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指縫流沙,不斷流逝。
劉宏在大堂中坐下,與龍尚品茶,不知不覺,一天時間已經過去。
在府邸外守候了一整日的那些縣衙衙役們,既不見有人出來把禮品收下,也不見陳敢當被問罪捉拿,送往府衙大牢,一時間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好不急躁。
府邸大堂中,龍尚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四五個時辰。難道這嘉俊縣的水真有這么深,罄竹難書,書寫不完?”
一旁,劉宏嘴角微揚,那家伙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保命的辦法,否則不可能如此耗時耗力。
可到底是什么辦法呢?
劉宏想不透,他是一個武夫,面對危機,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如陳敢當那樣一身鬼心思,他做不到,也想不透。
“你都把人家逼上絕路了,難道還不能讓人家耗費你一點點時間?這螻蟻尚還茍且偷生呢,繼續(xù)等著吧!”
劉宏一臉笑意的道。
“這就算茍且偷生,也用不著偷這么點時間吧?這分明是想著能活一刻是一刻嘛!”
龍尚一臉無奈。
兩人正說話間,門外突然走來一人,拱手道:“啟稟大人,那陳敢當來了!”
“哦,終于呆不下去了?”
“你先下去吧!”
龍尚一聽,頓時就樂了,對劉宏使了個眼色,劉宏起身退居幕后,他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陳敢當拜見郡府大人!”
門外,陳敢當步伐有些怪異,走進大堂。
畢竟昨日才挨的板子,這走姿想不怪都難。
“嗯,看來你終于寫完了。只是這么厚一疊,難道這嘉俊縣的水真的臟到如此地步?”
龍尚眉毛一挑,盯著陳敢當手里面三指厚的一疊宣紙,忍不住驚訝道。
“還請大人過目!”
陳敢當沒有多說什么,伸手招來一人,將手中宣紙一分為二,其中一份交給對方,讓對方呈現給龍尚。
龍尚伸手接過,看到第一張宣紙上的內容時,整個人頓時一愣。
“平天治國策!”
他喃喃自語,一臉怪異的抬頭看了看陳敢當,想說什么,又忍了下去,繼續(xù)低頭細細評讀宣紙上的內容。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頓時就入迷了。
這宣紙上的內容,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妙,字妙,內容更妙。
那一手行楷,簡直絕妙,堪比朝中那幾位書法大家。
當然,他雖然是個文臣,但對于字體書法方面并不是特別癡迷,所以,此刻更讓他癡迷的,還是這里面的內容。
僅僅只是第一張宣紙上記在的內容,便已經讓他入迷,迫不及待的打開第二張,然后第三張,第四張,一直不斷翻閱。
時間繼續(xù)流逝,不知不覺間,龍尚已經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看著手中宣紙上的內容,時而欣喜,時而皺眉,時而沉思,臉上神色百轉千回。
這一看,不知不覺,又過去三個時辰。
此時,早已是深更半夜,龍尚終于把最后一張宣紙上的內容也看完。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緊接著,一句話不說,又陷入了沉默。
在大堂后面,劉宏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一份花名冊而已,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有必要看得這么認真嗎?
若不是為了配合龍尚,他真忍不住了。
眼看龍尚終于看完了,該到下決斷的時候了,結果龍尚又陷入沉默中,引得他差點沖出去。
不過,看了看一直靜靜站在大堂中的陳敢當,他還是忍了下來。
龍尚這一沉默,又是一個時辰過去,方才回過神來,心中暗道:“妙……當真妙不可言吶!”
想著,他抬頭看向陳敢當,卻是眉頭緊鎖,目光冰冷,道:“陳敢當,本府讓你書寫嘉俊縣貪污花名冊,你耗費如此多的時間,卻給本府送上一份什么所謂的平天治國策,你這是在戲耍本府嗎?”
聞言,陳敢當笑道:“在下不敢戲耍大人,花名冊在此。方才獻上的,只不過是在下區(qū)區(qū)一份小禮而已!”
“上午時,在下就已經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陳敢當這輩子,大事做不了,好事沒機會做。反正現在死都要死了,何不留下一些自以為有用的東西?或許還有機會為這天下盡一份力,如此,在下也就心安了!”
龍尚冷笑道:“有用的東西?看來你對自己這篇治國策很有信心,莫非你真覺得自己是天縱之才?”
陳敢當聳聳肩,將手中花名冊遞給侍衛(wèi),轉交給龍尚后,拱手道:“在下哪敢自稱什么天縱之才?只不過有感而發(fā)罷了!”
“當然,若這一份治國策能幫的上大人,幫的上王爺,陳敢當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在大堂后面,劉宏見陳敢當和龍尚終于有所反應,頓時一臉好奇,側耳傾聽兩人的對話。
“平天治國策?”
劉宏心中呢喃,忍不住一臉古怪。
他就知道,這惜命的家伙不可能束手待斃,感情忙活了這么大半天,這是打算展露自己的真本事了。
到了這個時候,陳敢當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了。
這家伙先前為了活命,決定賄賂龍尚。之后覺得危險,又給自己鋪上一條叛逃的路。現在無路可走,分明又在給自己鋪一條歸順的路。
倘若這份平天治國策真能讓龍尚滿意,還真別說,不用他劉宏開口,陳敢當這條命都算保下了。
不僅可以保命,而且還有高官厚祿等著。
只是龍尚那是見過大世面的,這天下多少有才華的人他沒見過?豈是說征服就能征服的?至少,他不覺得陳敢當有這個能耐,哪怕他再看好陳敢當。
或許,這家伙今天還是注定要失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