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來到書房等著葉綦,但是等到晚上也沒有見到先生來。她終于忍不住去葉綦的房中去找他。
葉綦此時正在房中靜靜的看著書,見甄月進(jìn)來以后暖笑道:“怎么跑到我這來了?”
甄月見先生如此神態(tài)如此言,心中早已想好的話,一時間說不出口,只好回道:“先生這話好奇怪,我為何不能來這里,本來說好的今天要一起作畫的,我在書房等了先生許久,也不見先生來。”
“那是之前說好的?!比~綦又笑著說道。
“什么之前?”甄月問道。
“在你定親的消息傳來之前。如今有這等喜事,你還有心情要繼續(xù)作畫嗎?”葉綦看著甄月依舊笑著。
甄月果然被這笑容惹翻了心情,直問道:“先生方才聽到我定親之事,為何會撥斷了琴弦?”
“初聞這個消息,還真是有些驚訝。不過琴弦斷裂而已,別當(dāng)做什么晦氣的事情,畢竟是個喜事!”葉綦說道。
“先生此時還不想把話說清嗎?月兒一直傾慕與先生!先生對月兒究竟是何心意?”
葉綦依舊是笑看著甄月說道:“江公子相貌、人品與家世都十分出眾,與你十分相契,我覺得頗為合適!”
“先生的回答向來如此含糊不清嗎?”甄月此時心已半涼,說完直直的看著葉綦的眼睛,她三年里本以為自己掌控著答案,誰料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似乎全錯了!
葉綦凝視著甄月,那目光像極了飽含愛意!可是他閉了一下眼睛,然輕輕呼出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我今生無緣!但求來世吧!”
“今!生!無!緣!”四個字格外刺耳,甄月眼淚瞬間落下。
她平復(fù)了一下心神,許久,方說了一句:“多謝先生直言!”甄月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是喉嚨哽的實在難受,就算了,不說了!
甄月離開葉綦的書房,躲在長廊的角落里靜靜的坐了半個時辰,直到夜風(fēng)吹起時才被映紅找到。
雪印在她的旁邊陪她吹著風(fēng),但對于雪印來說,這終究是幻境,能覺察到風(fēng)來,但卻感覺不到?jīng)鲆?。雪印抬頭看了看不遠(yuǎn)處樹后的葉綦,葉公子應(yīng)該能感受得到吧。
映紅與她說話,她不回,實則是完全聽不到。映紅拉著甄月走,甄月便隨她一起走,映紅說道:“老爺雖說不同意退婚,但是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路。姑娘可以與先生一同遠(yuǎn)走高飛,為何要這樣作踐自己呀,姑娘?姑娘!”映紅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了。
定好婚期的當(dāng)日,甄月如三年前一樣,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不出門。
晚間,房門被人打破,這次沖進(jìn)房中的并不是先生,而是兩個小廝。婆子從后面捧著喜服走了進(jìn)來。
甄月心道:“算了,最后陪她們演一場吧!”
婆子為甄月試穿喜服時笑著說道:“瞧這衣服多合適呀!月娘子人美,穿上這喜服更是美,后兒個新郎官見到了,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我,我說娘子,這是喜服,娘子你應(yīng)該笑一笑……”
婆子說完,甄月便真的笑了,只因她見到了向她走來的先生,恍然間覺得自己要嫁的正是眼前人。
葉綦看著盛裝的甄月,也是身形一停。
甄月遣開了旁人,對葉綦說道:“先生來找我還有什么事嗎?”
葉綦進(jìn)門,將一塊月牙形的佩玉遞給了甄月說道:“你我?guī)熗揭粓?,這佩玉便是我送你的賀禮!”
甄月接過佩玉瞧著:“這塊玉是先生特意為月兒做的嗎?”
葉綦說道:“這佩玉是我離家前,娘親留給我的!”
甄月一笑說道:“如此看來,我與先生還似有半分緣的。”此語落,屋內(nèi)沉靜了片刻。
甄月輕輕笑了一下然后仰頭望著葉綦說道:“若是今生無緣,先生可愿許我一個來世?”
“來世?”葉綦看著甄月點了點頭說道,“來世我定守在你身邊!”
這句話又無形的燃起了甄月的希望,她終于又一次開口道:“若先生哪怕有一絲不舍,我都會隨先生一同離開!”
葉綦這才轉(zhuǎn)過身去說道:“祝!”他深吸了口氣繼續(xù)說道:“百年好合!”然后快步離開了。
還是撲空了!甄月這次反而沒有哭,而是自嘲的對自己笑了笑,看來,自始至終她都不曾懂過先生的心,那便只求來世吧!
深夜,已經(jīng)在床上睡熟的甄月突然驚醒,她平順了下氣息,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地方——神廟!
她急忙起身穿好衣服,獨自一人奔向了神廟。
此時的神廟空無一人,甄月一時間竟忘記自己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過來,當(dāng)她正要離開之時,聽到腳步聲傳來,她便回身躲到了神廟之中。兩個身影走到了神廟前,正是自己的父親和先生。
甄石道:“顏成仙士帶我來這干什么?”
葉綦說道:“三年里依舊不見你想到了什么,帶你來這兒好好想想!”
甄石向神廟內(nèi)望了望,然后說道:“真的是這塊石頭索命?仙士,我不會有事吧!”
葉綦繼續(xù)問甄石道:“你想起什么沒有?”
見甄石沒有回,葉綦繼續(xù)說道:“與你一同人,下場如何,你是清楚的,你還是不想說嗎?”
甄石顫抖了一下說道:“所以,我才想著把月兒嫁出去!仙士,是不是只要月兒嫁出去,我就沒事了?”
“什么?”甄月滿心疑惑著。
“這與她又何關(guān)系?”葉綦見真石還是不說話,便看了一眼神廟前的犁車說道:“今日這石像會有異變,你若是坦白,我或許還可以幫你最后一次!”
甄石聞言立刻說道:“我,我說!我原是個石匠,曾聽老石匠說過,若是遇到陽面白,陰面黑這種石頭,決不能雕成人形。而且也不能將血沾到石頭上。我后來偶然間發(fā)現(xiàn)這石頭,便詳細(xì)查了一查,聽聞這石頭許愿十分靈驗,但要以血許愿!”
葉綦想到甄石平日里膽小之態(tài),忙問道:“你第一次許愿,用的是誰的血?”
甄石心虛的說道:“老石匠說不能把血沾到石頭上,誰知道把血滴到上面會出什么事,我自然不會用自己的血,正趕上月兒出生,所以……”甄石不必說下去,他也說不出口,葉綦也已經(jīng)知曉了。
葉綦握緊了拳頭低吼著說道:“她可是你的女兒!”
甄月聽聞一滴淚劃過了臉龐。
甄石忙推說道:“我也就是害怕,她那時候剛出生不久,又是個丫頭,若是許愿真的靈驗的話,我,我還會有許多兒子!”甄石不敢繼續(xù)看向葉綦,但還是擔(dān)心的問道:“仙士,把月兒嫁出去到底有沒有用?我還有救嗎?”
葉綦沒有回答,只是壓住了氣息又問道:“你當(dāng)時許的什么愿?”
甄石說道:“我當(dāng)時就想著去賭場能贏個大的,發(fā)現(xiàn)果然靈驗!而且月兒她也沒事!后來就直接用我的血來許愿的,沒有再用過她的!”
葉綦又問道:“你如今的一切都是向這塊石頭許愿得來的對嗎?”
甄石回道:“是的!聽說這石頭供人祭拜以后,許愿會越來越靈驗!我便把它雕成犁車供養(yǎng)著!我的生意越做越順!家業(yè)也就越來越大!”甄石說此話時滿目高瞻的神情,似乎忘記了自己得來財富的手段是如何的粗鄙。
“可有背過人命?”葉綦的這一問瞬間打斷了甄石的一時間的闊然之態(tài)。他怔怔的看著葉綦,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葉綦繼續(xù)說道:“你從未想過甄家這些年,除甄月以外便無其他子女,是否是因為你冤孽過重?葉家上下十幾人的性命是否與你有關(guān)?”
“葉家?”甄石這才將住在自己家中三年的這位仙士,與葉家相聯(lián)系到一起。顫抖著問,“你,你是……?”
“葉綦!”葉綦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