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流放
葉正言以下犯上惹了大人物,牽連葉家,男丁腰斬,女眷流放。
官兵一路推搡,葉府女眷哭哭啼啼,葉冉本不抱希望,做好了在北方荒漠餓死的準備,遂比其他人安靜得多,只安靜跟著隊伍前行。
黃沙漫天,這里的天氣遠比京城要惡劣許多,無法前行,隊伍停歇一日做了打算,待風沙消停些再前進。
女眷聚集躲在擋風沙的石頭旁,緊緊抱在一起以得到一絲安全感。
葉冉懶懶躺在最邊上,回想自己這短短的十幾年,好快,她很快就要餓死在漠北了吧?
過得真可憐。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放別人身上好歹有忠心的丫鬟婆子,她看著旁邊的一眾人,沒有忠心奴仆,倒是有一個兇神惡煞的主母。
她真的是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葉冉怎么也想不到,一覺醒來,自己已經挪了地,身上的臟衣服換成了紗衣。
房里燃著香,榻邊的屏風繡有嬌嬈華美的大朵牡丹,葉冉掀開錦被起身下榻繞過屏風,門緊緊關著打不開,竟是鎖著的。
這是哪呢?
葉冉在房中躊躇片刻,門外有人開鎖,鐵鏈子撞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音,一個女子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一身紗衣的女子挽著飛仙髻,蓮步走入房中,她的美很溫柔,毫無侵略感,反而讓人覺得親近,但她現(xiàn)在不知身處何處,不可輕易放下防備。
她將食盒放桌上,見葉冉一直打量她,莞爾一笑,“怎的這般看著我?”
“你是誰?”
“我是清竹?!?p> “這是哪,我為什么會在這?”
清竹并不想告訴她事實,不管是不想她自縊或是其他。
清竹抿唇,“這是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已經被救了出來,不用去漠北就可?!?p> 是救嗎?如果是救,那就不用落鎖將她關起來了,一定有鬼。
“先來吃飯吧?!彼终f。
“你不告訴我這是哪我是不會吃的?!?p> “何必呢,餓的是你自己而已,沒人心疼”
“那你們把我關起來又意欲何為,不如放我去?!?p> 要是能輕易放出去,也不會從那么遠的地方劫來了。
“還是先吃飯吧,我想,你應該知道,不可能會放你出去的?!?p> 清竹把飯菜都當著她的面嘗過一遍,不管她吃不吃,鎖門離開。
葉冉沒法,肚子也餓,還是吃了飯,一邊回想自己以前有沒有得罪人。
第二天,來了人,不是昨天的姑娘,而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女人。
她長著一張尖酸刻薄的臉,一身膘肉,聲音尖銳,盡力的想要讓自己顯得和藹些反而更加看起來不懷好意。
她繞著葉冉走了兩圈,“嘖嘖嘖,真是人間絕色!”剛帶葉冉來時,她特意吩咐給她換倚紅樓的紗衣,抹胸的襦裙勒得胸前若隱若現(xiàn),氣質身段都是無可挑剔的。
特別是那臉蛋,長睫若扇,膚若凝脂,看著人時好似眼里秋波盈盈,鳳眼圓睜,一眼讓人沉淪。
若她是男人定能被她迷得找不著北。
老鴇看著葉冉,仿佛已經看到了在閃閃發(fā)光的金子!
“你們抓我來干什么?”葉冉看著她冷冷問道,
老鴇捂嘴笑笑,“小姑娘,我們這里是倚紅樓啊,王公子弟的溫柔鄉(xiāng)~”
葉冉如遭雷劈,定在當場,不敢置信。
倚紅樓?那不就是青樓嗎!怎的來到了青樓?
若是一世困于此,比去漠北要凄慘得多!
“誰讓你抓我來這的?”她自問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會被帶至青樓。
老鴇呵呵兩聲,陰陽怪氣,“當然是我自己把你抓來的了,這葉家被抄,你如今已經不是葉家的小姐了,我把你帶來這,還是給你一條活路呢,別以為你還是那勞什子葉家小姐,安分點,保你衣食無憂,別要死要活的,還有,你當感謝我,沒有讓你被流放至漠北那野蠻之地,不然,再美的美人現(xiàn)在也是一堆枯骨了?!?p> “我沒有你那么下賤?!?p> 話是過嘴爽,臉就不爽了,迎來了她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打得葉冉腦袋嗡嗡響,臉上火辣辣的疼,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打!
葉冉撫上腫起的臉,冷冷看著她,回了一巴掌!
“好啊你!別怪我無情!”老鴇本以為一巴掌能讓她安靜下來,沒想到葉冉竟然是個不吃軟,還回了一巴掌,當及決定要好好教訓她一下。
“去叫人來!”
她身后的女子離開,不一會帶著一群同樣衣服的女子回來,房里人滿為患。
葉冉依舊冷冷看著她,看起來一點沒有服輸?shù)囊馑?,犟得很?p> “給我打,打到她聽話為止!”老鴇挑釁地看著她,等她求饒。
那群女人一擁而上,拳打腳踢,不一會她們退下,葉冉已經躺在中間奄奄一息,衣服撕碎了一些身上青紫交加,胸口起伏得緩慢,,好像下一刻就會停住了一般。
冷靜,冷靜,不能沖動。至少還活著,只要在老鴇要她去接客之前逃出去了就好了。
葉冉偏過頭,腫起的臉側向一邊。
眼尾暈紅,美人落淚,繞是老鴇也差點被她勾住,真不枉她費了一番功夫把她擼來,好好培養(yǎng),定能大賺一筆!
“哎呦,哭什么哦,這里不比漠北那蠻荒之地好嗎?我是救了你呢!”
葉冉柔弱無害的模樣,躺在地上靜靜落淚,半真半假,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裝的。
“你啊,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在這里啊,一輩子就不用愁了!”因為愁也沒用。
“好,我聽你的話……”
終于聽到她妥協(xié),老鴇滿意地拍拍她的肩,出去時笑得合不攏嘴。
待她走后,葉冉緩緩抬手,纖手抹去眼角的淚痕,滿目清明。
當真以為她是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倚紅樓是什么地方她能不知道嗎?京城第一青樓,進了這里,這一輩子便是徹徹底底的毀了。
等著吧,等一個可以逃走的機會。
*
老鴇花了許多心思,日日訓她,白日練習舞,每晚泡著牛奶鮮花浴,渾身酸痛著泡澡,葉冉常常在泡著泡著便昏睡過去。
半個月,硬是將她養(yǎng)嫩了許多,膚如凝脂,手如柔荑,相比以前,她出落得越發(fā)精致細膩了。
葉冉只乖乖聽話,任老鴇摸著她的頭笑得假意,忽悠她,她還得一副傻傻相信老鴇的模樣。
出門剛轉身便聽見老鴇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去把牌子賣出去,準備好拍賣事宜,記得傳出去,倚紅樓來了個美人,千金難求?!?p> 倚紅樓倚紅樓一貫的規(guī)矩,來了新美人便會賣出特定的牌子,到那日,有牌子的人才可參與拍賣,這也是倚紅樓撈錢的一種方法,牌子雖貴,每一次出的牌子卻還不夠,一搶而光,因為倚紅樓的姑娘個個勾人的很,每個參與者都想成為那第一個享用之人。
“是?!?p> 拍賣……
葉冉快步離開,心想得快點動身了,如若不然,等待她的不過是無底深淵。
老鴇雖瞞著她,在院里難免能聽到一些聊閑話的。葉冉得知,拍賣定在六月初二,今日十七,那便還有十五日。
倚紅樓是京城第一青樓,里面的姑娘個個是絕色,卻都不如葉冉,再者,老鴇大肆宣揚了一番,京城早已沸騰,說這倚紅樓新來了一位絕色佳人,軟玉溫香,前所未有,去過倚紅樓的客人都知道,倚紅樓從不出次品,便都只等著六月初二,搶到美人頭夜。
屋里頭有老鴇賞的首飾,葉冉偷偷用包袱收了起來,藏在床底,她都想好了等她逃出去,便去江南,將這些首飾換了銀錢,在江南開個鋪子營生。
葉冉觀察許久,找到一個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