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時刻終于到來,王氏的眼淚兜不住掉了下來。
楚月努力憋著,最終卻也禁不住流下了淚水。
趙衍瞟了一眼楚月,這個小姑娘,看起來稚氣得很,幕僚說她去云南是為了給祖母祈福,念在她一片孝心自己答應(yīng)了讓她隨行,希望這一路不會是個負(fù)擔(dān)。
因為是跟著趙衍的車隊,楚月一行人要盡量減少輜重,只備了三輛馬車,一輛給楚月,一輛給楚明軒,另一輛裝隨行的物品。
本來王氏是讓楚月帶兩名丫鬟,但楚月覺得山高路遠(yuǎn)特別折騰人,而且跟的人多了自己到時可能不好溜出去,因此只帶了琉璃。
這期間周太醫(yī)和龍影見到楚月,都有點訝異,楚月跟倆人寒暄了幾句,算是認(rèn)識了。
大多數(shù)時候楚月都坐在馬車上,偶爾撩開窗簾看看外面的景色,基本上都是崇山峻嶺,一開始看著還覺得很養(yǎng)眼,可以緩解眼疲勞,后來看多了便覺得沒什么好看的,所幸楚月早早準(zhǔn)備了幾本書,沒事就拿出來翻翻。
整個行程一直很順利,就是吃的只能算勉強糊口,偶爾到了城鎮(zhèn)還好點,但那只是鳳毛麟角的時候,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都在了無人煙的官道上行進(jìn)。
休息時,楚月見過幾次趙衍,因為隔得遠(yuǎn),楚月佯裝沒看見,扭頭又上了馬車。
沒辦法,一想到在御花園里見到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一幕,楚月就渾身不舒服,好好的一個王爺,自己不結(jié)婚,盯著皇上的妃子算什么事?
這天下午,天色還沒暗,但再往前走又是密林,要比較久才能走出去,趙衍便宣布讓大家就地安營扎寨。
楚月下了馬車四處走了走,在馬車上坐久了,一下馬車有時感覺屁股都不是自己的,得趕緊活動活動。
一會兒,就有侍衛(wèi)抬了一頭野豬回來,楚月看到野豬兩眼都放光了,已經(jīng)有好些天食不知味了,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要點野豬肉來做個紅燒肉吃吃?
楚月趕忙叫了琉璃去找楚明軒,楚明軒很訝異,“你說大妹想要野豬肉做吃的?”
琉璃如何不明白大公子的驚訝,小姐從來都沒進(jìn)過膳房,何時學(xué)會了做吃的,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只能苦笑著說:“大公子,小姐是這么吩咐的?!?p> 楚明軒滿腹狐疑的找到了楚月,“你想要野豬肉做吃的?”
楚月神秘的笑了,“對啊,大哥,你幫我去要一塊,要豬腹部的五花肉?!?p> 楚明軒道:“是你做嗎?你何時學(xué)會做吃的了?”
楚月輕輕推了推楚明軒,“先別問這么多,當(dāng)心晚了沒肉了,等肉要回來我再回答你的問題?!?p> 楚明軒見她不似說笑,只得半信半疑去要野豬肉,待到野豬肉拿回來,楚月已讓人生了火,隨后拿出把半尺長的刀,姿勢利落的將五花肉切成小塊。
楚明軒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你還帶了刀?”
楚月看看手上的刀,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
水滾后焯水、撈起,接著放糖,熬成液體狀后下豬肉炒糖色,再放入姜、八角、醬油,翻炒均勻,最后加水蓋鍋蓋燜。
看到楚月這一番行云流水的動作,楚明軒已是驚得不知該說什么好。
一直到楚月蓋上鍋蓋才回過神來,“大妹,你、你、你究竟是何時學(xué)會做吃的?為兄怎么從來不知道?”
楚月神秘兮兮的靠近楚明軒,捂著嘴說道:“大哥,我迷糊時見到仙人的事情你可知曉?”
楚明軒皺著眉頭,“出行前娘跟我提了一下?!?p> “那就好,做吃的就是仙人教我的?!?p> “什么?”楚明軒驚呼出聲。
“就是我迷糊的時候,會去另一個地方,在那里有位仙人,是她教我的。”說完楚月篤定的點點頭。
楚明軒一臉狐疑的看著楚月。
楚月笑起來,“哥,你就別管那么多了,反正好吃不就得了。”
楚明軒一時也想不到該說什么好,只得說道:“好吧,為兄就嘗嘗你的手藝。”
野外煮吃的不像在家里,風(fēng)大,火卻不能停,所幸現(xiàn)在楚月有幾名小廝可以支配,終于在大半個時辰后,聞到了濃郁的紅燒肉香味。
楚月先裝了一碗讓人給靖王送去,雖說不想跟靖王面對面打交道,但這么遠(yuǎn)的路途別人都愿意帶上自己,受了這么大的恩,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
隨后就招呼楚明軒、琉璃及幾名小廝一起吃,眾人吃得嘖嘖響,大家都沒想到楚月竟然還有這一手,簡直是太意外了!
趙衍夾起一塊紅燒肉,肥瘦相間,香氣濃郁,“楚姑娘做的?”
“是。”龍影答道。
“你先吃一塊?!?p> 龍影就等著這句話,忙夾了一塊送進(jìn)嘴里,肉燒得恰到好處,既不膩也不柴,吃后滿嘴都是紅燒肉濃郁的香味??床怀鰜戆?,楚姑娘一個大家閨秀,不僅會做吃的,還做得這么好!
趙衍看著龍影享受的表情,牽了牽嘴角,“味道怎么樣?”
龍影嘿嘿笑起來,“王爺,這一碗都賞給小的行不行?”
趙衍正了顏色,“先出去吧,本王要用膳了。”
龍影無奈的退出了帳外,隨即大步流星向楚月他們的營帳走去。
趙衍細(xì)細(xì)品嘗著紅燒肉,想起了楚月在京郊跟父母臨別時垂淚的樣子,倒看不出小姑娘還有這一手。
楚月也不知道這道紅燒肉居然這么受歡迎,好像自己都沒吃多少,肉就沒有了。待龍影找來,楚月只能不好意思的說道:“龍侍衛(wèi),不好意思,已經(jīng)吃完了?!?p> 龍影瞬間就如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因著龍影對紅燒肉的美妙記憶,沒過幾天眾將士們就都知道了楚月做的紅燒肉十分好吃。
本來趙衍覺得行軍途中能填飽肚子就行,但耐不住龍影天天在耳邊念叨,何況那天自己吃了也覺得味道很好,便吩咐廚子到楚月處請教一番。
楚月犯了難,也不是不想做不想教,主要是為了減少輜重,帶的材料不多,本來預(yù)計就夠自己那伙人吃個兩三次的。
委婉的表達(dá)了難處后,本以為此事大概就此罷了,誰知到了下一個城鎮(zhèn),龍影便提出要陪著楚月去購置材料了,并表示是靖王下達(dá)的指令。
楚月買好材料后不禁腹誹,靖王原來是個吃貨。
于是接下來的行進(jìn)途中,楚月又做了幾次紅燒肉,眾將士贊不絕口,紛紛表示楚姑娘怎么不早點露一手。楚月對于自己能在單調(diào)的行進(jìn)路程中,為大家改善伙食盡一點兒綿薄之力也覺得很開心,未免大家覺得單吃紅燒肉太單調(diào),她還就著新原料添加了一些野外可煮的新菜式。
本來一個多月的行程,大家都覺得很枯燥,這下子不時有些新式可口的菜肴,竟給這枯燥的行程添了許多樂趣。
廚子看到楚月這不亦樂乎的做菜,深感自己要被比下去了,頗有點不開心。
楚月看出苗頭,趕忙裝作不經(jīng)意提了幾次自己回京后可能就一直呆在府里,大概沒機(jī)會再跟大家見面了,真是可惜??!廚子聽罷心里舒坦多了。
這話傳到趙衍耳里,趙衍彎了彎唇角,倒看不出小姑娘有顆七竅玲瓏心。
行程已過了大半,眼看再有幾天就能進(jìn)昆明城了,楚月不禁感嘆跟著靖王還是不錯的,這一路別說什么山匪,連野獸攻擊也沒遇到過,自己這個便宜老爹還真是考慮蠻周全的。
這天,車隊仍在正常行駛中,楚月坐的馬車突然停了,接著就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楚月讓琉璃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琉璃回來報說,前面大少爺?shù)鸟R車撞倒了一頭牛,現(xiàn)在牛的主人正跟大少爺起爭執(zhí),楚月聽罷就讓琉璃扶她下去看。
楚明軒正在跟一位農(nóng)戶交涉,農(nóng)戶旁邊還有一位婦人,看起來是他老婆,趙衍、龍影等人也在旁邊。
聽了一小會兒,楚月聽出個大概。
農(nóng)戶說楚明軒的馬車撞倒了他的牛,楚明軒卻說牛是自己突然跑過來的,但既然現(xiàn)在牛傷了,也愿意給錢補償,就按照一頭牛的價格來補。
誰知那老農(nóng)及農(nóng)婦卻不愿意,嗷嗷叫著“大黃、大黃,”說牛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如今傷得這么重怕是沒法救了,一家人也活不下去了,也不說具體怎么解決這件事,農(nóng)婦趴在牛身上猛哭,農(nóng)夫則一直嘆氣。
楚月心中一片清明,敢情這是遇到古代碰瓷兒了!
楚月看看趙衍,他皺著眉頭,眼里隱隱透出一絲不耐煩。
考慮了片刻,楚月悄悄走到趙衍身后,輕聲喚道:“靖王殿下?”
趙衍回頭,見是楚姑娘,這段時間,基于楚月做菜方面的良好表現(xiàn),趙衍對她青澀小姑娘的印象有了些改觀,“楚姑娘,什么事?”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趙衍打量了一下楚月,見她一臉真誠的模樣,遂道:“好?!?p> 倆人退了幾步,到人群外圍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