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音趕緊繼續(xù)閉上雙眼,宛如一條死魚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官家和皇后親自來探望,那可是旁人都沒有的殊榮,可溪音心里直打鼓,根本不敢睜眼。
于是,皇后開口問道,“瑾美人還沒醒嗎?”
幽若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還……還沒。”
“瑾美人如何受傷的?”
“奴婢,不知?!?p> 幽若趕緊爬起來準(zhǔn)備叫溪音起來,卻被皇后制止了,“她受傷嚴(yán)重,還是先歇著吧,別叫她了?!?p> 皇后挽著官家,“官家,妹妹還沒醒,聽說昨夜里留了許多血,多虧了值夜的劉太醫(yī)。這會天色正好,我想去御花園走走,官家可愿陪臣妾?”
皇后官家走后,溪音“登”地從床上支棱起來,撕裂了傷口,險些叫出聲來。
“好娘子,你可真是膽子大了,陛下都敢糊弄,不過也是,這么大個傷口你可怎么編?!?p> “我不過小小一美人,是生是死誰在乎,只要我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弄的,這事也不會有人追究了?!?p> “那……月美人?”
“別跟我提她,心寒的緊。嘶……好疼,該到了換藥的時候了吧。你幫我吧,別去麻煩太醫(yī)了?!?p> 幽若一點點剝開帶血的繃帶,上了藥,見里面?zhèn)诜浅?刹?,嚇得手一直在抖?p> “你行不行,要不我還是自己來吧?!?p> “奴婢……奴婢可以?!庇娜魣远ǖ卣f道。
與換藥相比,昨夜里縫針才當(dāng)真是撕心裂肺,那場面不忍回憶。
鐘良在太醫(yī)院熬藥,囑咐劉太醫(yī)一會送去清云宮,昨天溪音的堅強倒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時,她小腹血流不止,止疼的湯藥藥效還沒起,就不得不開始縫針了,那針穿過皮肉,溪音幾乎將指甲扣瑾肉里,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滿身的汗,卻為了不惹人注意,一聲不吭,直至最后一針縫完。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如此深的傷口竟是她自己弄的。如此狠絕的小娘子,他倒是見過的不多。行醫(yī)多年,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職,可這深宮里太多人都得了心病,由心病引起的諸多病癥他卻是不能醫(yī)。
此時的子末已經(jīng)踏上了艱難險阻的路程,那些個洞天福地都是在地勢險峻之處,且隱蔽不易尋找,他們主仆二人風(fēng)餐露宿,行至了陳留鎮(zhèn),尋了一客棧落了腳。
“郎君,這兩日可是累壞了,終于找到個好住處?!?p> 確實,這客棧雅致異常,價格便宜,實在是難得。
不消片刻,有人來敲門,“客官?!蓖饷?zhèn)鱽砼拥穆曇簟?p> 阿莫前去開門,見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十七八歲的樣子。
“我娘讓我為客官們送些茶水?!闭f完羞答答地低下了頭。
阿莫趕忙道謝,接過了茶盤。見那小娘子依舊沒有離去的意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時,子末抬頭看了她一眼,冷臉問道,“你還有何事?”
那女子一言不發(fā),扭頭跑開了。
阿莫笑了笑,“郎君美貌無雙,出了這汴京還這么招眼。”
子末聞了聞茶水,確是上好的,只是這客棧未免也太過殷勤,對了,剛才那女孩怎么說的,她娘命她送茶水,原來是客棧老板的閨女。
這邊,老板娘問詢她女兒,“可見著了,打聽出來什么沒有?”
“見是見到了,只是那郎君冷面冷心的,女兒也搭不上話?!?p> “我瞧著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等一會我和你爹去試探一番?!?p> 原來是這家人看上了子末,在這小鎮(zhèn)里南來北往的客人很多,夫婦倆一心想為自己女兒找個金龜婿,但又挑三揀四的很,不是嫌這個胖,就是那個矮,如今見了個衣著華麗,容貌俊俏的郎君自是滿心歡喜,想打聽了來,給自己做女婿。
子末和阿莫兩個人早已經(jīng)筋疲力盡,匆匆洗漱了下便各自躺下了,蠟燭也熄了。
次日醒來,子末只覺得頭暈?zāi)垦?,渾身乏力,欲起身,卻掙扎了幾下都動彈不得,彷佛身上有千斤重,于是喚阿莫的名字,卻發(fā)現(xiàn)嗓子也啞的厲害。
忽然他的手觸到一片柔軟的肌膚,嚇了一跳。他勉強扭過頭去看了一眼,更是大受震撼,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就躺在自己身邊,未著寸縷。
正在此刻,門忽然被推開,老板和老板娘兩個人沖進房門,看了一眼榻上,大聲斥責(zé)道,“好啊,你們竟然凌辱我女兒!”
床上的女孩也醒了,手忙腳亂地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房間里不但有兩個陌生的男人,還有自己的父親,她顯然非常不自在,連頭都不敢抬起。
那二人指著子末罵道,“你這淫賊,竟然如此羞辱我女兒,速速跟我們?nèi)ヒ姽?!?p> 此時,一旁的阿莫被這吵鬧聲喊醒了,“怎么了這一大清早的,啊嗚?!彼蛄藗€哈欠扭頭一看,驚掉了下巴。
“郎君,你……”
子末嘗試了下,還是很難說出話來,嗓子又干又緊,忽然想起昨日的茶,許是那個緣故了。
他看著對面的夫婦和一旁的女孩,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原是個圈套,就是不知所求為何了。
那夫婦二人見他無法作答,繼續(xù)咄咄逼人道,“看你也眉清目秀的,許是一時犯錯,你若肯娶了我女兒,這事便算了?!?p> 阿莫趕忙插話道,“那萬萬不行,這婚姻之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郎君的婚事需得老爺做主?!?p> 那老板娘急了,“不肯也沒關(guān)系,我們直接去見官,毀民女清白,我們要請青天大老爺做主!這朗朗乾坤,我們不信你們不認(rèn)罪!”
子末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點力氣,目不斜視,直接遞了件衣服給了旁邊的女子,勉強啞著嗓子說道:“我們先出去,你先將衣服穿好?!?p> 說完便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披了外袍出去了。
其余幾個人也追了出來,“你還想跑?!?p> “我們換個房間談一談吧?!弊幽┟娌桓纳卣f道。
一會兒,一場膠著的戰(zhàn)役便開始了。
子末喝了些茶水,逐漸可以言語了,阿莫倒是身體健朗,無甚大礙。
“此事,不需我多說,你們自知是如何陷害于我的,你說只要我肯娶你女兒,一切便可作罷,可是如此?”
老板娘答道,“是?!?p> 子末道,“可以,那倘若我有婚約在身,又當(dāng)如何?”
“那就廢了婚約?!蹦强蜅@习鍏柭曊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