉蟲,突然聽到一聲慘叫,似乎是人的聲音,忙循聲望去,卻發(fā)現(xiàn)出自一只藍(lán)頭蜂之口。但是這藍(lán)頭蜂只是普通的一階妖獸,并未化形,這里面肯定有蹊蹺,所以弟子才傳訊給吳管事。但因事發(fā)突然,幾息之后我們才反應(yīng)過來,所以大部分藍(lán)頭蜂都逃走了?!?p> 整個事件說得相當(dāng)清楚明白。
“好。你退下吧。”吳管事看著夜仙曇,又掃視一圈,陷入沉思之中。
與吳管事同行的葉長老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他溫聲問道:“傳訊給我的弟子何在?有沒有要補(bǔ)充的?”
那名傳訊的弟子走上前,抱拳揖禮道:“弟子任淼,回稟葉長老,我們都抓捕了一些沒能逃走的藍(lán)頭蜂,封印在法器里。”
說完他捧著手中的玉盒遞向葉長老。
其他弟子紛紛走出來一步,恭敬地捧著葫蘆玉盒之類的封印法器。
傅毅也捉了幾只藍(lán)頭蜂封印在一個玉盒里,捧著玉盒等待長老和管事發(fā)話。
沒有捧盒子的還有倆人,站在那里非常醒目。
吳管事冷冷的目光射向林慎和烏緹,開口問道:“你們倆怎么回事?”
他開口說出的話似乎帶著冰封千里的寒氣,目光冰冷得似乎要凍住倆人。
林慎上前一步,拱手一禮,抬眸,清澈的目光直視著他,朗聲說道:“弟子林慎,天劍峰懷瑾真人門下。因?yàn)槁犝f夜仙曇之事,所以心生好奇,前來一觀?!?p> 烏緹也跟著上前行禮道:“弟子烏緹,赤炎峰離陽真人門下,和林慎一起來觀夜仙曇。”
其實(shí)這樣的事很常見,經(jīng)常有弟子進(jìn)入靈植園觀看夜仙曇以及可以稱之為奇觀的人蟲大戰(zhàn)。倆人的行為并不出格,不然在大殿那里登記領(lǐng)牌子時就會受阻。
“你們倆到這里就為了看夜仙曇?”吳管事冷冷道。
他的語氣帶著懷疑,就是不相信倆人的話,也沒管倆人是兩大主峰峰主的親傳弟子,仍然用冷厲的語氣追問。
這話似乎都帶著一股寒氣,林慎和烏緹一瞬間都被凍得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
氣氛都被他的氣場凍僵了似的。
“吳管事,”葉長老開口打破僵局,溫聲道,“小娃娃都有好奇心,想來只是要見識一下?!?p> 烏緹臉上閃過一絲感激之色,朝他行禮道:“多謝葉長老替我們說話?!?p> 又望著吳管事道:“請吳管事容弟子詳稟。我跟傅毅同在鐘毓堂上課,我聽他說了夜間看護(hù)夜仙曇的事情,因此想來見識一下這飛蟲的厲害之處,弄清楚為何要守一整夜?!?p> 吳管事瞥了葉長老一眼,仍然冷面寒鐵,冰冷的目光落在倆人身上,冷冷道:“我懷疑你們倆跟今晚的事情有關(guān)系?!?p> 葉長老微笑道:“吳管事多慮了。倆娃娃就是來見識一下夜仙曇而已。”
吳管事冷冷道:“我要他們拿出證據(jù)來說自己沒關(guān)系?!?p> “吳管事,葉長老,”傅毅捧著玉盒,滿面焦急道,“人是我?guī)нM(jìn)來的,真的只是想來見識一下夜仙曇,他們的牌子也顯示第一次進(jìn)靈植園,怎么可能會跟他們有關(guān)呢?”
吳管事冷聲斥道:“沒你的事!我問他們倆。”
傅毅面色一僵,身子都被凍得微微發(fā)抖,歉疚的目光看向?yàn)蹙熀土稚鳎瑖肃橹?,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烏緹朝他笑了笑,微微搖頭,示意他別擔(dān)心。她感覺小木頭應(yīng)該能擺平此事,因?yàn)樾∧绢^并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發(fā)傳音符給師父求救。
葉長老面上含笑,和藹的目光看向林慎和烏緹,溫聲道:“你們倆就證明一下自己吧?!?p> 林慎朗聲說道:“吳管事想讓我們證明自己跟蟲子沒有關(guān)系呢?還是跟殺蟲子沒有關(guān)系?我很好奇,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追查蟲子的異常嗎?”
吳管事頓時寒霜罩面,陰沉著一張臉,冷冷道:“你們出現(xiàn)在這里之后才發(fā)生異常,追查你們就是追查異常。我懷疑你們跟蟲子有關(guān),也懷疑你們跟殺蟲子有關(guān)?!?p> 葉長老先是一楞,隨即正色道:“吳管事莫開玩笑,這種事不能隨便懷疑。他們跟蟲子肯定沒有關(guān)系。”
林慎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葉長老,眼底閃過一絲寒芒,大聲說道:“我們當(dāng)然跟蟲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一個煉氣期,一個凡人,你們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吳管事冷冷道:“我只管追查今夜之事,此乃職責(zé)所在。”
林慎臉上露出懷疑之色,朗聲說道:“難道吳管事不覺得去查那些飛蟲的來歷,更能體現(xiàn)職責(zé)嗎?”
“伶牙俐齒。”吳管事冷哼一聲,“你們只要證明與此事無關(guān),我就放你們離開?!?p> 林慎問道:“那有關(guān)呢?”
“如果有關(guān),就不能放你們離開了?!?p> “我的理解是,只要與蟲子有關(guān),我們就不能離開?!?p> “不錯?!?p> “所以,我們除了證明自己與蟲子無關(guān),也得證明我們與殺蟲子無關(guān)才行。殺了蟲子就得留下?!?p> “不錯?!眳枪苁吕淅浠貞?yīng)道。
林慎輕笑出聲:“我還以為要證明我們殺了蟲子才放行。那很簡單,我們確實(shí)沒有殺蟲子的能力?!?p> 他祭出一枚留影石,打入一道法決,虛空中立刻出現(xiàn)剛才值守弟子們捉蟲的畫面,記錄的畫面一直持續(xù)到管事和長老們到來。
從畫面中可以看見倆人離那發(fā)出慘叫聲的蟲子很遠(yuǎn),也沒有任何出手的動作,更沒有任何法寶之類的攻擊。而且倆人的目光都看著其它地方,跟那蟲子一點(diǎn)邊都挨不上。
烏緹很意外,小聲問道:“你還留影了?”
林慎輕笑一聲,神色從容地對吳管事說道:“我剛才被值守弟子們捉蟲的舉動所感動,所以特意留影以作紀(jì)念。沒想到這就派上了用場。”
其實(shí)是他想研究一下,這些蟲子行動的規(guī)律,看看哪里有破綻。
吳管事朝他伸手,冷冷道:“給我復(fù)制一遍?!?p> 林慎一臉警惕,直接拒絕道:“不能,這是證據(jù)。吳管事請自行留影?!?p> 看他的樣子,極害怕被吳管事毀了證據(jù)一樣。
吳管事冷哼一聲:“再放一遍?!?p> 待林慎打出一道法決又放出畫面,他用留影石記錄下證據(jù)。
“你們可以離開了!”吳管事冷著臉下了逐客令。
他沒再管倆人,又朝身后諸位大小管事逐一吩咐道:
“你去收上所有活捉的飛蟲,封印在一起,不得擅動?!?p> “你去將守夜弟子們的蠶絲籠收上來,里面的飛蟲全部集中到一處,不能放走任何一只,死活不論?!?p> “你去查一下今夜進(jìn)出靈植園的記錄?!?p> “你去隔壁靈獸園借一下今夜的進(jìn)出記錄?!?p> “你去把西北那邊的靈果園都搜一遍,任何痕跡都得留影記錄在案?!?p> “你去刑堂報(bào)迅,如實(shí)告知,不得多說或少說一個字?!?p> ……
所有得到吩咐的管事們迅速分散開,各自按吩咐辦事,一道道遁光飛離此地,飛離靈植園。
烏緹和林慎站在那里看他們忙碌。
傅毅交了手上所有東西,小跑過來,臉上帶著歉意,小聲說道:“連累你們了。值守的弟子還要等問話。你們先回去吧?!?p> 烏緹和林慎是來幫他察看如何驅(qū)蟲的,卻無端被連累卷入這一場風(fēng)波,被冷面閻王逮著質(zhì)問。
“好。”烏緹看他臉色蒼白,關(guān)切地問道,“沒嚇到你吧?”
她不能說出真相,覺得自己連累了小同桌,心生一絲愧疚。
傅毅抹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一臉后怕道:“剛才吳管事太嚇人了!目光冷得像要凍死人一樣?!?p> “是啊,感覺他整個人都散發(fā)著寒氣?!睘蹙熍呐男目?,深有同感。
一直旁觀靈植園眾人行事的林慎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笑意,輕聲說道:“他只是長得嚇人而已?!?p> 烏緹知道這話有深意,也小聲問道:“你看出什么了?”
“今夜這事很重要,咱們必須撇清,而且要撇得干干凈凈?!?p> “???”烏緹和傅毅都張大了嘴。
林慎眼底眸光閃爍,看向傅毅問道:“你聽說過夜仙曇以前需要多少人值守嗎?”
傅毅沉思片刻后道:“好像一直都有很多人值守,一直在增加人,就沒有減少過。”
果然如此!
林慎嘴角上揚(yáng),點(diǎn)頭道:“這就是了。如果今夜這事以前一直都在發(fā)生,那持續(xù)了多少年?背后有多少人在搞鬼?又有多少糟心事發(fā)生?所以,千萬不能沾一點(diǎn)兒邊?!?p> 烏緹:“……”這樣一說,事情好像確實(shí)挺大的。
傅毅:“……”完了,夜仙曇值守以后還有活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