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怕你非禮我
“不知你打算何時邀請我?”
剛掛斷電話,花錦便聽到一聲低沉帶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花錦抬眸,對上季成帷成色極淺的眼眸。
“邀請什么?”花錦不假思索問道。
季成帷倚著門框,身上藍色格子睡衣的領(lǐng)口敞開,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同他臉上的膚色一樣。
煞白,毫無血色。
狹長的鳳眸微瞇,峰眉上挑,嘴角噙著笑,儼然一副輕佻登徒子的模樣。
花錦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腦海中立刻閃現(xiàn)出之前在酒店,季成帷幫她修空調(diào)時,似乎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情形。
這廝明明喜好男色的,非要時時撩撥她,在她面前力證他喜好正常。
她又不會嘲笑他,他這又是何必呢。
花錦決定不跟季成帷計較,她揚了揚手里的紅酒。
“范雨夢讓我?guī)Ыo你的?!?p> “去酒吧了?”
季成帷瞇著眼,看著花錦,沒有理會花錦手里的紅酒。
“你怎么知道我們?nèi)ゾ瓢闪耍俊?p> 季成帷抿了抿唇,“猜的。”
花錦從樓梯口走到季成帷旁邊,將紅酒塞到季成帷手里。
肌膚碰觸,透著寒氣的陰冷氣息從季成帷的指尖透過花錦手上的皮膚,在周身蔓延開。
寒冬臘月般的體溫,簡直不像活人。
花錦蹙了蹙眉,季成帷面色陰冷,快速抽手,裝著紅酒的木盒落在走廊的地毯上,酒瓶裂開,里面的紅酒涓涓不斷流出來。
漂亮的眸子帶著慍怒瞪了一眼季成帷,“為何忽然抽手?”
季成帷高大的身軀頓了頓,淺眸翻滾,晦澀難懂。
片刻功夫,方才幽暗深邃的眼眸又恢復(fù)到成色極淺的模樣,眉梢輕佻的揚了揚。
“怕你非禮我?!?p> “咯咯咯……”
季成帷身后的臥室里忽然傳來一陣如同夾在門縫中詭異的笑聲。
還是男人的聲音。
花錦恍然大悟,她抬手指向樓下門口,“那什么,太晚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p> 面對花錦逃一般離開的身影,季成帷狠狠瞪了一眼門口,邁開長腿走到二樓的欄桿旁,看著已經(jīng)抵達一樓的花錦。
“你還沒邀請我呢?”
花錦停下腳步,回眸看向二樓的男人,“我又不會取笑你,你不必如此?!?p> 季成帷并不知道花錦豐富的內(nèi)心戲,勾起的唇角露出一道好看的輕笑。
“我是問你,你打算何時邀請我去你家做客?”
花錦張了張嘴,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與季成帷,方才的聊天簡直是南轅北轍,自說自話。
白皙透亮的膚色難得一見的升起一抹紅暈,花錦腳步慌亂的指了指門口。
“告……告辭?!?p> 直到門口傳來關(guān)門聲,季成帷眼底的寵溺都沒有撤回去。
明明只有二十幾歲,非要把自己裝成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季成帷返回臥室,沙發(fā)上坐著的男人雙手被領(lǐng)帶反綁在身后,嘴里塞著一只臭襪子,踩在地毯上的腳,只有一只腳上穿著襪子。
季成帷解開男人手上的領(lǐng)帶,男人趕緊扯下塞在嘴上的臭襪子扔到地上。
“呸呸呸,你個老不死的,還是這么粗魯,不近人情,虧我在酒吧遇到她后,趕緊親自跑來告訴你,沒想到你早就認識她了?!?p> “黎霄,你若再多嘴,我便將你打回原形,扒了皮,做蛇羹給大黑加餐?!?p> 大黑是季成帷養(yǎng)的那條藏獒的名字。
“別呀,動不動喊打喊殺的,有辱斯文。”黎霄訕笑。
季成帷坐在黎霄旁邊,“沒事可以滾了。”
黎霄盤腿坐到沙發(fā)上,擺出一副別想趕我走的模樣,說道:
“無家可歸,求收留?!?p> “隔壁有客房,明天我讓楚風(fēng)替你準備一套現(xiàn)房,現(xiàn)在立刻從我眼前消失。”季成帷手扶額角,微微闔眸。
黎霄趁季成帷不備,快速挑起季成帷睡衣的領(lǐng)口,撇嘴瞟了一眼藏在睡衣下心口處傷口。
“嘖嘖嘖,你這心若是掏出來,怕是成篩子了吧,每一次都捅同一個地方,什么癖好?”
狹長的鳳眸散出的寒光嚇的黎霄往旁邊挪了挪屁股。
“說正經(jīng)的,她真是你要找那人?還有,看剛才的樣子,她似乎不記得你了,我可提醒你,人的一生只有短短百年時光,你要是再這樣磨磨唧唧,只是浪費時間,要不要我教你幾招把妹的技巧……”
“夠了?!?p> 黎霄還在喋喋不休,季成帷冷聲打斷他后面話,鳳眸瞇了瞇。
她還是那個她。
她也不是不記得他,她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當(dāng)年花錦出事,其中一魄即靈慧丟失,任他怎樣找都未找到。
季成帷只好將花錦其余三魂六魄帶到地府,用地府的聚魂燈養(yǎng)著,希望有朝一日,花錦能夠轉(zhuǎn)世重回人間。
他等了整整一千年,才等到花錦重新投胎,可如今她的三魂六魄皆在沉睡,卻只用一魄吊著命。
而這異?;钴S的一魄,應(yīng)該就是花錦丟了的那一魄。
至于這一魄究竟緣何會出現(xiàn),季成帷卻是怎樣都想不通。
黎霄瞥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季成帷,臉色煞白,唇角沒有一絲血色,低垂的眉宇間透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他跟季成帷認識近百年,還從未見過季成帷有過這樣的神情。
所以情愛啊,可真是穿腸毒藥,即便百煉成鋼又如何,還不是被一個女人壞了十世修行,如今還把自己整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所以他黎霄,只需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就對了。
……
花錦醒來的時候,全身被汗水濕透,如同淋過一場大雨一般,發(fā)梢的水珠跌下來,落在搭在身上的夏涼被上,暈染開的水紋,如同初春盛開的花朵。
花錦闔眸揉了揉眉心,夢中的情形如同電影鏡頭一般從她的腦海中一一呈現(xiàn)出來。
無塵單膝跪地,白色的僧袍被鮮血染透,一雙黑眸望著被他抱在懷里的人,眸色繾綣。
身后鋪天蓋地的大火猶如一條火龍,沖破天際,映的整個黑夜如同白晝一般。
紛飛的雪花落在火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夾雜在火焰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吵得花錦頭痛欲裂。
床頭的手機響起震動聲,花錦關(guān)掉鬧鐘,走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