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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而行

凝淵而行

沉行越 著

  • 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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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7-3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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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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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戰(zhàn)亂四離

凝淵而行 沉行越 2560 2021-07-31 10:28:59

  郁昆梵對自己的父母沒有印象,他在竹峰寺出生,母親生完他后便難產(chǎn)去世。

  他生來異瞳——灰蒙蒙的左眼,雖視力正常,看上去卻像是瞎子的義眼。

  他自小被竹峰寺的老住持慧慈養(yǎng)大。那時候寺里面,零零散散的還有幾個和尚。

  他們坐在里頭念經(jīng),郁昆梵就在外邊做雜活。

  七歲那年他問過慧慈,為什么不給他起個法號,反正他日日夜夜都在廟里頭,與和尚們一起生活,也與和尚沒兩樣。

  慧慈敲了敲他的腦門,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頓頓地問道:“生在廟里,身也在廟里,可佛在不在你心里?”

  他不明白這話,覺得晦澀難懂。

  村里頭還有個沒名字的小丫頭。她母親是從大地方被人販子拐賣到這來的,嫁給了這兒的地主家兒子,生下她后便失了心智。

  后來跳進河里,撈上來時已經(jīng)沒了氣。

  這丫頭的親身父親沒過幾年就搬離了霖露村,撇下了那年才三歲的小丫頭,從此她便無依無靠。

  小丫頭五歲時被慧慈收養(yǎng)了,留在廟里做些閑散事情,那年郁昆梵八歲。

  她很機靈,學(xué)東西很快,郁昆梵只教了她一次每本佛經(jīng)擺放的位置,她第二次整理時便無一差錯。

  丫頭長得很討喜,洗干凈后臉蛋白凈,一雙眼睛像是林子里溫順的母鹿般水靈靈,眉間還天生帶了顆祥瑞的朱砂痣。

  她說話口齒清晰、條理明朗、能言善辯、妙句頻出,有時簡直不像是個五歲的丫頭。

  “她年紀(jì)太小啦,我走以后誰照顧她呢?”慧慈看著丫頭,有時候會念念有詞。

  “那我認她做妹妹,以后一直照顧她好了?!庇衾ヨ髵咧淙~,頭也不抬地回答。

  慧慈瞇起眼睛,哼唧著笑了幾聲。

  來竹峰寺的幾個月后,小丫頭有了新名字:郁卜苦。

  十二歲那年,慧慈師傅在睡夢中病逝了。

  那個時候,慧慈已經(jīng)老得連弟子們都記不清他的年齡,有人說是八十,有人說是九十,甚至還有人說是一百以上。

  老和尚不敢在晚上睡覺,他說風(fēng)草嗚咽的聲音像是閻王的腳步聲,于是他習(xí)慣在午后打盹,企圖騙過必來的死亡。

  他死時,郁昆梵在河旁洗衣服,聞訊而來時,老和尚已經(jīng)咽了氣,身旁圍了一群悲鳴痛哭的弟子們。

  清掃遺物的師弟找出一張留給郁昆梵的字條,上面只有兩個字:梵人!且其字跡陡崎,郁昆梵難明其義。

  但慧慈留給郁昆梵的還不止這些:郁昆梵雖終年跟著僧人們吃齋,身子骨卻比常人好上幾倍。

  慧慈早早發(fā)現(xiàn)了郁昆梵的這般慧根,便多年來堅持教他習(xí)武,一套少林拳法,一套武當(dāng)太極劍法,都被他使得出神入化。

  所以,郁昆梵在整個霖露一帶——算得上是個厲害打手。

  現(xiàn)如今,他十七歲,寺廟里的和尚走的走、散的散,獨留他一人守著這冷清的寺院。

  然而安寧的日子沒過多久,距離霖露村不出幾百里的遼朔地帶,傳來了安祖人侵略谷云國土的戰(zhàn)訊,且敵人節(jié)節(jié)勝利,很快就直逼霖露村。

  村子里駐扎的兵士每日都在增多,一股戰(zhàn)前的緊張氣氛油然而生。

  很多村民都拖家?guī)Э诘仉x開了這兒,整個霖露基本變成了一個空村。

  寺里已經(jīng)沒人了,郁昆梵不是個和尚,卻成了那個唯一吃齋念佛的人。

  寄宿在廟里的一將軍看著他敲木魚,半晌問道:“你不走嗎?”

  “這里是我的家,我不能走?!?p>  將軍看到不遠處在清掃的郁卜苦,開口又問:“那女娃,很年輕?!?p>  “丫頭今年十四歲?!庇衾ヨ笳f道,“是我妹妹?!?p>  將軍雙掌合攏,做了個佛家手勢,用謝罪的語氣說道:“小師傅,我還是愿意悲觀些,如果…弟兄們抵抗失敗了,敵人沖進村里、沖進廟里,首先不會放過的,就是年輕的女娃子。”

  郁昆梵張了張嘴,怔怔地看向?qū)④姡骸澳阌X得,我該走嗎?”

  “為了女娃子,是該走?!?p>  郁昆梵帶著郁卜苦告別了生養(yǎng)自己多年的土地,踏上了路途。

  二人出了霖露村,與同路人打聽,最終確認該去幾里遠的卞陸碼頭。

  在那里有官家的大船,專門供老百姓們離開戰(zhàn)場,但若是不加快步程,可能就擠不上船了。

  可是卜苦從未走過這樣的遠路,腳底板磨出了好幾個泡來,為了不影響進速,不得不由郁昆梵背著走。

  “阿哥,你累不?我下來走走吧?!庇舨房嘣谟衾ヨ蟊成弦恢辈话驳貑柕?。

  “你就一捆骨頭,背你就像背了塊搓衣板,輕得很,阿哥不累?!?p>  等到兩人到了卞陸村,發(fā)現(xiàn)村子里就像霖露一樣,成了空村,但一走到卞陸碼頭,那簡直是人山人海。

  走在涌動的人堆里,背上的卜苦直起腰板,往后看是人頭,往前看也是人頭,兩人感覺這輩子都沒見到過這么多人。

  “阿哥,人好多,我們上得了船嗎?”

  “你只顧管好行李,別叫人搶了去就行?!?p>  郁昆梵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一件薄薄的麻布衣衫被浸濕得像塊污水里抓起來的抹布。

  他想跟著人群這樣慢地走不是辦法,到時候指定輪不到他上船,就想要往前擠擠。

  還沒等他付諸行動,旁邊兩個老大爺就因為推搡吵起來,最后動起拳腳來。

  兩人打架不顧及四周,一胳膊肘砸到郁昆梵臉上,“咚”的一聲悶響,他鼻子頓時鮮血直流。

  郁卜苦想要跟他們講理,卻被郁昆梵拉住了。

  “罷過,罷過,莫要節(jié)上生枝了。”他淡淡地說道,抹了抹鼻血,繼續(xù)向前進著。

  等到郁昆梵鼻血都快流干了,他才走到了官船前,看清了船的模樣,他就想罵人——這船不比捕魚船大上多少,能坐下個三十人已經(jīng)是撐死。

  還沒輪到郁昆梵跟前呢,船上的官員就叫道:“最后一艘船了啊?!?p>  這下可好,后邊凡是聽到動靜的人都拼了命地往前擠。

  郁昆梵腰部被不知什么硬物件重重一頂,驚得他一個踉蹌,差點把背上的郁卜苦掀翻到地上。

  不遠處有個滿面胡渣的高壯大叔。

  他聲音中厚地喊道:“別擠了!別擠了!地上有個跌倒的!”

  但是害怕瘋了的村民這時候哪顧得上別人,死命往前沖著要上這最后一艘船。

  郁昆梵也不再管別的,他只想著怎么樣也一定得讓卜苦上船。

  于是他一邊抓著妹妹的手,另一只手用蠻勁推開一個又一個村民,拼命向前擠去。

  “阿哥!”

  卜苦驚叫一聲,手突然松開了。

  “丫頭!”

  郁昆梵反應(yīng)過來,回頭去找,但僅僅這一瞬的功夫,卜苦就消失在了人群當(dāng)中,怎么也尋不到。

  他想要回過身去,卻被沖上來的人群擠得根本沒法往反方向走。

  他被人群推著來到了船前,剛一腳踏上船沿,就感到身后的衣衫被人一拽,郁昆梵眼看著就要向后跌倒。

  船上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仔細一看,是剛剛?cè)巳豪锏拇笫濉?p>  船上的大叔一使勁,郁昆梵終于登上了船。

  隨著船夫的吆喝聲,官船載滿著難民離開了卞陸碼頭,向云京城方向駛?cè)ァ?p>  郁昆梵癱軟在船沿,只感覺渾身沒了氣力。

  他仰起臉來,聽到大雁的孤鳴,黃昏的清風(fēng)吹在他的面孔上,這是逃生后的歡快滋味。

  可是卜苦…卜苦怎么辦…她一個女孩子家該怎么活下去…自己應(yīng)該去尋她…應(yīng)該回去…回碼頭去…

  未等郁昆梵再繼續(xù)多想,隨即,他就因體力不支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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