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當艾洛斯行到這里,對方已經(jīng)十分緊張,按照保羅反饋過來的信息,對方又布置了一張陷阱卡,不知在何處。
為了防備這張卡,艾洛斯警覺性的換了一邊山壁前進,他敢肯定對方要么是在自己行進的山壁上,要么是在地上,布置了這張陷阱卡。
只要他換一邊山壁,就能避免觸發(fā)這一張陷阱卡。
對面肯定是不知道保羅能夠跟他通信這件事情的,哪怕超距作用這張魔法卡,明明白白的展現(xiàn)在對方面前。
對方也只會猜測,這只是保羅為了其他的卡牌連鎖,所打出來的牌而已。
誰能想到,一個決斗者會跟自己的作戰(zhàn)單位,產(chǎn)生交流呢?
所以,對方肯定也會認為艾洛斯會機械的執(zhí)行保羅的命令,哪怕微操再強,艾洛斯也不可能這么快的就能調(diào)整過來。
可艾洛斯比他想的更快,調(diào)整了位置。
再往前行進,遠遠地,艾洛斯就能瞧見對方?jīng)Q斗者的身影,他若影若現(xiàn),立在一個光屏前面。
在艾洛斯看見它的時候,這個決斗者也看見了艾洛斯,它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光屏上,兩張卡被它向上一推,開始產(chǎn)生效果。
這一刻,艾洛斯就直接心道不妙,對方這一手實在太狠了,既然怪獸卡找不到你的位置,陷阱卡也被你避過。
那就用它自己的感知,來確認艾洛斯的位置,以此來發(fā)動卡片。
艾洛斯原本還想抬手一槍,先下手為強,可就在這時候,他所攀附的這一邊的山壁上,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個大眼睛。
這大眼睛極為狹長,眼睛中有著鮮紅的血絲,并且死死的瞪住了艾洛斯,艾洛斯想要一側(cè)身,躲避這眼睛的追捕,卻再也無法逃離。
保羅的聲音這時候才姍姍來遲的講道,他說:
“遭了,對面發(fā)動了兩張卡,是兩張卡牌連鎖。”
當那雙大眼睛察覺清楚的注視到艾洛斯的時刻,這個卡牌連鎖就已經(jīng)發(fā)動了。
只差一步,艾洛斯就能來到對方?jīng)Q斗者的面前,親手殺死他,獲得這場對局的勝利。
可現(xiàn)在這一切,就在這卡牌連鎖下,被毀于一旦。
既然用怪物卡看不到艾洛斯的位置,
對面的這個決斗者,有著十足的耐心和膽識,敢于把這制勝手段,放到最后,讓敵人在看到它的本體之后,最為松懈的時候釋放。
哪怕艾洛斯已經(jīng)保持著足夠的專注了,可敵方這以自我為誘餌的招數(shù),還是讓它中了招。
在大眼睛的注視下,艾洛斯將不再能夠行動,另一張跟大眼睛連鎖的魔法卡,也在此時發(fā)動。
只見黑霧滾滾,自虛空中升起,將艾洛斯團團包裹,黑霧中,無數(shù)妖魔在喊叫著,求救著,無數(shù)張奇形怪狀的臉,在黑霧中升起。
艾洛斯感覺自己的身體正變得虛化,他莫名的覺得,這或許就是解脫了。
在知道理查德死亡之后,這一路的追逐,理查德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真實的讓他感受到了某種東西。
他大腦里的那個虛無孔洞,在他感受到那種東西之后,好像擴張了一點,也或許沒有。
艾洛斯不知道。
一萬只鬼爬上他的臉。
艾洛斯感覺很累。
……
保羅看著光屏上出現(xiàn)的這兩張魔法卡。
他已經(jīng)急得有些心肺衰竭,汗水一點點的向下流著。
這兩張魔法卡如下:
【魔法卡:憎惡之眼?!?p> 【該卡可以使敵方單位無法行動。】
以及:
【魔法卡:黑暗同化?!?p> 【該卡可以指定任意一個無法行動的敵方單位,成為我方單位?!?p> 魔法卡就是魔法卡,使用成功,就一定會生效,這在之前有無數(shù)的例子。
所以不存在什么艾洛斯用意志能夠反抗的情況出現(xiàn),這就是這個卡牌世界的規(guī)則。
而一旦艾洛斯站到對面那邊去,那么對于保羅這方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打擊。
首先齊博克的戰(zhàn)斗力是不及艾洛斯高的,要是艾洛斯反水,他們兩個屬于硬實力就拼不過。
形勢很嚴峻,如果保羅這時候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那就只能等著艾洛斯拿槍拿炮的來對付他們兩個。
相比保羅,齊博克站在一旁倒是顯得冷靜一些,當艾洛斯被對方“黑暗同化”之后,他們之間的“相互聯(lián)系”也算是解除掉了。
齊博克終于是能夠自由行動了。
他拿起保羅剩余的卡牌,仔細挑選了一會,講道:
“用這張怎么樣?”
保羅有些驚訝的看著齊博克,說道:
“你打算干嘛?”
齊博克回應(yīng)道:
“既然怎么樣都是死,搏一局吧,畢竟只要贏了,就能拿到對面的復(fù)活卡,我們就都能復(fù)活了?!?p> 齊博克語氣堅定,保羅只好講道:
“那獻祭我吧,我戰(zhàn)斗力比較低?!?p> 齊博克嘆了口氣,講道:
“好吧?!?p> 在答完這一句之后,齊博克坐到了保羅的位置上,如果將保羅獻祭掉,那他就將成為處理牌局的人。
他們要使用的,是這樣的一張卡。
【祭祀解除?!?p> 【該卡可以驅(qū)除對方的任意三張魔法卡效果?!?p> 【使用條件:獻祭一個作戰(zhàn)單位。】
把這張卡貼上去光屏之后,獻祭選項就開始出現(xiàn)。
齊博克將象征著保羅的那張怪獸卡拉進光屏區(qū)域之后.......
保羅的身上就開始出現(xiàn)白光,這白光一點點的將他的每一寸皮肉抽離,他最后留給齊博克的,只是一個坦然的表情而已。
“馬上就會再見的,保羅?!饼R博克對他揮了揮手。
只需要艾洛斯拿到那張復(fù)活卡,一切就翻轉(zhuǎn)了。
粉紅怪物終于不玩他那個小骷髏玩具了,它轉(zhuǎn)過頭看著保羅升天,它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過這一幕。
這讓它又想玩卡牌游戲了。
……
一陣清光落幕。
艾洛斯掙扎出了那一萬只惡鬼的束縛,重新清醒了過來。
而那個敵方的決斗者,也就是那個草人,卻像是迎接命運的到來一般。
等待著艾洛斯向它這邊走來。
它沒有料到敵方最后還藏著這么一手解控的牌,這讓它始料未及。
一旦控制被解除,在跟艾洛斯這么近的距離上,它根本沒有時間打出新的牌。
而艾洛斯之所以到現(xiàn)在都沒看見,肯定是想跟它說些什么。
草人也一直等著艾洛斯過來,跟它交談。
草人感知這個世界的方式,就是用它體內(nèi)的稻草神經(jīng)當觸覺視覺來用,也就是說它身上每多有一根草,它就有多有了一只眼睛。
在草人目睹的時間里,艾洛斯是灰褐色的,他的眼睛很黑,瞳孔中有深深的疲憊,他的身體雖然站的挺直,卻像有萬般巨石壓在他的心頭。
艾洛斯走過了漫長的路途,來到這草人旁邊,他卻只說了一句:
“對不起,我要殺了你了?!?p> 草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人類反映自己的想法,他只是象征性的,搖晃被撐成十字的手掌和肩膀。
?。▉戆桑阙A了。)
如果艾洛斯能感知到的話,草人應(yīng)該說了這樣的話。
可艾洛斯什么也沒有聽到,他只是自顧自的懺悔,講完最后一句:
“誰都想活下去,對吧?!?p> 說完這句話后,艾洛斯對著草人開了槍,電磁脈沖點燃了草人的身軀,讓它在火中被焚滅。
?。ㄎ叶嘞朐傧袢艘粯踊钪?....)
草人最后的想法,也隨著它身體的消卻,消逝在這個世界當中。
沒有人聽到了它的想法,可它卻把自己映照的像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
它.....曾經(jīng)來過。
在殺死這個草人之后,草人的卡都從這褐色山脈的縫隙中飛出,飛向天邊,飛到齊博克的身旁。
望著紛飛的卡片,艾洛斯的情緒愈發(fā)的不穩(wěn)定。
他感覺到自己腦中那個虛無的孔洞,越開越大。
那股之前還不明朗的感覺,現(xiàn)在卻變得越來越清晰。
那種感覺是一種荒誕,毫無理由的荒誕。
?。玫搅藦?fù)活卡后,真的能復(fù)活所有人嗎?)
艾洛斯越是想到這個問題,他就越是覺得荒誕,而從這個問題為起點,他的想法也開始騰飛起步,邁向最終的虛無。
?。ㄟ@個卡牌游戲有盡頭嗎?有永遠的贏家嗎?輸了就什么都沒有了,那為什么要贏呢?)
?。ㄋ懒说娜硕寄軓?fù)活?復(fù)活了還會死的?那復(fù)活的意義在哪?)
?。ㄎ覀兡苤髟鬃约旱拿\嗎?這個世界有規(guī)律嗎?卡牌在操縱著我們?我們卻以為自己能掌握那些卡牌?)
想法,在這一刻炸裂開來,那絕無僅有的荒誕,讓艾洛斯眼望著頭頂黑色的巖壁,說不出一句話。
他腦海中的虛無孔洞在擴大。
還在擴大。
……
在卡牌被收回的那一刻。
齊博克就急忙從被收回的卡牌當中,尋找自己需要的那張牌。
那張心心念念的復(fù)活卡,作為他來說,倒沒有什么悲觀情緒而言。
要死要活,也得把該做的事給做了,這很大程度上,就是齊博克個人的人生理念。
把那張“活死人之故”放上光屏之后。
齊博克便知道,自己也到了要走的時候了。
因為活死人之故想要啟動。
就必須雙方場上都只剩一個作戰(zhàn)單位。
而他現(xiàn)在雖然暫時掌握著這個光屏,可他實際上卻也是一個卡牌召喚出來的作戰(zhàn)單位。
他不是貨真價實,被認可的決斗者,他和保羅一樣,都只是暫時竊奪了粉紅怪物權(quán)柄的召喚物罷了。
于是齊博克將這張“活死人之故”貼上光屏之后。
他就舉起了手里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望著塵埃飛揚之后的太陽,齊博克給艾洛斯留下了他最后的話語:
“艾洛斯,一定要讓我們都活過來啊?!?p> 槍響。
卻沒有鮮血流出。
齊博克只是躺倒在地.....
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