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智難開,吾需助力,望爾等竭盡全力,共創(chuàng)光明之未來?!?p> 沈大軍正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情緒之中,忽的被一人按住肩頭,他抬頭看去,是姓王的小校。
他抹了把眼淚,點頭哈腰的正要道歉時,對方一句話直接讓他頓住了。
“沈大哥,諸位福建的鄉(xiāng)親們!大公子說了,東寧土地多得是,一人一百畝不會改,只要愿意種就有你們的地!”
說完,王二虎扶起了沈大軍,將他引到后面,稚嫩的臉上滿是潮紅的激動之色。
在這么多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對王二虎來說還是頭一次,他還沒來得及想,下一秒整個場地就爆發(fā)出一陣哄聲,無數(shù)人眉飛色舞的和同伴確認,直到看管局面的秦善下令隊伍朝天放槍這才讓他們平息下來。
秦善叫了王二虎到他跟前,責備了他一句下次不可再這么隨便說話后,就讓王二虎回去了。
一天下來沈大軍都有些暈乎乎的,以至于和妻小團聚之后,尚且覺得眼前事務真假難辨。
“可,可是真的?”
“娘子,千真萬確,我今日還碰到了浦城的同鄉(xiāng),鄭家說的和他嘴里的一樣!”
“媽祖娘娘保佑,天尊大人在上,我沈家終于熬出頭了...”
一夜,不知多少喜極而泣的人難以入睡。
蜀地,成都。
素有兇名的西王張獻忠率軍攻克了這座巴蜀之地的明珠,在隨后的幾天內(nèi),大西軍沒能按耐住性子,大肆在城內(nèi)掠奪了一番財物,好在張獻忠南來北往和大明朝打了十幾年的游擊,現(xiàn)在總算有個安穩(wěn)的根據(jù)地,可不能破壞的太嚴重。
于是,攻破城池的第六天,他就在成都祭奠祖宗,登基稱帝,并且將成都改為西京,而東京自然就是去年張獻忠稱西王,創(chuàng)建大西政權(quán)的武昌了。
張獻忠克蜀地最繁華最重要的成都,從某種角度來說,就已經(jīng)是割據(jù)蜀地了,事實也正是如此,除了緊隨其后追殺過來奪回重慶,和在蜀北的大順軍馬科部以及蜀東北的搖黃十三家之外,整個四川盆地此時已經(jīng)全部歸于大西的統(tǒng)治之下了。
張獻忠,終于完成了他勞累一生而追求的夙愿,稱帝建國,割據(jù)一方。
然而,接下來他面對的是不輸于之前的險峻局勢,本以為李自成這個老大哥打進京城,將來要一統(tǒng)天下,自己憑借過往的情分,到時候率部投降保不齊也能享受富貴,但是看目前的情況,似乎李自成被滿清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快要敗下陣來了?
張獻忠不敢再對李自成抱有希望了,可他周圍也并不是大門敞開,東有左良玉,北是大順,西是青藏高原,南面則是鎮(zhèn)守云南兩百多年,與國同休的沐國公所在的云南。
“定國,重慶方向明軍來犯,你可有良策應對?”
他愁,愁的是以往張獻忠都是走的游擊戰(zhàn)術(shù),即“攻一地不克剎時遁走,一遁百里,令官軍望而不得”。
而如今有了要經(jīng)營日久的根據(jù)地,大后方,張獻忠就不能再用這種作戰(zhàn)方法了,他將要面對的是從東西兩個方向緊逼過來的明軍,還要時刻關(guān)心北面的戰(zhàn)況。
李定國,如今叫張定國,他提議與明軍和解,然后施以仁政,與民休息之類,然而遭到了張獻忠的否決。
“時事動蕩,四面皆敵,如何行這等自縛坐斃之計?”
張獻忠搖搖頭,弘光朝廷西南的軍隊大抵都用來對付他了,這威脅可不是一星半點,而且自從與李自成分道揚鑣之后,兩邊就越走越遠,隨著他奪取四川,和大順蜀地的馬科部也多有摩擦,想來兩方之間也終究要撕破臉。
何況漢中、重慶都不在手中,就算是想做個安穩(wěn)的“蜀王”也不得安寧。
北地,河南。
自從六月間李自成敗走西安以來,就一直掌握在大順手中的懷慶府最終被清軍葉臣部攻克,而噩耗接二連三的傳到西安李自成耳中。
九月十九日,留守在保德的唐通叛變降清,西渡黃河進攻府谷,這人可不得了,在大明時官至宣化、密云總兵,曾與吳三桂、曹變蛟、白廣恩等人同僚,算是大明的一位大將。
要說大明滅亡,你投降大順也就算了,可是眼看著大順被滿清打的滿地找牙,唐通這人心里又生出了歪心思。
他駐守之地保德在清順雙方的戰(zhàn)局中很有戰(zhàn)略價值,要是唐通反叛的話,可以迅速渡過黃河,撕破李自成部署在陜北的榆林寧夏一帶防線,給滿清一個從陜北南下,直撲關(guān)中西安的機會!
更妙的是,現(xiàn)在大順和大清已經(jīng)在山西河南一線拉扯了三四個月,遲遲看不到?jīng)Q定性的成果,保德城頭的旗幟轉(zhuǎn)換,則是將這原本微妙的局勢,轟的引爆了。
九月二十九日,李自成聞訊趕往潼關(guān)前線,視察防務,或許,此刻在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放棄關(guān)外土地,收縮兵力固守關(guān)中的念頭了。
同月間,清軍從懷慶府出兵,破開了大順在山西的防線,將澤州,潞安一并拿下,李自成苦心經(jīng)營的山西河南防線,崩了!
山東,青州,九月二十九日。
清晨,大清戶部侍郎兼工部侍郎銜招撫山東河南長官王鰲永正在青州城中,他剛剛得知了城外有一支大順兵馬要前來歸降,吩咐手下按照慣例接收后就不再關(guān)心了。
去了書房,尋得筆墨琢磨如何寫一篇筆墨生花的文章,來歌頌當今圣上,以及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入內(nèi)院佐理軍務,被授秘書院大學士,成為我大清開國以來首位漢人宰相,同時也是提拔自己走到如今位置的洪承疇。
而在王鰲永衙門外,青州城頭上,一批大順軍正沖上城頭,設(shè)立擺垛,很快控制了整個城門,領(lǐng)頭的一隊大順騎兵則卷風帶土的沖進了城內(nèi),直奔王鰲永的部堂轅門。
“老爺,老爺不好了,有亂兵殺來了!”
不待王鰲永思量如何下筆,這邊大門已被破開,忠心仆人一臉惶恐的邊跑邊叫了起來,而幾個呼吸過后,喊殺聲也接踵而至。
王鰲永面色大變,一把甩下手中事務就腳步飛快的躲到了后院,龜縮在岸下細細聽著,直到嘈雜的金鐵交錯和慘叫聲進入衙門里,他才慌亂起來。
“完了!不是來投降的嗎?怎么就起了反意?”
他來不及多想,左右看下,目光鎖定在了院墻上,拽過仆人到腳下,幾下才翻過了墻,充耳不聞墻后面仆人的呼叫,王鰲永轉(zhuǎn)身就鉆進了一個草垛里面。
...
崇禎十七年,九月二十九日,大順軍旗鼓趙應元率部奪取青州,殺王鰲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