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看到熟悉的山林,胡云很是快活,有種如魚得水之感,情不自禁地叫喚起來。
“去吧。”葉華將胡云放在地上,而后一拍它的小屁屁,胡云即化作一道紅光,扎進了林子里,頭也不回地消失了。
胡云速度之所以能做到這么快,乃是因為那一顆靈棗。靈棗就如靈丹,已然是打開了它的靈智,從今天開始它可算是靈獸,無論是力量還是智慧,都會呈幾倍的增長,亦可本能地吞天天地靈氣邁入修行。
“果然是無情啊,都不道一聲別過。”葉華搖頭苦笑而后邁步上山,他已決定在山中練劍。
計先生的那句“而是得清楚,自己現(xiàn)階段需要什么”對葉華的觸動很大。
在現(xiàn)實中,包括在游戲當中,他是個小修士罷了。什么御劍飛行,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之類,于他而言都太過遙遠。
小修士戰(zhàn)斗方式還單一的很,近身搏斗更多,若掌握一門劍法,于戰(zhàn)力當有明顯的提升。
走遍這???,葉華于懸崖峭壁之間,尋得一處好所在。從一道裂縫中擠身而過,再往前行數(shù)十步,即豁然開朗。
乃是一處天然洞穴,穴上有洞,洞引日光落下,內中草木花卉不一而足,真可謂是世外一桃源,人間清靜地。
“端的是好所在。”
葉華對這洞穴十分滿意,即在此中住了下來,而這一住便是整整十年。
他每日里一睜眼就是練劍,即便是在夢中也是練劍,生活枯燥而又充實。
之所以沒有發(fā)瘋,全然是因為他知道,這里是游戲而不是現(xiàn)實,他更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
不得不說一句的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葉華小小年紀即拉扯夏夏長大,毅力、堅持、決心早就鍛煉出來了。
等等,似乎他并無劍,又如何練劍?
確實,他手中無劍,然穴中卻有樹,其樹有枝椏,隨意折下一根便是葉華的劍。
劍乃器也,若心中有法,則草木竹石皆可為劍。
能有這番體悟,全是因為在這十年之中,洞穴之中的樹全被葉華剃了光頭,他無奈之下,只好另尋他物代劍,猛然間發(fā)現(xiàn),萬物皆可為劍的道理。
“是時候下山了。”
十年練劍,葉華已遇到了瓶頸,需在與人交鋒時才能找到突破的可能。而十年的廢寢忘食,十年的瘋魔,使得其有些不像人。
頭發(fā)他嫌麻煩剪短了一截,卻因石頭比不得剪刀合用,頭發(fā)剪的跟狗啃一般。
胡子更是狂野地遮蓋了整張臉,全無二十歲人的模樣。
一身衣服,他唯一的一身衣服,因長期被汗液洗禮,早已腐朽老去,如今葉華身上所穿,不過是用葉子編制而成的‘遮羞布’。
這還是因為要下山才特意編制的,不然大多數(shù)時候他直接是光著身子,與這穴中草木花卉坦誠相待。
鞋更是早被他踩爛了,他現(xiàn)在是光著腳的,不過即便是踩在尖銳的石頭上,他都不會覺著疼,因為腳底板覆蓋著一層厚厚老繭。
他葉華現(xiàn)在,十足十的就是個野人。
至于當年計先生所贈的那張劍意帖,穴中條件有限,再加上他日日觀摩,早已爛去。
那顆梨子一般的大棗,也在他高燒時三口吃下,既退了燒,也飽了肚。
“啊喲我的媽呀!”
“汪汪汪!”
“快跑啊!”
“野人來了!”
“野人要吃人了!”
葉華一入縣城,頓時間令得雞飛狗跳,甚至還引來了獵戶,竟還是十年前的那兩個,如今他們已經算是老獵戶了,兩鬢已生了白發(fā),不似十年前那般健碩。
“在哪兒呢,野人在哪兒呢!”
“在這,在這!”
當年吃瓜群眾圍觀的是胡云,而今天圍觀的是葉華,仿佛是一個輪回般,每天都一樣卻又不盡相同。
“我—是—人—”葉華開口說道。
十年未曾與人言,舌頭都變硬了,說話都變得不利索,干澀而又沙啞,似鬼一般。
“原來真是個人。”
“散了,散了?!?p> 吃瓜群眾連帶著兩名獵戶就此散去,兩只老黃狗,也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十年的時間,這座縣城變化不大,建筑還是那些建筑,只是老舊了幾分罷了。
葉華用十年前老中醫(yī)給的那十兩銀,入住了一間客棧,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以及一雙大鞋,然后美滋滋地吃了一頓大餐。
他依靠著記憶,來在了天牛坊,走進深巷中。
一路上聞不到棗花香,也看不見那高處墻頭,亭亭如蓋的棗樹。來在最深處,小院門前,卻發(fā)現(xiàn)門上已沒了“居安小閣”的匾額。
站在門外,能清楚聽到里面的罵街聲“賭賭賭,你一天就知道賭,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是個大嗓門的女人,她罵聲起,孩子的哭聲也跟著起,有男人埋怨道:“干什么,都嚇著孩子了。”
咚咚咚,葉華好不懂事地敲響了院門。
“誰?。 遍_門者,乃是一位剽悍少婦,眼角猶掛著淚珠。
“敢—問—計先生可在?”葉華彬彬有禮地問道。
“不知道!”
咣一聲,門重重關上。
“計先生應該是搬家了吧,可惜,可惜?!比~華喟然長嘆。
他此來只為見計先生一面,即便沒有指點,即便不說話,拜上一拜也是好的,卻沒想到物是人非,小院已換了主人。
回頭走時,葉華路過了那間醫(yī)館,當年的小四學徒已成了坐館大夫。
“哥哥,久違了?!?p> “你是?是你!來來來,里面請,里面請,師傅……”小四對葉華十分熱情,忙將之帶去后院見老中醫(yī)。
老中醫(yī)還是那個老中醫(yī),只是較之十年前,灰白的頭發(fā)與胡須而今已全白了,臉上也再添幾道皺紋。
“啊呀,葉小兄弟,真是好久不見,這些年不知去了何處?”
得見故人,老中醫(yī)十分高興,命徒兒準備了一壺酒,他要與葉華小酌一番,敘敘舊。
推杯換盞,吃花生間,葉華談起了計先生,問老中醫(yī)可知計先生搬去何處。
“計先生,什么計先生?”老中醫(yī)卻是一臉茫然。
他只記得當年是葉華抱著赤狐,來醫(yī)館醫(yī)治,因無錢付醫(yī)藥費,遂以一張‘止血散’抵賬。
“嘶—”
葉華瞪大了眼睛,只覺得后脖頸子發(fā)涼,嘴唇發(fā)干,心跳加速。他急出門去尋當年那兩名獵戶,兄弟二人同老中醫(yī)般一臉茫然。
“計先生,什么計先生?當年分明是你救下了赤狐?!?p> 隨后葉華問遍寧安縣全城百姓,卻已無一人識得計緣,甚至無人聽過居安小閣,無人聞過棗花香。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