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忠良上賊船【求追讀】

　　宋濂猜對了。

　　但不完全對！

　　趙城的目的的確是想要拉他入伙，一起造反。

　　其實(shí)也算不得造反。

　　結(jié)識宋濂，并讓他免于朱重八的屠刀，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借助宋濂在士大夫階級的地位，推動簡化漢字普及。

　　這件事，遠(yuǎn)比普普通通的造反更加重要！

　　只是，趙城并不確定，在天下萬民與士大夫階級之間，宋濂會如何選擇。

　　若他自愿選擇了天下萬民，積極配合，那還好，將這遠(yuǎn)超圣人的天大功德給他，也無不可。

　　但若他不愿意。

　　那就怪不得趙城了。

　　他有一萬種辦法，讓宋濂“愿意”！

　　兩人初步接觸還挺融洽，這似乎是美酒的功勞。

　　老頭子一把年紀(jì)了，竟然一連喝了好幾杯，還不肯罷休。

　　要不是趙城最后把那半瓶酒送給他，或許他還想拉著趙城喝完這一瓶酒。

　　“這什么酒壺？還挺奇特？”

　　宋濂抱著那瓶茅臺酒，愛不釋手，一直在端詳，“什么州？茅什么酒？”

　　老先生疑惑了一會，但畢竟是當(dāng)世才學(xué)最高的一批人，見識非凡，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這是貴州茅臺酒？”

　　宋濂很意外，他知道茅臺酒，前幾年剛改的名。

　　這東西以前叫做枸醬，是貢酒，暢銷國內(nèi)外，名氣不小。

　　但宋濂也喝過不少茅臺酒，不是這個味道啊！

　　彼此差距，還挺大。

　　莫非，他以前喝的都是假酒？

　　老先生學(xué)著趙城的動作，將這古怪的瓶口擰開，湊在鼻子邊聞了聞。

　　一種超級享受的模樣，有著飄渺欲仙的感覺。

　　“嗯，是有區(qū)別，區(qū)別還挺大，但還是有共性的。”

　　宋濂細(xì)細(xì)品味，不斷聯(lián)想以前喝過的茅臺酒，似乎還真有那么一絲絲味道。

　　“這是新出的品種嗎？”

　　老先生照葫蘆畫瓢，將瓶蓋擰上，可憐巴巴地盯著趙城。

　　他非常希望趙城說一句是。

　　如果是這樣，他就不用太藏著掖著。

　　只要他從朱重八的屠刀下活下來，以后會有大把的機(jī)會喝到這種酒。

　　“不是，絕版的?！壁w城很平淡的聲音，落在老頭子耳朵里就顯得格外冷漠。

　　他想不明白，明明已經(jīng)夏天了，甚至都快小滿了，為什么這個小王八蛋能說出這么冰冷的文字??？

　　“不過……”趙城話音漸轉(zhuǎn)，賣關(guān)子這種事，他也能做。

　　“不過什么，你倒是說啊？”

　　老頭子有點(diǎn)急，他雖出生貧苦人家，但自從依靠才學(xué)發(fā)家之后，什么樣的美酒沒喝過？

　　幾乎，嗜酒如命！

　　若后半輩子能與如此美酒相伴，他死也無憾了。

　　“貴州茅臺酒，聽名字你就明白，產(chǎn)于貴州，若以后有機(jī)會與茅臺酒合作，就算不能一模一樣地釀造出這樣的酒，釀造個七七八八也是可能的，這就需要看老師給不給力了，如果給力……”

　　趙城說話只說半句，后半句目前還不能說出來。

　　畢竟，如果宋濂給力，趙城或許能借助到很多力量，擁有很多跳板，或許能在短時間內(nèi)割據(jù)巴蜀。

　　一旦割據(jù)巴蜀，那拿下云貴就簡單很多了。

　　云貴都在自己手中，改進(jìn)茅臺酒還不簡單？

　　宋濂沒想那么多，或者說他把后半句話選擇性忘記了。

　　他只知道，這種神釀與茅臺酒的確有關(guān)系，茅臺酒有可能釀造出這所謂的神釀。

　　只要可以造出來，那晚年生活就舒服多了。

　　當(dāng)然了，前提是能從朱重八的屠刀下活下來。

　　這個問題很難。

　　起碼對于宋濂這樣傳統(tǒng)的讀書人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他那種根深蒂固的儒學(xué)思想，幾乎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刻入骨子里。

　　在幾百年后的史學(xué)研究中，也有宋濂流放途經(jīng)夔州自縊身亡的說法。

　　或許這才是真相。

　　像宋濂這樣有著嚴(yán)格操守的人，極端恪守原則，不僅把皇太子朱標(biāo)教導(dǎo)成了儒學(xué)弟子，他本身就是儒學(xué)的踐行者。

　　如果朱重八賜下白綾，宋濂因此自縊也是可能的。

　　對于這種事情，趙城是不感興趣的。

　　與宋濂認(rèn)了假師生關(guān)系后，倒是被這老家伙拉去了他在武昌的臨時住所。

　　還別說，是一種比較高檔的宅院。

　　用幾百年后的說法，就是獨(dú)棟豪華別墅。

　　沒大幾千萬，想都別想！

　　當(dāng)然了，這不是宋濂的。

　　只是他在大明讀書界地位太高，認(rèn)識的人太多，很多人都受過他之恩惠。

　　桃李滿天下就算了，還有一堆有權(quán)有錢有勢的朋友……

　　以至于他被流放，從應(yīng)天府一路走過來，一點(diǎn)被流放的樣子都沒有。

　　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有人接待，雖然沒豪車，但有豪宅，若不是老頭年紀(jì)太大，美女成群也不奇怪。

　　趙城托了他的福，來到這個世界四個多月了，還是第一次躋身上流社會。

　　還別說，真**窮奢極欲！

　　有了初步接觸后，彼此關(guān)系倒是親近了不少。

　　起碼宋濂這個老狐貍是看懂了不少事情。

　　這趙家小侯爺變了！

　　與以往的記憶完全不搭邊。

　　根本就沒有不成器官二代的絲毫跡象。

　　宋濂很疑惑，一個人如何才能發(fā)生怎么巨大的變化？

　　莫非真的是家庭劇變，讓這小侯爺瞬間變成熟了？

　　不過這個想法最終還是被宋濂否決了。

　　趙城變化的時間太短了。

　　四個多月的時間，他這么可能從一個一無是處的二代蛻變到如今的層次？

　　性格或許會突然轉(zhuǎn)變。

　　但學(xué)識、見識不會！

　　在短短四個月的時間里，一個紈绔完美蛻變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妖孽存在，這是何其不可思議之事？

　　甚至趙城時不時還會說出些返璞歸真的話，很多東西如大道般至簡，但幾千年來從未有人做過細(xì)致的研究……

　　這一切，更加不可思議。

　　宋濂很疑惑。

　　這種疑惑，與他的得意門生太子朱標(biāo)無異。

　　不愧是一脈相承，很多思考不謀而合！

　　這些其實(shí)也沒什么，真正讓宋濂震驚的是，趙城送給他一本《新華字典》！

　　這本書，初看就覺得神奇。

　　仔細(xì)查看一番后，宋濂就不僅僅只是震驚了。

　　他學(xué)識非凡，很輕松就看懂了很多東西，明白了這本《新華字典》的恐怖影響力。

　　看著這本書，老先生恍惚間領(lǐng)悟了什么。

　　大抵猜到了這位小侯爺找自己的目的。

　　或許，并不是造反那么簡單。

　　他遲疑了。

　　一整天都刻意避開了趙城。

　　他還在考慮，自己究竟要如何選擇。

　　如果從了趙城的想法，大概率就是以他的身份和名義，將這本書上的東西廣泛推廣出去。

　　此舉，從某方面來說是為俗體字正名??！

　　哪怕他宋濂是七十歲德高望重的老人，

　　哪怕他如今是天下讀書人的扛把子，

　　哪怕他是整個士大夫階級的核心人物……

　　他也不一定扛得住為俗體字正名所帶來的影響與后果。

　　這件事，從某種方面來說，是挖士大夫的根?。?p>　　必然會承受天下士大夫的壓力。

　　或許有人反對，或許有人支持，或許有人持中立觀望的態(tài)度……

　　畢竟，他宋濂的名聲和地位擺在那！

　　但他非常清楚，一旦自己那么做，必然是反對、質(zhì)疑的聲音居多。

　　甚至不僅是多這么簡單！

　　學(xué)閥世家對于整個夏族士大夫的控制，為了最根本也最核心的利益，或許會比朱重八殺他之心更重！

　　但宋濂明白，他這么躲趙城也不是辦法。

　　總得要面對的！

　　“老師突然來找弟子，是否已經(jīng)考慮清楚了？”

　　對于宋濂親自來見他，趙城可是一點(diǎn)意外都沒有。

　　這家伙是真正的窮苦人家出生，真正代表士大夫階級也是成名之后的事。

　　在那之前，他三觀基本就確立了。

　　對于士大夫階級所謂的“忠誠”，遠(yuǎn)沒有那些學(xué)閥世家深厚。

　　畢竟，能寫出“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于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的人，自然明白底層人士讀書的困難。

　　再有“余立侍左右，援疑質(zhì)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fù)；俟其欣悅，則又請焉?！?p>　　他宋濂對于士大夫階級的感情，真沒有那么深厚！

　　至少，遠(yuǎn)比對于農(nóng)民的感情要低得多。

　　這也是他跟著朱重八，最終卻又對朱重八背叛農(nóng)民感到不滿的真正原因。

　　“我可以幫你，但你必須保證我能活下來?！彼五ヒ话涯昙o(jì)了，說話還是擲地有聲。

　　“沒問題，不過就是小小金蟬脫殼罷了，很容易的，這個東西你拿著，

　　等朱重八的人來了，你先這樣，再這樣，然后這樣……”

　　趙城給了他一個玉瓶，傳授著如何活下來的知識。

　　……

　　應(yīng)天府，皇宮，御書房。

　　“蔣還到哪了？”洪武大帝對著空氣詢問，語氣很是不好。

　　雖然北方戰(zhàn)事很順利，但南方趙庸和朱亮祖兩個逆賊太蹦跶了，讓他很是不爽。

　　得盡早將錦衣衛(wèi)的人力、物力都抽調(diào)出來，全力為平定云貴做準(zhǔn)備，也為平定南方做準(zhǔn)備。

　　“回陛下，按計劃，蔣大人已到武昌，預(yù)計今夜就能完事?！?p>　　一位藏在黑暗中的錦衣衛(wèi)，兼皇帝貼身太監(jiān)露了出來，參拜回復(fù)。

　　“很好！”

　　得到確切消息，朱重八很高興。

　　終于，可以把那混蛋宋濂送走了。

　　雖然不能剁了喂狗，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

　　武昌，天色已經(jīng)昏暗。

　　倒是宋濂在這的臨時住所，燈火通明宛若天明。

　　一輩子廉潔的宋太史公，難得的窮奢極欲起來了。

　　還好他年紀(jì)大了，哪怕那些跳舞的妹子充滿各種誘惑和魅力，也難讓他心動。

　　雖然，妹子們或許非常愿意和他發(fā)生些什么。

　　趙城沒離開，也在這晚會中，看妹子們跳舞，還挺歡快的。

　　只是，沒歡快多久，一群錦衣衛(wèi)就闖了進(jìn)來。

　　“太史公好生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