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個對射法兒?”鶴枝蔓問道。
吳韻和百花谷的弟子對了個眼神,“對射就是,你我身上各套幾個小靶子,分別在心口,小腿,額頭;箭矢尖端沾些石灰,互相射箭,打中靶子留下痕跡即得分,在座都是明眼人,分數(shù)做不得假,限時三分之一柱香。當然了,如果射偏了傷了人,那就是技不如人了,輸也要心服口服?!?p> 她看下面竊竊私語,鶴枝蔓也沒有立刻答應下來,昂著頭說,“我們師兄弟之間經常這么切磋,你莫不是怕了?怕了也沒事,不比就行了,我只是來接受挑戰(zhàn)嘛?!?p> 陶綰羅咬著牙哼哼,“她這是在說發(fā)起挑戰(zhàn)的是小山,若是不敢應豈不就要讓整個武林恥笑?”她高聲喊,“上!這有何懼!”心里暗自尋思,最好射偏扎吳韻個透心涼。
鐵算盤拽了她一把,“你怎么回事,咱們和她相處有一段時間了,她連輕功都不會,這怎么躲怎么比?”
陶綰羅不管那個,她咽不下這口氣,也絕沒有打退堂鼓的態(tài)度。
徐歡房神色很憂慮,張小山甚至想上臺把她換下來了,她終于點點頭,“來吧?!?p> 吳韻拍拍手,“師妹,給我把咱們切磋用的靶子拿上來,幫......這位小兄弟綁上吧?!?p> 這些小靶子都是他們百花谷弟子平時玩對射的時候制作的,干凈小巧,綁上之后也非常的牢固,不會在跑跳之中脫落。
徐歡房緊皺眉頭,他并不想在自己和鶴晨姬的妹妹在一起的時候,讓她的妹妹遭遇什么生命危險,于情于理他都想把鶴枝蔓叫回來??涩F(xiàn)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而且他并不知道鶴枝蔓的想法,她一向奇怪。
鶴枝蔓穿戴完畢,吳韻說道,“那現(xiàn)在便開始吧,在座的各位都算是裁判?!?p> 鶴枝蔓點頭,“你先請?!?p> 吳韻笑道:“那我便不客氣了?!痹捯魟偮洌愠槌鲆恢Ъ?,極快地發(fā)了出去,鶴枝蔓還沒有反應,這只箭便射在了她的額頭上。雖然兩個人各占據(jù)擂臺的一邊,擂臺并不算小,但這個距離也并沒有很遠,吳韻射箭的力度到了鶴枝蔓這邊沒有太多的減弱,她被震得向后倒退了兩步,晃了晃腦袋。
百花谷的弟子們低聲竊笑。吳韻狀似抱歉地抱了抱拳,眼角眉梢卻也全都是笑意。
鐵算盤與陶綰羅說,“第一劍便往額頭上射,要給小山一個下馬威罷了?!碧站U羅緊皺眉頭。
鶴枝蔓慢悠悠地抽出一支箭,嘗試射了一箭出去,并沒有射中吳韻。
吳韻皺著眉頭,想著這么差的箭法,居然也想比試?下面的百花谷弟子也是這么認為,竊竊私語,他的箭法怎么會這么差?怎么好意思叫我們師兄上去比試?
樸鞅不發(fā)一言,默默看著臺上的比賽。
吳韻又射出一箭,豈料這一箭,盡管速度依舊是快,卻在半空中被打偏,飛到了臺邊,沒有碰到鶴枝蔓一絲一毫。
卻原來是鶴枝蔓在這個空檔又抽出一箭,射在吳韻發(fā)出的箭上。
武當派有個弟子頓時大喝一聲,“好箭法!”
如果說射在一塊靶子上,盡管是移動的靶子也還是有一個面,如若射在對面飛來的箭上,面之小,相當于是一個點。
這真是好箭法。吳韻似乎有些不信,這會不會是碰巧?
她心里想著,又抽出兩只,嗖嗖連發(fā)兩箭,這兩箭也同樣被對方的箭磕碰到了臺邊。吳韻皺眉,看來真是有點東西。
她正想著,電光石火之間眼前一花,不知什么東西飛過來,她趕忙向旁一躲,那東西便擦著她的身子過去了。她轉頭一看,卻原來又是一支箭。頓時心下一驚,怎么會是連發(fā)三箭?
還不待她細想,身上的靶子便沾上石灰,額頭心口,小腿三處靶子,沒有一處逃脫沾上石灰的命運。
鶴枝蔓發(fā)來的箭力度雖不及練武之人,卻也是很強,吳韻也被震得后退兩步,這下才知道認真起來。
臺下雖然很多人都會射箭,但自認也沒有臺上這位小兄弟厲害,鶴枝蔓這箭法之高超,懂的人自然會懂。
三分之一炷香的時間非常快,鶴枝蔓只是隨意地躲開吳韻射過來的箭,有時會被射中,有時被她躲開。而鶴枝蔓射到吳韻身上的基本可以說是箭無虛發(fā),無論吳韻如何閃躲,都還是在靶子上沾上石灰。
眼見她是要輸了,沒有什么翻盤的機會,吳韻越想越氣,想到她在十八潭前對百花谷的羞辱,而此時在臺上比試的優(yōu)勢也被她奪了去,吳韻又氣又急,眼神越發(fā)凌厲,在最后一只的時候暗自運起內力。
這一只箭的力度,擦著鶴枝蔓大腿側面堪堪而過,刺破了她的衣服穿了出去,她被這一股大力拽倒,時間也在這時停止。
吳韻假惺惺地跑過去扶她,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鶴枝蔓撩了一下破損的衣服,看到自己大腿側面被劃出了一片血,不過是一點小傷,但她皮嬌肉嫩,還是覺得疼得很,皺著眉搖搖頭,“沒事?!?p> 吳韻道:“是你贏了,真沒想到你射箭如此高超,我輸?shù)眯母是樵浮!?p> 臺下的張小山面色凝重,剛想上臺把她扶下來,另一邊鐵算盤比他搶先上臺,將鶴枝蔓扶了下來,狠狠地瞪了吳韻一眼。
這場箭射得眼花繚亂,但是臺下有些行家自然也是看得出來,這場比賽說著不用內力,吳韻卻在最后一箭的時候暗自運了內力,不禁大皺其眉。只是在這場面下,另一位并沒有什么表示,還有很多人也沒有看出來她使用了內力,如果場面可以就這樣過去,也沒有人會愿意站起來當那個憤然指責她暗運內力的人。
周瑩瑩在臺下,說道,“吳韻這是明知已輸,為何還要作弊?”
他們師兄弟妹每日廝混在一起,站的位置又離臺上的吳韻非常近,有幾位看出來吳韻暗運了內力。
周栗林回道,“說不定是她心中有氣,非要在最后一箭泄出來不可?!?p> 吳韻正要下臺,樸鞅突然躍身而上,笑盈盈地說:“師妹,射箭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擅長,不過比武,我想你不會差到哪里。正好你在臺上,不如和師兄切磋切磋?!?p> 吳韻笑笑,“師兄我可比不過你?!彼呅断掳凶尤釉谂_下邊說,“不過我愿意試試。秋日宴嗎自然是要切磋武藝的?!?p> 吳韻還沉浸在剛剛小伎倆得手的喜悅里,拿起了自己的劍,“師兄,我會全力以赴,不過比武還是要講究點到為止,希望你手下留情哦?!彼谘哉Z之間還是帶著笑意,樸鞅笑笑不置可否。
比試一開始,樸鞅便主動沖了上去,一招一式之間凌厲狠辣,吳韻一驚,下意識艱難抵抗,她并沒有想到自己的師兄會一下子這么攻過來,招招不留情。
她邊打邊小聲問,“師兄,你是不是吃錯什么藥了?”樸鞅面無表情也不回不答,飛身追上了施展輕功想要逃到他后面的吳韻。
面對他無緣由的步步緊逼,吳韻一咬牙也施展出了平生絕學,發(fā)起狠來。
百花谷的弟子都愣住了,怎么會打的這么狠?周栗林猜測,“我看樸鞅他是想在大家面前耍威風罷了,打這兩場柿子盡挑軟的捏。”
盡管臺上有樸鞅,不過鶴枝蔓的心思卻不在臺上。鐵算盤和陶綰羅看她的傷口,張小山和徐歡房也趕了過來,幾個人圍著她,你一言我一語,一會兒說那個吳韻太下作,明知要輸還故意傷她;一會兒說這傷口是小傷沒有大礙;一會說這衣服破了讓她去換衣服;一會兒是你介紹我來我介紹你。張小山對鐵算盤和陶綰羅介紹自己的時候,顧慮到鶴枝蔓的化名,并沒有說自己全名,只說自己姓張。
鶴枝蔓是聽了他們說才知道吳韻暗用了內力,她當時只是以為習武之人力氣大罷了。
等到她的注意力放到臺上的時候,臺上的打斗已經結束,她看見吳韻不可置信地捂著臉對樸鞅說,“師兄,你為何對我下手這么狠?”
樸鞅還是用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回道,“說什么師兄師妹呢,這里只有一個比武臺。不過也只是擦傷罷了,對習武之人來說不必大驚小怪吧?!?p> 吳韻又氣又委屈,捂著臉下臺了。
百花谷的幾個女孩子都圍上去安慰她,周瑩瑩目不轉睛地看完了這場比賽,深深地看了臺上的樸鞅一眼。
樸鞅正要下臺,那擂主飛身上來抱拳奉承道,“百花谷果然是好功夫,不知可否與我切磋切磋?”
樸鞅正欲推脫就看見了百花谷主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能推脫,于是懶洋洋地抱拳開打了??墒沁@一場打斗里,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并沒有很上心,賣了個破綻便自稱自己輸了。在這種時候,那個擂主雖然滿臉遺憾,但很有風度,沒有對他這種敷衍的態(tài)度破口大罵,只謙遜地表示希望以后還有機會真正的切磋一次,樸鞅勾了勾嘴角笑笑,下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