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希望破滅
“是你和他們商量好的，是不是？”方梅的眼角滲出血淚，渾身發(fā)抖肌肉緊繃，巨大的痛苦和憤怒讓她徹底崩潰。
“我沒有告訴他們孩子們的下落，使他們在和我談判的時候從背后偷襲抓走了孩子們?！痹S過面露羞愧，越說越自責(zé)。
“那些人都是虛偽的垃圾，當(dāng)初他們怎么說的，現(xiàn)在又怎么做的。和他們有什么好談判的！”方梅舉起刻刀，朝本就重傷的許過扎去。
許過沒有力氣，也沒有臉去躲，刻刀扎在他的右腹部上，流出了鮮血。他很痛苦，但比起身上的痛苦，失去多年來朝夕相處的孩子們更讓人絕望。
方梅痛苦地癱坐在地上，用指甲抓著自己臉，歇斯底里地哭嚎，像是一副瘋子的模樣。滿臉的鮮血和骨折加上朝夕相處的孩子們的逝去，她已經(jīng)處于絕望的谷底。
突然間，她想到了許過說的塔比星人，只有塔比星人才能救下孩子們。“怎么聯(lián)系到塔比星人，我要救回孩子們。”
許過撐著痛苦的身軀在方梅手上畫著雙手，又畫了一個3，將方梅的雙手合在一起拍了一下。方梅似懂非懂地問道：“連續(xù)合掌三次是嗎？”許過在方梅的手里畫了一個圈：是的。
方梅立即合掌三次，“啪！啪！啪！”每一聲都很響亮，她害怕塔比星人沒看到。
沒有一絲風(fēng)吹物動，塔比星人并未出現(xiàn)。方梅問著許過：“塔比星人在哪？”但許過已經(jīng)再次昏死過去。
方梅沒有回應(yīng)，心想不得無禮，假如塔比星人來了并且正在看著自己，不能顯露出不敬。方梅不知道塔比星人是否出現(xiàn)，但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朝拜了起來：“尊貴的塔比星神明啊，請您現(xiàn)身幫幫我吧！救一下孩子們吧?！?p> 沒有回應(yīng)。方梅又說了三遍：“尊貴的塔比星神明啊，請您現(xiàn)身幫幫我吧！救一下孩子們吧。尊貴的塔比星神明啊，請您現(xiàn)身幫幫我吧！救一下孩子們吧。尊貴的塔比星神明啊，請您現(xiàn)身幫幫我吧！救一下孩子們吧?！?p> 仍舊沒有回應(yīng)，方梅心中的希望正在受到質(zhì)疑，但她也怕自己心里亂想顯得不夠誠意?！斑?！”方梅雙手扶著地面，用力地磕頭?；蛟S這樣，顯得更有誠心。但仍舊沒有回應(yīng)，方梅繼續(xù)磕頭，“咚！”“咚！”“咚！”……
方梅不僅臉被自己抓爛了，頭也被自己磕破了，一個斑白短發(fā)的盲人，拋去了所有的顏面。血液沿著額頭傷口流到眼眶中，又被下一次磕頭的甩頭帶回到頭頂，如果說之前是瘋子，那么現(xiàn)在就是一個嚴重自虐癥的患者發(fā)病后的樣子。
許過醒了，他在昏睡中感受到了來自頸部的巨大壓力?！案揪蜎]有塔比星人，他們根本就不存在！”方梅用十字固扣住許過的脖子，這是她最絕望的時刻，她居然被許過騙了十六年。
如果沒有塔比星人，沒有什么幫助和復(fù)仇，征人沒有存活的可能性和基本尊嚴。為了孩子們可以活下來，為了征人有一個壯大的希望，方梅愿意摒棄尊嚴，但是許過騙了她，這十幾年來茍且生活不僅沒能換來任何希望，孩子們會比小時候死去更加痛苦，更加沒有尊嚴。
許過想要說什么。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而起，他放棄了掙扎，安心地靠在方梅懷里。方梅希望得到一些回應(yīng)，他希望許過告訴她召喚塔比星人的方法是錯的，或是至少許過能夠認個錯，但是她聽不到許過的回答。十幾年來，許過是唯一想要幫助自己活下來的人，但是他欺騙了自己。在那么一瞬間，方梅想過和許過得過且過，但她愧恨，對不起孩子們，對不起整個征人文明。
胳膊的力量松松緊緊，方梅的思想在做最后一絲掙扎。地上散落的氙氣燈的燈光讓方梅隱隱約約感知到，她下定了決心。于是他不能放過殺死孩子們的間接殺手——許過。
隨著最后一絲來自許過脖子血管的跳動消失之后，方梅親手殺了唯一的伙伴——許過。她沒有松手，而是將自己的臉緊緊貼在許過的頭上，這是她最后的一絲感情寄托。
方梅起身，在巨大的深坑中摸索著散落在地上的孩子們遺留下的氙氣燈。不知道能撿起來多少，但足夠她擺滿一只燈環(huán)。將氙氣燈在地上擺在呈一個圓形后，她將許過的遺體扛進燈環(huán)之內(nèi)，擺放整齊。
隨后她也躺了進來，貼在許過身邊。失去所有生活意義的她，決定——殉情。
她要殉對孩子們的親情，對自己征人士兵伙伴的手足之情，對遠人民族虛偽的丑陋面孔的厭惡之情，對許過的恩情和不能稱之為愛情的復(fù)雜感情。
方梅拿起自己的那一把篆刻盲文的刻刀，用力向腹部扎去，伴隨著痛苦的加劇是知覺的喪失，方梅做好了躺平的姿勢，在光環(huán)內(nèi)結(jié)束了自己生命。
時間流逝，星系聯(lián)絡(luò)處的生命維持因為無人對接而失效，真空和寒冷讓兩人的遺體快速消去活力。
氙氣燈給二人的位置提供坐標(biāo)點，遙遠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塔比星人遲遲趕來。如此情形，讓塔比星人也深深嘆一口氣，如此看來，有一個文明滅絕了。
掃描過后，方梅已經(jīng)無法救治，塔比星人將其快速包裹起來，如果要復(fù)活，就必須等待其溫度恢復(fù)后查看體細胞存活度和腦細胞殘存度。而身旁的許過有得救，塔比星人換上一個心臟，為其進行心臟起搏。雙手的皮膚延展開來，將二人包裹塞進巡視飛船中。
本就傷殘的許過，被順利救活，不過四肢嚴重凍傷，如果不進行后續(xù)救治，等于是人彘。
“你們?yōu)槭裁礇]有第一時間出現(xiàn)？”許過不管什么尊卑高低，直接質(zhì)問起塔比星人來。塔比星人思考了幾秒，說道：“我們不能干涉你們的內(nèi)部矛盾，所以我們觀察很久，決定不出現(xiàn)。而且是你違反了遠人必須誠實的約定，欺騙了這位征人女士，你的出發(fā)點帶有很強的自我滿足。”
“可是我不騙她，十六年前她就死了，這些征人孩子也不可能活下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遠人社會變成這個樣子，對于同胞不再好客，不再友好。并且他們還不想回去?！痹S過的身體恢復(fù)溫暖，但心里卻很失落?！澳銈儸F(xiàn)在來干什么，是來幫我們的嗎？還是有其他目的?！?p> “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們不能干涉，我們來的目的是救你和這位征人女士，如果有必要，你們可以返回我們星系生活?！彼刃侨苏f出了來意?！拔覚z查過她的身體，只能使用培養(yǎng)皿二次培養(yǎng)，她腦子的大部分細胞還沒有徹底死亡，大腦的信息我已經(jīng)轉(zhuǎn)為數(shù)字信號?！?p> 許過的眼里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這意味著幾個月之后一個健康美麗的方梅將會再次出現(xiàn)。但是他不能再仔細下去，如果再將方梅復(fù)活，卻不給方梅一個未來，無異于讓方梅陷入永世不得超生的酷刑?！胺矫返男畔⒈４婧?，可以暫時不復(fù)活。為了不讓她復(fù)活后再度面臨痛苦，我請你幫我?guī)讉€忙?！?p> “不違反保密和不干涉原則，可以支持。”塔比星人答道。
“請你們給我一些技術(shù)上的幫助，我要回去把征人孩子們救出來?！痹S歸求助道。
“這個違反不干涉原則，當(dāng)我們把你救活之后，按照你們文明的歷史的順延，你和方梅應(yīng)該茍且偷生或死亡，不具備反偵查和反抗能力?！彼刃侨司芙^了這個條件。
“這個規(guī)定不是真的，你們劫持或接走了人祖，秘密殺害了遠人的特種部隊，許歸他們一行人被追殺的時候，也是你們引導(dǎo)他們使用進化罐穿越。你們的文明實力和未知目的才讓人懷疑?！痹S過直接戳穿塔比星人的謊言?！半y道這樣看我們打打殺殺是為了做實驗，是為了好玩嗎？”
一道反問讓塔比星人再度沉默，作為執(zhí)行命令的個體，他無法對命令進行質(zhì)疑?！拔铱梢詫δ氵M行有效幫助?！闭f完一輛漂浮太空的無人認領(lǐng)飛船出現(xiàn)在塔比星的隕石巡邏飛船旁邊。兩人對視之后，明白了雙方的用意。許過謝道：“你就當(dāng)我回不來了，如果我能把孩子們救回來，你就在我發(fā)出信號后復(fù)活方梅。如果我死了，那就當(dāng)我兩都死了，我們的尸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的文明關(guān)閉了和01星人的接觸，這讓01星人感到非常焦慮，02星人的事件在傳開之后，實力尚且02星系的01星系人更加害怕。如果你能把孩子接回來，我們可以在做調(diào)停，賜給你們一個小星球，讓你們在01星系生存。但是不可以爭奪01星人的資源，和他們產(chǎn)生矛盾?！彼刃侨舜_實是客氣加大氣。
“謝謝了，01星人估計是不敢接納我們的，我這次去不只是去把孩子救回來，還要回去把整個遠人的社會進行深入考察，如果有必要，我會出面勸導(dǎo)人們改變世俗化的生活方式?！痹S過謝過塔比星人的好意。
“需要進化嗎？”塔比星人再次問道。這是一個更加誘惑的條件，有了如塔比星人一樣的身體，單論搏斗他將處于不敗之地?；蚴强梢约皶r隱藏自己，甚至能做到默默將孩子們救出而不打擾秩序。
“我很需要。但是我是許氏后人，不論是用進化罐還是什么其他辦法，對我的意義已經(jīng)不大。我只求你能得到一個隱身的能力。讓我方便救人?！痹S過說道。
塔比星人握住許過的手，將仿生變色龍的變色基因片段替換掉許過DNA中的無效片段?！坝辛诉@個能力你可不能穿衣服，否則更加容易暴露。此外我還要給你一個呼喊裝置，如果三聲合掌的動作做不出來，或受到脅迫，可以找到我們?！?p> “接下來能告訴我你們?yōu)槭裁粗粠椭覀冞@一群人？還有你們監(jiān)視地球的意義到底在哪里？”許過結(jié)果呼喊裝置，這是一個掛在眼角的微型的痣，發(fā)生意外后連續(xù)眨三次眼就可以呼喚塔比星人。
但塔比星人也有以下幾種情況不來，一是兩方混戰(zhàn)不來，二是干涉遠人內(nèi)部政策和管理不來。雙方做完基本約定之后，方梅被塔比星人帶走，而許過在十六年后終于可以再次操縱飛船。
許過揮別塔比星人的飛船，眼下他難得輕松，因為不需要面對的質(zhì)疑，但飛船剛加速不久，他便又覺得壓力山大，一人之力，想要救回孩子并讓遠人社會恢復(fù)原狀有些難如登天。
為此他必須找到被奪權(quán)的許氏家族和沈氏家族，秘密聯(lián)絡(luò)，摸清社會現(xiàn)狀及孩子們被抓去的具體目的。如果能在兩大家族的幫助下解救孩子并將新的高層集團陰謀昭告天下，則勝算會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