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然喝著紅酒,心里還在想著比賽的事兒,結(jié)果越想越生氣,尤其是韓玉坤在贏了比賽之后說的那句話,對他來講簡直就是含瑕積垢,他向來注重比賽,況且這次輸?shù)谋揪筒⒉环猓谑菗P言明天要繼續(xù)跟韓玉坤切磋,以洗今日之辱。這樣一番話在此刻說出,其結(jié)果讓得諸人驚措不已。
我尋思這家伙也太搞笑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比賽的事兒,看樣子還是沒有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這也難怪,誰讓人家是球迷呢?
韓玉坤同樣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在他看來這是何以然對他的公然挑釁,生性好強的他自然不會被對方壓垮氣勢,索性直接答應(yīng)了下來。
“何以然同學,你須知無論是籃球、足球、乒乓球、以及高爾夫球,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你還有必要再自取其辱嗎?”何以然嚴肅道:“說到其他球我不如你,這些我都認,但是高爾夫球,我偏偏不服。”
“君子不逞口舌之利,既然你執(zhí)意要比,那就明天球場上見高低吧?!表n玉坤清楚何以然的性子,為了能夠讓他輸?shù)男姆诜?,唯有將其擊敗,才是對他最好的回饋?p> “你倆都少說兩句行不行?吃飯就不要再討論高爾夫球了嘛,跟個小孩子似的,要不我陪你倆比試比試?”面對著叫板中的二人,鄭文新突然開口。
“那就沒得比嘍!”韓炎突然開口。
當韓玉坤、何以然人停止唇槍舌劍,氣氛也開始慢慢變得沉寂起來,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我突然感到特別難受,就好像如坐針灸似的,興許是對這里的人感到陌生,以致情緒上有些緊張吧?
將手放在陳夢瑩的大腿上輕輕拍了兩下,韓炎用柔和的聲音對她說道:“這段時間不在你身邊,你似乎消瘦了許多,等忙完手頭上的工作,我一定會去杭州陪你一段時間,千萬不要怨恨我,我時刻都記得曾經(jīng)對你許下的承諾,并且會一直遵守下去,只是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畢竟我是家里面的長子,父母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想更不能讓他們失望?!敝币曋n炎,陳夢瑩道:“男人忙于事業(yè)也是應(yīng)該的,另外我從沒有奢望過你能每天陪伴在我身邊,只要你心里面有我,那就足夠了?!?p> 聽了陳夢瑩的話,我覺得特別可笑,還有就是韓炎的神情,總感覺他是在撒謊,可看來看去又覺得不像,一時間,我心里格外的矛盾。
這時候我在心里告誡自己,要堅信韓炎是壞蛋、渣男,他根本就不愛陳夢瑩,當有一天玩膩的時候,那么他就會毫不猶豫義然無情地將其拋棄,我不敢想象那樣的畫面,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想到時候陳夢瑩一定會哭的非常傷心,甚至很有可能會萌發(fā)輕生的念頭。天呢,這未免太可怕了!
我告訴自己要清醒,沒事不要去想這些不著邊的事情,那樣只會讓自己陷入困境,沒有方向感,最后在悲傷中走向滅亡。
吃完飯我執(zhí)意要走,我不想繼續(xù)待在這里,哪怕是多待一分鐘我都能感受到呼吸上的壓抑。另外,我無法面對這些人,總覺得和他們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根本無法交流。
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鐘了,陳夢瑩不希望我離開,勸我勿必留下來住上一夜,等到明天天亮再回去。我告訴她我不想待在這兒,太壓抑!
何星武和陸斌知道我的想法后,同樣勸我留下,說是太晚了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此刻,陳夢瑩安靜地看著我,數(shù)不盡的憂傷彌漫在眼底。我無法直面這樣的她,最終,我選擇了妥協(xié)。
韓炎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坐在酒店門前凸起的臺階上面茫然的看著夜空,手握著一罐百威啤酒,時不時的喝上幾口。我沒有想到他會來,說句心里話,我對他一直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不清楚這種感覺是嫉恨還是敬佩,仔細想想應(yīng)該算是兩者兼存吧,嫉恨中存有敬佩,敬佩中同樣存在著嫉恨。
“肖陽是吧,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韓炎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錯愕之余,我選擇讓自己冷靜。
“什么問題,你說吧?!蔽矣煤闷娴哪抗饪粗n炎,心想他能有什么問題問我,我和他不過第一次見面而已。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yīng)該是喜歡夢瑩的吧?”這一刻,韓炎凝視著我,我能夠感受到他眼中的寒意。
“何以見得,要知道她可是你名義上的女朋友???”
“你只須回答我是與不是就行,我不會為難你的?!闭f完,韓炎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淡笑。
“不錯,我是喜歡她,可是那又怎么樣?她的心終究不在我身上,對此我也是深感無奈?!蔽也恢涝撊绾位卮穑缓脤嵡橄喔?。
“果然不出所料,其實第一眼看到你和夢瑩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我問。
“因為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樣,那是一種脈脈含情且蘊涵著疼惜與憐愛之意的眼神?!?p> “呵!你真是厲害,這些都瞧得出來?!表n炎笑道:“我沒什么厲害不厲害的,只是類似這樣的常態(tài)見多了而已?!?p> 說到這里我面部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凝視著韓炎,我問:“我想知道你對夢瑩到底是什么感覺,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緣故她拒絕了我多少次?”韓炎笑了,平淡的笑了。在我看來這種笑容包含了對我的輕視與不在意,他說:“我知道她喜歡我,至于拒絕你這件事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不好意思,吃飯的時候我撒了謊,其實我早就將我和夢瑩的事兒告訴我父母了,可他們死活不同意,硬是逼著我和那位遠房表姐交往,正如玉坤所言,她實在是太優(yōu)秀了,即便是以我這樣的身份跟她在一起閑談時,都是能夠感受到一種差距。這么多年,還沒有哪個女人曾讓我倍感壓力過呢!”
“那你打算怎么做?”韓炎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換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直盯著韓炎的眼睛,我無所畏懼道:“如果我是你,我會堅持和夢瑩在一起。”
“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愛,所以堅持。你懂嗎?”韓炎冷笑:“如此的話,你會很傷心的?!?p> 是啊,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會很傷心。
“無所謂,只要夢瑩能夠幸??鞓罚敲次乙簿头判牧??!碧ь^,我對著夜空長噓一口氣,有些沮喪,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呵呵,你也夠癡情的,真是難得!”
“我真的癡情嗎?”我在心里慰問自己,有時候癡情未必是一件好事,不然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癡情未果的人終日飽受相思之苦,甚至更有郁郁而終者。
忽然想起之前在報刊上看到的有關(guān)癡情總被無情惱的一個故事,內(nèi)容講述的是河南鄭州某男子被喜歡的女孩拋棄,在傷心絕望的痛楚當中,他選擇了放棄生命。臨死之前,男孩特意找到女孩,并且用盡各種方式來博取她的笑容,最后他含笑跳樓自殺了,女孩怎么也沒有想到男孩居然為了她而不惜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恍然間明白了男孩對她的癡情,一時間后悔已是來不及,從此步入了自責與愧疚的黑暗深淵。最吸引我的不是這個故事,而是故事尾部所綴的一句話:癡情種,何處尋?此生無望,來世攜手,情定三生。
“癡情種,何處尋?此生無望,來世攜手,情定三生。”我反復念叨著這幾句話,一時心亂如麻。
“你怎么了?”看到我抱頭失落的樣子,韓炎忍不住問道。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p> “這樣吧,我們交個朋友,就當是為了夢瑩?!痹捖?,韓炎伸出手向我示好。
我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和他緊握在了一起,然后看著他笑了,“好,為了夢瑩,我交你這個朋友,還望以后你能好好的照顧她?!?p> “放心好了,我韓炎可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
從來沒有想過有那么一天我會躺在高級酒店貴賓房舒適的大床上面睡覺,就連夢里都沒有過,當有一天我真正享受到這一切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所謂的享受不過是強行給自己灌溉的一種說辭罷了,因為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感到快樂過。坦白說我出生的家庭還算精致,可終究是一個人在外面徘徊慣了,我時常覺得自己跟大街上那些隨處可見的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雖也向往那些精致奢侈的生活,但始終未曾有過嘗試,即便是現(xiàn)在住進了高檔酒店也沒有本該竊喜的那種心情,有的只是對物質(zhì)沖突的各種不自在,以及對心念之人日后幸福的憧憬,產(chǎn)生這樣的思想不斷影響著我的情緒,于是也就造成了難以入眠的現(xiàn)象。
呆望著房間里面的一切,此刻我心里充滿了不安。我在想此刻陳夢瑩在做些什么,不知道她有沒有住進韓炎的套房?想到這兒,我心里更加的不安了,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她是韓炎名義上的女朋友,即便住進他的房間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我又能怎么樣呢?縱然是心里傷心,也只能坦然接受。最后,我還是沒忍住來到陳夢瑩的房門前,我是打算找她說說話以解心中煩悶的,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之間就猶豫了,我猜想可能她今晚會住在韓炎的房間里面過夜,即便不是,這么晚了也不該打擾她,畢竟我們兩個之間是沒有在一起的可能的,因為從韓炎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再無希望。
雖然我并不怎么喜歡韓炎,可通過今天的相處,我發(fā)現(xiàn)他并不像是我想象的那種花花公子,從他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以及言談舉止當中,我感受到了一種素養(yǎng),也許她真的能給陳夢瑩幸福,也不一定???
回到房間,我接了一杯開水放在床頭,然后我就笑了。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笑,只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之前所有的壓抑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可是卻儼然而生出一種悲傷。我努力冥思,任由思緒不斷狂翻往事的回憶,恍然間明白自始至終陳夢瑩的心里都沒有我,他喜歡的是韓炎。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介入他二人的感情世界,難道非要搞得自己遍體鱗傷才肯罷休?
有時候,人必須要學會放手,在眼淚即將落下的時候轉(zhuǎn)身離去,從此將痛苦埋藏。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透過窗戶環(huán)望著外面的景色,微風吹過,迎來的是一陣陣天地清新的舒心感,閉上眼睛默默享受著這美好的一切,所有的惆悵一時間都在我的腦海中蕩然無存。
我用十分鐘的時間進行洗漱,接著坐電梯下樓去吃早點。
原本我以為我會是諸人當中最早下去的一個,豈料剛出電梯就看到了韓玉坤與魏舒盁的身影。
韓玉坤看到我走過來,很是禮貌地跟我打了聲招呼。我說我下來買早點,不想你們比我還早。魏舒盁笑了笑,說最早起來的不是他們,而是習慣了晨跑的鄭文新和張雨馨。
當我吃完早點的時候,韓炎帶著陳夢瑩走了過來。沒過多久,何星武與陸斌也來了。我告訴陳夢瑩我一會兒要走,她點了點頭。
“你不打算回去?”陳夢瑩道:“我和韓炎要去趟南麂島,然后還要去烏巖嶺?!?p> “那好,我先回去了?!?p> 這時候,韓炎突然叫住了我:“肖陽,既然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不如讓小梹開車送你?”
我笑著拒絕:“不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p> 韓炎道:“都已經(jīng)是朋友了,何必這么客氣?”
“小梹有事出去了,不如我送他回去吧?”何以然過來的時候恰巧聽到我和韓炎的對話,并且主動提出來開車送我回去。
“謝謝,送我到車站就行。”
我不想麻煩韓炎,但眼下的局勢我想我是推辭不開,只得乖乖地坐何以然的車回去,不然就真的顯得太見外了。
郭以然開的是一輛白色雷克薩斯is,豪華版,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買不久。
坐上車之后,他什么話也沒說,直接拉著我往車站方向開去。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左右,終于來到了車站。下車之后,我笑著對何以然說了聲“謝謝!”
何以然看了我一眼,道:“小事一樁,不必客氣”。
待到何以然離開,我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天空,然后頭也不回的朝向車站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