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已經(jīng)盡力了?你是說……”
禹王回頭迎上張文遠(yuǎn)的雙目,凝重的點點頭。
“沒錯,皇城的大陣應(yīng)該撐不了多久了。那老蜈蚣功參造化,這龍脈中又有他的妖氣本源,他一定能感受到邙山鎮(zhèn)異動?!?p> 禹王一招手,三個士卒抬著一套表面光華流動的甲胄走來。
幫著禹王綁好吊腿,系上群甲,兩側(cè)手臂帶上掩膊、披膊,身前帶上不知名材質(zhì)煉制的一整塊胸甲,兩塊明光鏡從肩膀處墜下,于左右兩胸前放置,一個猙獰無比的金吞獸頭系在腰前。
禹王一手捧著鳳翅冠,手持步槊,與張文遠(yuǎn)一同走到軍陣最前方。
前者抬起手中步槊,矛頭直指西南天空,似乎將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皇城鎖定。
“那通天蜈蚣修為深不可測,玄真道長他要主持囚龍儀式,無法施加援手?!?p> 禹王轉(zhuǎn)頭看向張文遠(yuǎn),雙手抬至胸前,兩掌碰撞在一起,沖著后者行了個軍中插手禮,鄭重道:
“如今,我們九州人族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們身上。這半個時辰,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守?。 ?p> 張文遠(yuǎn)面色一肅,同樣雙臂抬起,沖著禹王拱手抱拳。
“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黎民百姓,我們俠客責(zé)無旁貸!”
“好!今日寡人便與前輩聯(lián)手,一起會會那妖孽!”
禹王英氣勃發(fā),死死握緊手中步槊,凝望著西南方向的天空。
“秦老將軍!”
“末將在!”
秦老將軍大步上前,單膝跪地,“砰”的一聲,膝蓋震碎石板。
“發(fā)信號!號令全軍,全體集合!”
“末將,遵命!”
秦老將軍插手行禮,站起身,從腰間取出一枚造型別致的火銃,槍口直指蒼天,內(nèi)力灌入其中!
砰!
煙花在空中炸開,形成一道特殊的符號,這會兒萬里無云,醒目的符號即便隔著百里,也依舊清晰可見!
軍陣停在邙山鎮(zhèn)外五里不到的地方,云湛看見了空中的信號,回過頭來,身側(cè)幾位老將紛紛點頭,內(nèi)力擴(kuò)張嗓音,齊聲吶喊:
“大軍開拔!”
一刻鐘不到,數(shù)十萬大軍繞著邙山鎮(zhèn)外,徐徐在其西南方集結(jié)完畢。
鎮(zhèn)子中,負(fù)責(zé)審判貪官的俠客任務(wù)完成后,將每個居民都趕回了自己的屋子,全鎮(zhèn)戒嚴(yán)。
所有人家門窗緊閉,只有在窗戶紙后,能隱約看見幾雙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世界。
邙山鎮(zhèn)上空,云端之下,云柯盤膝坐在空中,周身雷電環(huán)繞,他們面前矗立著處在虛無與現(xiàn)實交接處的囚龍鎖。
龍蛟般的鐵索從末端開始,由實體向著虛無轉(zhuǎn)變,最終,一頭插入虛無的氣運世界,將新朝龍氣所化的神龍一點點剝離,緩緩將其拉入現(xiàn)實世界。
這個過程將會持續(xù)半個時辰,云柯是囚龍鎖目前的主人,在此之前他無法離開,必須等到龍脈被徹底拉入當(dāng)前世界,然后使用儀式凝聚的妖族氣運,摧毀掉這條被通天蜈蚣沾染的龍脈。
最后,使得氣運重歸人族,天道再度穩(wěn)定。
就在這時,云柯眉心一跳,囚龍鎖突然向他傳來一陣特殊的波動。
云柯靈覺與囚龍鎖連接,一剎那,他的意識仿佛跨越了千萬里,恍惚間,一座巍峨的雄城,在他眼前展現(xiàn)。
這是……新朝皇城!
視線在囚龍鎖的幫助下,順利穿越皇城四周陣法的阻隔。
頓時,陰風(fēng)陣陣,群妖亂舞,一團(tuán)濃郁的黑氣占據(jù)了整個世界。
陣法內(nèi),一頭通天蜈蚣盤旋皇宮頂端,它張開血盆大口,正沖著皇宮,想要一口將其吞入腹中,但一層潔白、浩蕩的正氣截住了蜈蚣的巨口,使它不得寸進(jìn)。
“老東西,你擋住了我一個月的時間!現(xiàn)在你還想攔我不成!”
憤怒的蟲鳴響徹天地,蜈蚣獠牙斷裂,噴出濃郁綠血,那些血液滴在正氣光罩上,迅速冒起陣陣白煙,光罩又暗淡了幾分。
“今日老朽拼了這個條老命,也不會讓你破開大陣的。妖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p> 皇宮中,坐著一個面如枯槁,周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的老頭,他抬起臉頰,眼窩深深凹陷,干癟的嘴唇微微開闔,嗓音卻中氣十足。
難以想象,這是個活人。
“豁出性命?笑話!半個月前你就開始燃燒你的生命,你的修為。如今,你這根燃盡的木材,還有什么可以燒的!”
蜈蚣抬起頭一聲長嘯,濃郁的黑氣化作白骨長矛,從四面八發(fā)朝正氣光罩襲來,一點點將其消磨。
通天蜈蚣已經(jīng)看穿了老人的虛實,他知道后者此刻早已是強弩之末,隨時可能會死去。
老人的聲音消失了,似乎已經(jīng)坐化,但籠罩的皇宮表面那層始終堅挺的正氣依舊。
就在這時,那蜈蚣突然抬起頭,望向邙山鎮(zhèn)方向,他感受到了!
有人在掘龍脈!有人在毀妖族的種子!
是誰!
等等!
蜈蚣妖突然回頭,一張可怖的丑臉愈加扭曲,他張開血盆大口,仰頭咆哮:
“老東西,你算計我!”
“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可以,已經(jīng)晚了?!?p> “晚了?不!老夫今日就要將你碎尸萬段,把你的靈魂點了天燈,在九幽妖火中哀嚎千千萬萬個日日夜夜,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嗎?呵呵,不用你費心了,不就是形神俱滅嗎?老朽自己來?!?p> 蒼老的笑聲在皇宮中回蕩,突然驟變激昂。
“老朽只恨自己未能早點兒發(fā)現(xiàn)你這妖孽真身,敗我新朝,苦我百姓。今日,老朽定要與你同歸于盡!”
正氣光罩突然擴(kuò)張開來,將猝不及防的通天蜈蚣也籠罩進(jìn)來,頓時,白光與蜈蚣發(fā)生碰撞,數(shù)不盡的黑煙冒出。
“啊——老東西,你找死!”
“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可茍且偷生?為百姓死,為天下死,如此,又有何懼?”
皇宮中,老者的身體早已化為烏有,白光中,一個須發(fā)飛揚,眼中滿是智慧神采的老者,屹立于天地之間。
他放生狂笑,白色的光芒從他四肢百骸中涌出,魂魄化作點點星光。
魂飛魄散,正氣長存!
“哈哈哈哈——妖孽,陪著老夫一起上路吧!”
畫面到這兒就凝固了,云柯神色恍惚,一回頭眼前的囚龍鎖依舊,剛才的時間仿佛靜止。
他似有所感,扭頭望向西南方向的天空,那里的云彩隱隱有黑氣彌漫。
“他來了!”
云柯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傳遍整個軍陣,禹王和張文遠(yuǎn)等人紛紛扭頭望向西南方。
剛剛還只有有些黑氣彌漫,短短幾分鐘,大片烏云吞噬云海,妖氣沖天,幾個呼吸后度過長河。
“列陣!”
禹王帶上鳳翅冠,手中步槊直指烏云,龍氣沖天為邙山鎮(zhèn)上方留住一片光明。
“天佑我新朝!”
禹王持槍怒喝,龍氣盤旋,在邙山鎮(zhèn)上空凝聚出一條真龍?zhí)撚啊?p> “天佑我新朝!”
“天佑我新朝!”
軍陣浩蕩,聲浪如潮,將士們手持兵刃,臉上一片肅殺。
“風(fēng)!風(fēng)!大風(fēng)!大風(fēng)!”
將此情形,張文遠(yuǎn)一把抽出腰間長劍,劍氣縱橫,撕裂云霄。
“為百姓生,為蒼生死!”
蒼老的嗓音卻透著金屬鏗鏘,無數(shù)俠客也一起拔出各自兵刃,直指蒼穹。
“為百姓生,為蒼生死!”
內(nèi)力與龍氣交織,鐵血軍陣與江湖豪情交相輝映,烏云被他們驅(qū)散,整個邙山鎮(zhèn)天穹,萬里烏云,陽光燦爛。
“為百姓生?為蒼生死?好大的口氣!”
轟隆一聲,蒼白色的雷霆撕裂長空,大雨傾盆,漆黑如墨的雨滴落在地上。
頓時,江水翻涌,無數(shù)魚蝦浮上水面,腐爛氣息彌漫;山野芳草枯萎,巨木垂頭,生機(jī)斷絕。
烏云被一頭碩大的蜈蚣頭顱撕破,面容猙獰,濃稠的綠血順著鱗甲流淌,混入四周腥風(fēng)。
一對巨大的蟲眼探出云層,冰冷的目光掃過大地,像是把把利刃穿胸而過。、
他鎖定住站在軍陣中央,身披明光鎧,手持步槊的禹王,眼睛瞇成一條縫隙。
“你,要背叛我?”
“背叛?笑話!你好好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寡人究竟是誰!”
通天蜈蚣一陣翻涌,望著禹王仔細(xì)凝視,突然瞳孔縮成針眼大小。
“老妖怪,你感受到了嗎?”
禹王迎上通天蜈蚣的雙目,他張開雙臂,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我就是那個三十年前,你以為最后殺死的皇子,蔣治民!”
“原來是你,怎么可能?你居然沒死!”
通天蜈蚣張開大口,他望著禹王,聲音幾乎從牙縫中擠出,冰寒的像是來自九幽地獄。
“我當(dāng)然沒死。”禹王長吸一口氣。
他上前一步,正面迎上空中那兩道冰冷的視線,語氣鏗鏘有力。
“我活了下來,就像為了今日,將你和你渴望的妖族氣運,一并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