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各懷心事的總算來到了墳地,說是墳地,但其實充其量也就是個亂葬崗。高矮不一的土包,前面立著石碑,碑上刻著碑文。
每個土包旁都立有兩米長左右的一個竹竿,竹竿上掛著白色的燈籠,燈籠下零零碎碎掛著白布材質的紙銅錢。隨微風搖擺飄曳,宛如奈何橋兩端那虛幻的病態(tài)美。
周赫修用手輕撫面前石碑上的塵土說道:“也不知道逢年過節(jié)有沒有人來祭奠他們?!标懨日f道:“把這些名字記下來,然后發(fā)回局里查一下。”谷笑笑說道:“對,正好摸摸死者的身份?!?p> 陸萌忽然身體抖動了一下,然后抱住頭。周赫修扶住陸萌問道:“怎么了?”陸萌說道:“師父不想讓我來這兒?!甭犼懨冗@么說,周赫修也隱約想起了之前老仙上身時候說的話。
谷笑笑說道:“我快點記,咱們很快就能出去了?!敝芎招抟舱f道:“對,你先坐這兒休息一下,我和笑笑姐四處看看?!闭f完,周赫修拿出羅盤,繞著墓地轉起圈來。
他發(fā)現墓地是以土為基,吸金之力。每個墓碑都向著八卦的一個方向,坤。坤為陰,自是圈養(yǎng)鬼物的好方位,又與墓中陰氣相結合,這功效自然不可小覷。
谷笑笑說道:“名字抄完了,咱們走吧。”說著去扶陸萌,此時陸萌不僅頭暈也頓感無力。周赫修見狀,背起陸萌急忙下山,打算讓陸萌回車里好好休息一下。
把陸萌背上了車,發(fā)現水和食物都不是特別充足,于是打算到村子里打些水來。就這樣,周赫修腆臉來到了那戶村民大爺家里。
老頭看到周赫修便開口道:“又來干什么。”周赫修掏出一百塊錢說道:“大爺,我想買點兒水?!崩项^說道:“不賣?!敝芎招迒柕溃骸按鬆?,是不是錢不夠?要不您開個價?”
老頭說道:“你走到村子中央,就能看到井了。想喝水,就去打?!敝芎招薜懒酥x,尋尋覓覓的走到井邊,發(fā)現這竟是一口枯井。
于是有些生氣的回到老頭哪兒說道:“大爺,您這不是逗我呢嗎,那井里分明沒水啊?!崩项^說道:“我又沒讓你現在去打,現在自然是沒水,等到日落之后就有水了?!?p> 周赫修有些驚訝的問道:“這...這井里出水還分時間段?”老頭沒接周赫修的話,自顧自的說道:“年輕人,要懂得知難而退。既然沒打到水,就說明我們村的水不是你們能喝上的?!?p> 周赫修問道:“大爺,那你們去打水,不危險嗎?”老頭說道:“那口鎮(zhèn)魂井就是為我們村里自己人準備的,古剎村的人都沒事,有神明保佑。”
周赫修沒多說什么,出了門就往車里走去。他心里明白,在村里什么都打探不到,這一趟就是白來,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離開,安安全全的脫身才是最好的選擇。
上了車見陸萌還沒好些,便把自己想法說了出來。谷笑笑說道:“赫修,我們把名單報上去了,上面核對后發(fā)現是我們派過來的這些年沒回去的戰(zhàn)士的名字。”
周赫修有些疑問道:“然后呢?不應該把你們撤走嗎?”谷笑笑低下頭,半天才說道:“下了死命令,讓我們必須查到兇手的行蹤?!?p> 周赫修有些嘲諷的問道:“如果查不到呢?是不是把你們也留在這兒了?也搭在這古剎村!搭在這片山上!”谷笑笑說道:“你看萌萌這個狀態(tài),她能走嗎?”
周赫修沒吭聲,且不說陸萌是否愿意回去,即使她愿意現在也沒人開車。唯一的辦法,就是等陸萌緩過來之后再離開。周赫修把水和零食分好后也躺在座椅上,這注定是不平凡的旅途。
到了傍晚的時候,周赫修被谷笑笑搖醒,谷笑笑說道:“赫修!別睡了!萌萌不見了!”周赫修一聽這話立馬精神起來,下意識看了看四周,除了村口若隱若現的煙霧,果然沒有一個人影。
周赫修說道:“你在車上等著,我去找她!”谷笑笑不肯要一同前往,周赫修也沒心情攔著,就說了句自己小心。二人在附近的樹林中尋找了一會兒,未發(fā)現陸萌蹤跡,于是決定鋌而走險,進村。
在村口煙幕迷茫漸濃,周赫修說道:“笑笑姐,你在村口等我,找到了人我們就一起出來,我要是沒出來,你記得叫人來給我們收尸?!闭f著對著谷笑笑拱了拱手,話說到這份上她也沒有強進去添亂的必要。
于是說道:“好,我和你一起進去,我就在村口附近躲起來,絕不往里走給你們添亂,也好看看地形接應你們?!倍苏f話間就往煙霧里走去。
入眼處井中水果然翻滾不斷,似燒開的滾水可是卻沒有熱氣。谷笑笑躲進一戶人家院子的角落,周赫修獨自一人往井周圍走去。
奇怪,這村中戶戶家門緊閉,可井附近竟無一只羅剎。莫非,還沒到時候?周赫修這樣想著,腳下的動作卻不敢減慢。裝著膽子往井中看去,只見水中一顆人頭及隨水波不斷流動的頭發(fā)。
周赫修心里一驚,怕井中人就是陸萌,于是咬了咬牙抓住頭發(fā)往起拽,拎出來的頭顱并不是陸萌,松手把頭顱扔回井里,便往山上走去。
夜晚的山林格外寂靜,伸手不見五指。周赫修憑著記憶往墓地方向走去,直覺告訴他陸萌就在那里。終于到達了墳地附近,突然,墳包旁竹竿上的白燈籠全部亮起。
此時的墓地凄慘的滲人,周赫修見陸萌倒在墳地附近,也顧不上害怕,抱起陸萌就往山下走。四周起了很大的風,白燈籠的光照著在樹林中,讓林中搖動的樹枝照的影子顯得詭異也凄涼。
周赫修抱著陸萌往山下走的過程中,身后的墳包開始搖晃、裂開,從里面爬出羅剎,似奪命無常一般破土而出。
周赫修聽到耳后有動靜,心說不好。當即腳下生風,沒命的往山下跑去。顛簸中陸萌也清醒了,見周赫修如此焦急的保護自己,笑著開口說道:“跑這么快,怕我死???”
周赫修聽到聲音欣喜地說道:“你醒了!你怎么跑這么老遠!還上山了!”陸萌說道:“不知道,我醒了就在這兒?!比缓蟊ё≈芎招薜牟弊诱f道:“放我下來,你走吧?!?p> 周赫修氣急敗壞的說道:“凈扯!快!我快跑出去了!”陸萌說道:“放我下來吧,和你一起跑?!敝芎招拚f道:“能行嗎?”陸萌說道:“可以的。”
說話間的功夫,身后的羅剎如餓狼般追趕上來,周赫修放下陸萌,二人不停的跑著。途中幾次險些被羅剎追上,皆是周赫修催動內里,以陽壽為本,祭給小鬼做功力來勉強抵擋。
谷笑笑見二人從山上跑了下來,身后還跟著一大批羅剎,激動的喊著:“快啊!快跑!要追上來了!”周赫修拉著陸萌的手不曾放松,對著谷笑笑喊道:“你快跑!先回車里!開車過來!”
谷笑笑聽罷,也是發(fā)了瘋的往外跑。這種情況很大的可能就是同歸于盡,陸萌說道:“周赫修,遇見你真好?!闭f完沒等周赫修反應過來,就被一掌拍出去老遠。
回頭看到陸萌渾身金光雙臂張開,仿佛在村里面隔出一道墻,羅剎們群起而攻之,自殺式的撲向陸萌,可陸萌卻堅定的佇立在哪兒,毫發(fā)無傷,只是影子變淡了一點。
周赫修連滾帶爬的起身回到陸萌身邊,企圖繼續(xù)拉著陸萌往外跑,可是他發(fā)現,陸萌現在本身就已經變成了一面隔絕體,自己再也觸碰不到了。
周赫修抑制不住的拍打著陸萌幻化出的那面隔絕體,哭的撕心裂肺,嘴里不停喊著:“陸萌!你出來啊!走??!回家啊!回家??!”此時的陸萌無法回應,她以自身為結界,為周赫修和谷笑笑,阻擋出一條生命之路。
谷笑笑也開著車沖了進來,看到陸萌變成這個樣子,也下車拍打著墻面痛哭??墒沁^一會兒后谷笑笑說道:“走!周赫修!咱們走!只有活著才能想到辦法!只有活著才能給陸萌報仇!”
周赫修如行尸走肉一般,呆坐在地上,頭靠著陸萌幻化的結界,一動不動。谷笑笑也發(fā)現了陸萌被攻擊一次影子就暗一分,于是把周赫修連拉帶扯的拽上了車。
在車上她狠命的踩油門,一邊哭一邊說道:“你以為我不難受嗎!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知道!那是她用命換來的讓咱們活的希望!我不能辜負她!我不能讓她白死!”
周赫修面無表情的靠著座椅上,目光空洞呆滯的看著前方。經過長久的奔波,谷笑笑把車開到了吳小縵的花圈店門口,連哭帶嚎的進了花圈店。
吳小縵一看這是大事不好啊,急忙問道:“怎么了!人呢!”谷笑笑拉著吳小縵跑到車邊把周赫修扶了下來,周赫修見到吳小縵開口說道:“小縵姐”這個姐字還沒說完,就吐了口血昏了過去。谷笑笑和吳小縵費了好大勁,把周赫修扶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