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林大智和鄭曦閔就跟小磊和葉子分開了。小磊和葉子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去一趟派出所,如果還是沒有消息的話,就繼續(xù)往下一站騎行。他們還把曉月的照片發(fā)在了群里,希望群里的驢友們能夠幫忙提供線索。
剛走到旅館的院子門口,嗷嗚就開始發(fā)出了叫聲。鄭曦閔加快了步伐,走進了院子。林大智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嗷嗚看到鄭曦閔,一下子就撲了上來,后腳著地,整個身子立了起來,前腳搭在鄭曦閔的腰上,就像是要擁抱他,鄭曦閔很喜歡這個歡迎儀式。咧著嘴笑,露出了他潔白的牙齒。
“等久了吧。”他寵溺的摸著嗷嗚的頭。“我給你帶了雞肉哦。”
他把打包著雞肉的塑料袋放在嗷嗚的鼻子上,讓它聞了聞。嗷嗚迫不及待的要去咬,鄭曦閔卻故意把袋子往高處移,讓嗷嗚撲了個空。
嗷嗚四腳落地,仰著頭看了看袋子,張開嘴叫了一聲。它似乎并不餓,沒有再次跳起來去搶袋子,而是看向了林大智。
林大智站在一邊,正抱著雙臂看他們玩耍,不料嗷嗚一下子撲了過來,就像剛才擁抱鄭曦閔那樣,也擁抱著她。她站著一動不動,像個木樁,任憑嗷嗚的爪子磨蹭著她的衣服。她沒有逃跑,就是已經(jīng)在回應嗷嗚了。
但嗷嗚不太滿意林大智的反應,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放下爪子,四腳著地,垂頭喪氣的趴在了地上。
“把肉給我吧。”林大智看向了鄭曦閔。
鄭曦閔將袋子準確無誤的扔到了林大智的懷里。林大智解開袋子,取出里面的飯盒,將飯盒放在了嗷嗚的鼻子前,滿滿的一盒雞肉飯,散發(fā)著香味。嗷嗚抖了抖身子,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它開始享用它的晚餐。林大智蹲在它的旁邊,摸著它光滑的脊背,幫它順了順毛。嗷嗚很開心,用它沾滿了米飯的鼻子蹭了蹭林大智另一只手。
鄭曦閔蹲在嗷嗚的另一側,也撫摸著嗷嗚的背。
兩人的手交替著在嗷嗚的背上滑過,十分和諧,但又默契的避免著兩人的手會觸碰到。
“它長胖了?!绷执笾悄笾粏枭砩系囊淮槊捌っ脖纫郧坝泄鉂闪?。”
“以后會更胖的。”
“那就需要減肥了。”
嗷嗚叫了一聲,表示自己不需要減肥。
月亮出來了,柔和的月光灑在了院子里,此刻是祥和的,也是安寧的。
“就這樣多好啊。”林大智仰望著夜空,小聲的說。
鄭曦閔看著她,眼睛深邃透著幾分憂郁。
林芝有“XZ江南”的稱號,如果在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來到這里,就能欣賞到大片大片的桃花林。可惜他們來的不是時候,只能看到大片的桃花樹。但對于彼此傾心的一對人來說,有沒有桃花都不重要,對方才是眼中最美麗的風景。
車越往前走,藏式民房就越來越多了,在山坡上高高低低的坐落著,門前的木珊欄把房子隔離成了相對獨立的院落,成群的牛羊安靜的在草甸上吃草。小河流淌,即使這樣的風景早已看了一路,但每一次看向窗外,仍會覺得驚艷。這是心靈和視覺的雙重享受。
這天的陽光格外的好,天很藍,陽光刺眼。鄭曦閔瞇著眼睛,陽光晃得他睜不開眼。林大智就把自己的墨鏡找出來讓他戴上。高原氣溫變化很快,有陽光時,恨不得只穿短袖;起風時,又想要套上棉襖。所以即使身上冒汗,也不敢把衣服脫下來。
到了中午,他們在路上一家餐館門前停了車。林大智抬頭,上面寫著大大的幾個字:石鍋雞。
“石鍋雞挺好吃的,我們再吃一次好不好?”鄭曦閔撓了撓頭,偏頭看著林大智。
“好啊?!绷执笾撬斓拇饝耍灿X的石鍋雞不錯,卻也不是必須要吃。但既然他喜歡,她就陪他吃。
鄭曦閔開心的搓了搓手。
這家店一樓是餐館,二樓是住宿。可能是中午的原因,吃飯的人并不多,只有他們一桌客人。鄭曦閔征詢了老板娘的意見后,就把嗷嗚帶了進來。
鄭曦閔點了小鍋石鍋雞,林大智點了些青菜,過了十幾分鐘,香噴噴的石鍋雞就上桌了。
美美的飽餐了一頓,老板娘見他們吃完了,還給他們倒上了XZ特有的甜茶。甜茶和酥油茶不同,沒有那么重的腥味,像少糖的奶茶,清甜甘醇,很適合他們的胃。
老板娘看起來并不像是本地人,林大智和她聊了幾句,原來她是四川人,和老公在這里做生意,她老公經(jīng)常在這附近到處跑,收些蟲草、靈芝、天麻等藥材。
一直在認真聽聊天的鄭曦閔,聽到手機響聲后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后就打斷了這場閑聊。“小磊又在群里問,有沒有葉子的消息?!彼麌@了口氣。
林大智也跟著嘆了口氣,這姑娘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鄭曦閔把手機拿給了老板娘看,“這位姐姐,你有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她是我們的朋友。”
老板娘大概四十多歲,被帥小伙子叫了聲姐姐,眉眼都彎彎的。拿著鄭曦閔手機上的照片看著。
緊接著,她就搖了搖頭。
鄭曦閔說了聲“謝謝”,臉上沒有什么波瀾,他本來也沒有報太大的希望。
這時,門外有摩托車的聲響,嗷嗚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沖著門口又跳又叫。
“嗷嗚別叫。”鄭曦閔說。
嗷嗚乖乖的閉上了嘴。
老板娘站了起來,整理了下頭發(fā),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是我老公回來了,我給你們問問,看他有沒有見過你們的朋友。”
“好。”
“謝謝。”
老板走了進來,他穿著厚厚的黑色棉襖,戴著皮手套,棉褲和靴子,像是剛從雪山上下來的。
老板娘起身迎了上去,手里拿著鄭曦閔的手機,拽著老板的胳膊就問:“他們在找朋友,你有沒有見過她?”
老板將林大智和鄭曦閔瞧了兩眼,看都沒看手機,“這一天來來往往這么多人,我哪記得住呀?!?p> “哎呀,你好好看看。”老板娘嗔道。
老板這才將目光移向了手機,看著手機的時候,他明顯愣了愣,然后從老板娘的手里把手機拿了過去,仔細的看著。
林大智和鄭曦閔都站了起來,老板的反應告訴他們,他可能見過曉月。
“你別說,我還真見過她?!崩习蹇聪蛄怂麄儯缓髮⒁暰€定在了林大智的臉上。
“在哪里見到的?”
“什么時候?”
林大智和鄭曦閔欣喜地一前一后的問著。
“昨天晚上,在山莊門口,我當時騎著車,差點被一輛車給撞了,那姑娘就在車里?!?p> “什么山莊?”
“什么車?。俊?p> 老板卻不回答,自顧自的說:“你們那朋友是不是有......有啥病啊?一個男人把她抱下的車?!?p> “男人?”林大智越想越覺的奇怪。“你確定是這個女孩嗎?”
“我老公記性好得很,他說是就一定是。”老板娘拍了拍老板的胳膊。
“可她身體很好,還一直騎車呢!”林大智看了眼鄭曦閔,他的臉上也充滿了疑問。
“就是她,我肯定不會記錯的,”老板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八敃r就直直的盯著我,嘴巴還動了動,好像要跟我說什么?!?p> “在什么山莊?”鄭曦閔又問了一遍。
“青青山莊?!崩习灏咽謾C遞給了老板娘,老板娘則把手機還給了鄭曦閔。
“那個山莊是做什么的?”林大智問。
老板和老板娘對視,老板冷笑了一下,老板娘則是嫌棄的表情。
“吃飯睡覺的地方?!崩习尻庩柟謿獾恼f。
“不太正規(guī)。”老板娘擺了擺手。
“山莊在什么地方呢?離這里遠不遠?”鄭曦閔拿著手機,手指快速的敲打著屏幕。
“不遠,往前走幾百米,有個分岔路,往左轉,沿著公路走個幾公里,就到了。”
“好的,謝謝你們?!绷执笾钦f。
“謝謝。”鄭曦閔也說。
鄭曦閔結了賬,兩人往外走,剛走到門口,老板說了聲:“藍色越野車!”
“什么?”林大智回頭,看著老板。
“你們剛才不是問我什么車嗎?”老板說。
林大智聽到“藍色越野車”這幾個字,心咯噔一下,一直往下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手機,翻到了相冊里保存的一張照片,那是在巴塘縣城時,她偷拍的照片。照片里,就是那輛差點把她綁走的藍色越野車。她走回到了老板的旁邊。
“老板,你看看是不是這輛車?”林大智沉著臉。
“好像是,”老板看著照片說?!拔覜]看清車牌?!?p> “謝謝?!?p> 林大智走出了餐館,鄭曦閔牽著嗷嗚,站在門口看著她。林大智皺著眉,她看著他,點了點頭。
鄭曦閔面色凝重,打開了手機,但又很快放下了。
“先上車吧?!绷执笾钦f。
“好。”
鄭曦閔打開后座車門,先讓嗷嗚上了車。林大智坐上了副駕駛,鄭曦閔坐到了駕駛室。
“你給小磊說了?”林大智轉頭看著鄭曦閔。
“嗯,小磊想讓我們去山莊看看?!编嶊亻h說。
“藍色越野車的事你給他說了嗎?”
“沒有,這事兒有點復雜......他不一定明白。”鄭曦閔系上了安全帶。
“嗯,那我們就先去山莊看看吧,也不一定就是他們?!绷执笾切α艘幌拢Φ挠行┟銖?。其實她很緊張,直覺告訴她,就是他們,就是那輛藍色越野車,他們帶走了曉月。曉月很危險。
她抓緊了安全帶。
鄭曦閔打開了導航,搜索到了青青山莊,他按照導航的路線走,駛離了318國道,開進了一條幽靜偏僻的小道。一路上,林大智都集中著精神,注意著路上的車輛。一直到他們看到了青青山莊的招牌。路上的車輛很少,藍色越野車沒有出現(xiàn)。
鄭曦閔將車停在了路邊,他讓林大智在車里等著,他和嗷嗚進去打聽。他說這樣不至于全軍覆滅。但林大智覺的應該是她和嗷嗚進去,因為她不會開車,如果真出了事,她也跑不了。而鄭曦閔可以開車去求助。
他們誰也不肯讓步,最后還是決定一起去。
與壞人的戰(zhàn)斗開始了。
兩人一狗走進了青青山莊,這個山莊很特別,在這個山溝溝里,透著一股子高大上的商務酒店味兒。院子里,還停著一輛旅游大巴。
穿過院子,走進大廳,前臺美女接待了他們,她笑著說:“不好意思,我們這里不允許把寵物帶進房間。”
林大智一看周圍也沒別的人,就笑著說:“我們是來找朋友的?!?p> 前臺美女愣了一下,“寵物不能帶進去?!?p> “請問她住在哪間房呢?”鄭曦閔拿出手機,點開了曉月的照片。
林大智站在原地,到處張望,一刻也不敢放松。就好像他們是正義的臥底警察,要時刻提放著敵人的忽然襲擊。
前臺美女看了一下,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他們早上剛退房了。”
前臺美女說的是“他們”而不是“她”,那就肯定了老板提供的消息是對的。
“你確定已經(jīng)退房了?”鄭曦閔看著她,想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是否說的是真話。
“當然了,我辦的退房。”前臺美女很平靜,沒有異常的情緒。
“那女孩也一起嗎?”林大智問。
“嗯,不過她好像病得很厲害?!鼻芭_美女說。
這話讓林大智原本稍微放松了點的心情又逐漸下沉。鄭曦閔也是憂心忡忡。
“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林大智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鼻芭_美女的眼睛里閃現(xiàn)出了一絲警惕。
“和女孩在一起的是不是有三個男的?一個留著寸頭,一個有點胖,一個戴著棒球帽?”林大智需要弄清楚心里的疑問。
“這個我不能說?!鼻芭_美女拒絕回答問題了。
林大智轉了轉眼睛,“是這樣的,他是女孩的男朋友,他們吵架了,她不理他,我們才找了過來。”
“哦,”前臺美女又熱情了起來?!笆侨齻€男的,跟你說的差不多。”
“那謝謝了。”鄭曦閔向她道了謝。
離開了山莊,鄭曦閔將這些信息都告訴了小磊。他很確定曉月出了事,要他們趕緊跟警察聯(lián)系。
車回到了318國道上,繼續(xù)往八一鎮(zhèn)方向行駛。
“曉月什么時候成我女朋友了?!编嶊亻h不滿的嘟噥著。
“哎呀,不就那么一說,總不可能說是我女朋友吧。”林大智給了他一個白眼。
“說妹妹也可以呀,你腦洞可真大?!编嶊亻h毫不猶豫的回了她一個白眼。
林大智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了。她看著窗外,想著曉月的事情,她已經(jīng)很肯定自己的猜測,也不知道那幾個男人會怎樣對待她。
“看來曉月是被他們拐走了?!绷执笾悄罅四蟊橇海熬褪悄菐讉€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小磊他們已經(jīng)把情況告訴警察了。”鄭曦閔瞥了她一眼,“至少她還活著?!?p> 林大智嘆了口氣,不幸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目前也只有默默的祈禱曉月平安無事。
車子繼續(xù)前行,經(jīng)過路邊一個加油站時,林大智就像是忽然接收到了什么信息,扭頭盯著加油站。果不其然,她看到了那抹讓她驚恐的藍色。
“慢點兒,開慢點?!?p> 鄭曦閔減慢了速度,“怎么了?”他不安的看了下她。
“藍色越野車,在加油站里?!绷执笾嵌⒅饷妫拥卣f:“出來了。”
藍色越野車駛離了加油站,開在了黑色吉普車的前面。
“跟著他們。”林大智說。
“好?!编嶊亻h的眼睛里重新聚焦了神采。
林大智全神貫注的盯著前面的藍色越野車,絲毫不敢放松。這時,從越野車后座右邊的窗戶里伸出了一只手,手上拿著一支煙,青色的煙霧飄出了窗外。
“超過去,快點,看看她是不是還在車里。”林大智著急的說。
“好?!编嶊亻h繃直了背,按響了喇叭,踩緊了油門,從藍色越野車的旁邊超了過去。
從開著的車窗望進去,林大智看到了曉月,她披著一件男士的夾克,坐在后排,閉著眼睛。幾天前神采奕奕的騎行女孩,現(xiàn)在像極了一個生了重病的人。
林大智的心繼續(xù)下沉,接著,她就聽到了從藍色越野車上,傳來的罵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