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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鶴飲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思悠悠

見鶴飲歌 白虎罐子 3404 2022-01-26 19:27:35

  鶴枝蔓就在棉石鎮(zhèn)住了下來,每日都找琴師學習。有時樸鞅會送她過來,琴師難免好奇,問他是她什么人,她回答,是心上人。

  琴師打量一旁的葉北墨,說人家都有心上人了,你是白等。

  在葉北墨記憶力,樸鞅是她討厭的人,什么時候成了心上人?在他以為她死了的時候,他們之間發(fā)生了多少故事?

  世事總無常。

  葉北墨是少年心性,就算鶴枝蔓說有了心上人,他也不愿放棄,想著自己與她每日一起學琴,天長日久,說不定以后也會喜歡他。

  鶴枝蔓知道他中意自己,很正經地對他說自己和他沒可能,叫他打消念頭,另尋良人。

  葉北墨難過了好一陣。

  對鶴枝蔓來說,他也不過是一個過路人,可有可無,沒被放心上。幸好他對她的無情冷淡知之甚少,否則就不止這些心碎。

  棉石鎮(zhèn)偏遠,離京城路途遙遠,鶴枝蔓一去太久,劉崇深十分擔心她。

  左江流不是善茬,再厲害的角色都不能把他如何,一個鶴枝蔓就算再加一個樸鞅,又會有什么用?

  他越想越擔心,輾轉反側,好像又回到了她逃婚的時候,他擔心她在外面的安危,腦子里面胡思亂想很多東西,所有可能都在他腦中反反復復。

  她說她已經決定了,要當樸鞅的老板娘。她現(xiàn)在和樸鞅在一起就是她想要的,他又何必擔心?

  可他還是擔心。

  就算最后她選擇了別人,他也無法放任不管。

  擔心鶴枝蔓的日子實在太煎熬,一分一秒都熬不下去。他向謝少尋請假離開,要去棉石鎮(zhèn)看看鶴枝蔓。朝廷上事情很多,謝少尋沒法放他走人。謝少尋不知道鶴枝蔓是去找左江流會有危險,只以為她找琴師學藝,也便覺得劉崇深腦子里只有男女之情,心有不悅。幾番勸他不要為了看看鶴枝蔓就耽誤公務,何況樸鞅在她身邊,人家雙宿雙棲,你去算怎么回事?

  劉崇深勸不住,就像一頭倔強的牛。

  謝少尋也不高興,他是很器重他的,直接說他若是走了,留下一堆攤子,就讓別人代替他做,他回來也不用干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是要走,甚至直接請辭,這頭牛要離開根本拽不住。

  謝少尋沒辦法,只得讓他離開,叫他快去快回。

  他簡單收拾了行李,當日就連夜出發(fā),鶴留都沒來得及讓他給自己帶好。

  琴師平時愛聽八卦,她聽的不是那些故事,而是故事中人的情感。打聽鶴枝蔓和樸鞅的愛情,不斷問鶴枝蔓每件事帶給她的感受。

  鶴枝蔓講話總是讓人看不出情緒,但琴師觀察她幾日后,在面上雖難看出來,在語氣里多少也能探查出一些情緒。講到怎么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她似乎沒有很高興。

  琴師覺得稀奇,問道:“你喜歡他,可怎么和他在一起,你卻不高興?”

  鶴枝蔓道:“我沒有不高興?!?p>  “那難道你是高興?”

  “高興......”鶴枝蔓想了想,似乎也沒有很高興。

  這個承諾要得突然,不是她做好準備的事情。

  “平常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一定是開心的,你不開心,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什么嗎?”

  看著琴師好奇的臉,鶴枝蔓道:“兩個人喜歡應該在一起不是嗎?樸鞅等了我太久,既然我喜歡他,那便跟他在一起。我只是還沒有這個打算,所以......應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p>  “算不上什么大事?”琴師重復,“我對你了解不多,可我覺得你并不是那種別人做什么你也要做什么,常理是什么你就跟隨的人。北墨和紅豆都說過,你是個怪人,不是尋常人。既然你不開心,何必為這事找理由?順應自己的心不行嗎?在一起會不開心,那就不要在一起。等你太久又怎樣?”

  很自私,很自私,可鶴枝蔓何時是個不自私的人了呢?冷情和自私向來難分離,她可以為了報仇救下四五皇子,不在乎天下還會大亂,別人流離失所,不在乎和謝少尋的情誼。

  鶴枝蔓一愣,“可......他會傷心,我見不得他傷心?!?p>  當時就是這樣的,她感受到樸鞅的情緒,所以答應。

  每次面對樸鞅的時候,他總是能讓她頭昏昏眼花花,喪失了本來的理智。但那是她并不喜歡的感覺。

  鶴枝蔓本性如此,也不愿被別人影響自己的感覺和步調。因為是喜歡樸鞅的,而常理上來說喜歡一個人被他所影響,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樸鞅也被自己影響了很多,所以她選擇忽略掉自己的感受。

  琴師又問,“除了你的家人,還有別人在你心中重過樸鞅嗎?”

  “有?!彼鸬煤敛华q豫,“我的幾個友人,即使這輩子都再難見到,而樸鞅卻一直在我身邊,不知為何,他們對我來說,都比樸鞅重要。”

  對樸鞅的感情實在是進展緩慢,鶴枝蔓的心一旦關閉就很難再打開,其他人進入她的心可以暢通無阻,但樸鞅就算是捅自己兩刀,弄瞎了自己的眼睛,也不過是讓鶴枝蔓將關閉的門留給他一道縫隙,每走一步都艱難無比,因為這扇門曾經是他親手關閉。

  琴師笑道:“你怎么會不懂自己的心呢?要么是你對他的喜歡還很少,要么是男女之情在你心中始終不重要。既然不夠重要,你又何必為了這個違背自己意愿?我若是你,便大大方方地對他說還沒有想好在一起,也沒有打算在一起,你能等就繼續(xù)等,若是不能那就好聚好散?!?p>  鶴枝蔓愣愣的,腦子里很亂,看看她,又低頭,又看看她,又低頭,半晌才張嘴說了一句,“可他會傷心,我怕看他傷心,他總是擾亂我心神?!?p>  琴師挑眉,“可你不喜歡這樣?!?p>  “對?!?p>  “可你又不能說,怕說了他傷心,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不過是個死循環(huán)?!?p>  鶴枝蔓有些失落地低頭。

  “算了,”琴師道,“人的感情本就復雜。今日你先回去吧?!?p>  鶴枝蔓滿懷心事回了客棧,樸鞅和她聊幾句,覺得她心情不好,從后面勾住她脖子,湊近低聲詢問,“你怎么了?受委屈了?”

  “我......”

  她說不出,又轉過頭來,“你......”

  沉默。

  樸鞅覺得等不到她開口了,剛要說什么,鶴枝蔓又突然出生,語速比平時要快。

  “我要說會讓你難過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難過?”

  樸鞅:“......”

  “你說吧?!?p>  鶴枝蔓道:“其實我還沒有和你在一起的打算,也沒有當你老板娘的打算,我還沒有想到那些,也不覺得憧憬愉快?!?p>  樸鞅慢慢松開手,半晌沒有說話。

  “你......”

  “我沒有難過?!睒泖贝驍嗨?,笑了起來,“是我太心急。我再問一次,你只喜歡我嗎?”

  “只喜歡你?!?p>  “好?!?p>  鶴枝蔓很好哄騙,樸鞅是知道的,但若是哄騙她之后,她覺得不對,不要,不喜歡,那便算了。

  過了多久呢?即使不算幼時分離后那些獨自思念的時光,即使不算在甘館靜靜等待她來臨的時光,她失憶,她復仇,也足是一年又一年。

  鶴枝蔓很好哄騙,但她是握不住的,喜歡和未來,在她心中是無法聯(lián)系到一塊的。

  她說沒想過,也不期待,他明白,她的未來沒有他,她的人生只想得到自己。

  從前他也是這樣,可愛上她才牽絆,他與她何其相似,她與他終究不同。

  “喜歡我就好了,找到左江流,你報完仇,我便四處走走,你自己留在這里學琴,好嗎?”

  鶴枝蔓看著他,伸手摸上他的眼睛,“沒人陪著你,你會不會受欺負?”

  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在乎我,我才更難過,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參與到你的未來里。

  “不會受欺負?!彼?。

  樸鞅長得好看,鶴枝蔓想起在百花谷時,和樸鞅一起編花環(huán),坐在竹林中聽風過。

  樸鞅在笑,但是她感覺到他難過了。

  “過段日子我再回來找你,也許一年兩年,也許五六月,你慢慢想,等你想當我的老板娘了,我才留下,我們一起走?!?p>  “你怎么總是為我忍耐?”

  “你知道我為你忍耐?那我也算沒白等?!?p>  他在開玩笑,但鶴枝蔓沒笑出來,鶴枝蔓覺得自己又變昏了,不想讓他難過,恨不得張口說別走,當那些話她沒說過,面對樸鞅,好難清明。

  她說不出什么,只得傾身緊緊抱住他,表示自己對他有情,情是真,是真。

  ——

  琴師從左江流這里離開之后,左江流陷入了沉思。

  鶴枝蔓的為難,鶴枝蔓的動搖,鶴枝蔓的不喜歡。

  左江流一向希望順她心意,希望她做自己,也希望看到她被干擾之后會有什么反應,但這干擾她的人,除了他,別人都不行。

  世界是一個透明箱子,他是箱子外的那雙眼睛,觀賞到最后,只有鶴枝蔓,其他一些都成為她的陪襯。

  左江流看著她,希望自己也在箱子里,她是自己,自己是她。

  那些浮耀的光影都不屬于他,他早晚會看累,箱子失去趣味,只剩鶴枝蔓替他遨游徜徉。

  樸鞅在替鶴枝蔓找他,左江流累了,最后一次,他該見鶴枝蔓了。

  一個黑夜的街上,樸鞅被左江流帶出來的所有的手下包圍,街上沒有人,也沒有人敢開門看。

  黑壓壓的人頭,沒有普通士兵,都是武林人士,樸鞅連一尺都殺不出去,在圍攻下漸漸委頓。

  他還在想鶴枝蔓,如果他死了,鶴枝蔓會被怎么樣?

  天還沒亮,滿街尸體,樸鞅直挺挺站在尸體之中,渾身的血,慢慢跪在地上。

  他笑了一下,枝蔓,我不會被你牽絆了,不知是悲是喜。

  如果在甘館沒有做錯,這一切是不是不會發(fā)生?在我死之前,是不是就不會聽見你說,你的未來還沒準備好讓我參與?

  枝蔓,你比我瀟灑,所以,千萬不要想我。

  清晨之前,所有尸體都被處理,只剩下滿地擦也擦不掉的恐怖血跡。

  樸鞅的尸體被左江流帶走,左江流身邊只剩下三個不會武功的人,替他給鶴枝蔓傳話,叫她去接樸鞅,叫她去找他報仇。

  新仇舊恨,都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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