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詩遠的膽子絕對算不得小,看著恐怖片還能優(yōu)哉游哉嗑瓜子,此時面對著夏言蹊如此近距離的沖擊,卻是不敢直視。
她努力定下神來想辦法救下眾人,眼睛不經(jīng)意就瞟到閆璟放在地上的背包。
背包離她不遠,開口處的拉繩散開,露出黑黝的內(nèi)里來,里面不知道還有什么東西。
夏詩遠跑過去倒提起書包,將書包里面的東西全都抖倒在地上,黃符和紙錢飄了滿地。
秦培羽的前爪動了一下,看著不受束縛自由動作的夏詩遠,有點驚訝,又有點理所當然—那可是耿雪飛的孩子!
夏詩遠隨意撿起幾張畫了符咒的黃紙,也不管什么咒語不咒語的,一股腦全都貼在夏言蹊腦門上,尤覺得不夠,又跑回去撿了幾張往夏言蹊身上砸去。
夏言蹊身上的流血的地方開始停住,臉上也迅速恢復了原樣,只是站立不穩(wěn),身體搖晃著要往地上倒。
夏詩遠扶著她靠在墻角,將她臉上的血跡抹去。她半閉著眼睛,胸口虛弱地起伏,臉上汗?jié)n血漬混合,看起來狼狽又邋遢。
附近的地面上全都是黃色的符紙和錢紙,無形中減輕了閆璟的負擔,他咬著牙,左手手腕一使勁,順著往下壓到右手指尖,逼出幾滴血,然后輕輕一彈,血液疾彈出去,將圍困的黑影硬生生逼出一道小口來。
他這才微松了口氣彈跳起來查看其他幾人的情況。
情況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糟糕。
小海早已是強弩之末,手上的皮膚已經(jīng)開始潰爛,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打回原形。這里沒有海水,一旦她被打回原形就相當于海豚擱淺,必死無疑。
陸秉謙要稍微好一點,但呼吸已經(jīng)開始急促,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夏言蹊被夏詩遠擋在墻角,看不清楚情況。
閆璟深吸一口氣,伸手將系在脖子處的紅繩扯出來,紅繩上掛著一把木質(zhì)匕首,匕首很小,與小拇指差不多,上面已經(jīng)被盤起包漿,看起來頗有些年頭。
閆璟將匕首扯下來,將還在沁血的手指往上一抹,整把匕首便沾滿鮮血。
他嘴里念念有詞,將小小的匕首揮舞地風生水起,圍繞在周圍的黑影消散不少,讓幾人都暫時輕松下來。
閆璟又從褲兜里掏出幾枚銅錢往空中一扔,銅錢轉了幾圈紛落在附近地上,組成一個五邊形。
閆璟大喝一聲:“都進來!”
夏詩遠忙抱扶著夏言蹊進去,夏言蹊依舊半瞇著眼睛,渾身無力倒在夏詩遠身上。
五枚銅錢拋出后,那些黑影像是見不到他們一樣,緩慢地調(diào)轉著方向,往小巷子里移動,烏壓壓的一片,又是近距離看著,給人以很強的壓迫感。
“這里是五行陣法之內(nèi),她暫時不會有危險,可以把她身上的符紙給我嗎?”閆璟問夏詩遠:“我看一下還有什么能用的,至少能讓我們撐到天亮。”
夏詩遠小心翼翼地將夏言蹊臉上身上的符紙拿下來交給閆璟,閆璟看了一眼,將它們?nèi)颊鄢扇切?,然后放在銅錢的旁邊。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已經(jīng)疲憊得不行,只是黑影太多,他不敢太過松懈,只站在原地略做休息。
小海眼巴巴地看著夏言蹊又懼于夏詩遠,不敢太靠近。
陸秉謙先是看向夏詩遠,見她安然無恙后才問閆璟:“有沒有其他辦法?這前仆后繼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底?!?p> 閆璟垂頭喪氣道:“有是有,但是估計我們能一起被召喚走?!?p> “說說看?”
閆璟兩只手抓著木質(zhì)匕首的兩端,用力往反方向一擰,匕首就被分成刀刃和刀柄,露出中空的內(nèi)里來。
內(nèi)里能看到一點點黃色,還沒等閆璟將東西掏出來,陸秉謙和小海就齊齊色變,閆璟把匕首原樣合攏后聳肩道:“現(xiàn)在你們感受到了?引雷符一用,方圓十里有生命的東西都會被雷劈得煙消云散!”
閆璟垂頭喪氣道:“這還是我臨出門的時候師傅送給我的,說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哪里知道現(xiàn)在就到了這么危險的時候?!?p> 他看著巷子里,那些黑影前赴后繼往里面奔,也不知道那假的鬼門關吞噬了這么多魂魄會變成什么樣。
“救她,”夏言蹊虛弱的聲音響起,閆璟往她看去,她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正看著自己,“這些都不是她做的,你幫幫她!”
閆璟沒看到夏言蹊方才的樣子,皺著眉頭問,“救誰?”
夏言蹊勉強站直身體往巷子里看去,然后垂下眼眸輕聲道:“就是十年前那個女孩子,她還在里面徘徊,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她不想變成這樣,她只想回去看一眼她父母,然后該去哪里去哪里。”
閆璟問:“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
“我不知道!”夏言蹊呢喃了一句,然后痛苦地掩面而泣,“我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能知道她內(nèi)心的想法,她又冷又怕,她想爸爸做的菜,還有媽媽送給她的漂亮裙子,她還有好多好多的遺憾都沒有完成……嗚嗚嗚……”
“你讓她附身了?”
夏言蹊隨意用手背擦了擦淚水,轉過頭看著閆璟,“有人用那些壞人的東西將她引出來,然后用她的靈魂為容器造了一個假的鬼門關,再讓她將這些無辜的亡靈吞噬、融合,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她也不知道?!?p> 閆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張大嘴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酆都如果發(fā)現(xiàn)少了這么多魂魄,肯定是要大肆查找的!”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是誰那么大膽?或者說是誰那么有信心能在酆都鬼差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瞞天過海的事情?”
他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往自己身上拍了一張符箓,然后一手壓著陸秉謙肩膀,借力跳到墻上。
當他看到蹲在墻頭默不作聲的小黑貓時還被嚇了一跳。
秦培羽往旁邊挪了一下,給他挪出一個地方出來,他也來不及多想,站起來往四周看去。
黑壓壓的全是黑影。
巷子里最前面的黑影已經(jīng)快要靠近藤蔓,藤蔓揮舞著,似乎是在抗拒著黑影的侵襲。
“萬鬼之母……”閆璟喃喃自語道,“鬼門關只是障眼法,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制造出一個假的萬鬼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