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辛濟.另一只黑手
辛濟心情很糟。
孔德祐的人馬想要沖進(jìn)驛站時，他并不覺得局面無法挽回，反倒暗自慶幸。而謝正清的人馬突然出現(xiàn)，就是完全出乎他的預(yù)料之外了。
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是真的要輸了。
等到漫天號角、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若隱若現(xiàn)的蒼狼旗出現(xiàn)時，他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
看管他的人時刻不離他左右，他是沒有機會離開驛站的。
意外頻發(fā)，出去又能怎么樣？
他的命運已經(jīng)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日已過午，驛站外能聽到的，已經(jīng)只有軍隊集結(jié)的號角，而再無喊殺聲了。
結(jié)束了。
順手拿起一個早上剩下的窩窩頭，慢慢將上面的霉點揭掉，又是一嘆，卻是沒有任何心情再吃了。放下窩頭，在爐灶前的柴堆上躺了下來，索性什么也不想。他早已經(jīng)是疲憊異常，不大會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朧朧睜開眼時，見小郭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了身邊，不想說話，更不想知道外面的情況，翻身繼續(xù)睡了。
小郭見他顯然心情甚是低落，沒有再與他貧嘴，輕聲說：“老大，剛才一位護(hù)衛(wèi)大人叫過我，說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走了。問這些天在驛站內(nèi)，他們總共花費多少費用，讓你報個數(shù)給他，走之前一并付給咱們？”
辛濟猛然坐了起來，驚訝道：“準(zhǔn)備走了？為什么要走的如此匆忙？”
小郭嚇了一跳，撓了撓頭，道：“我哪里知道為什么？”低聲笑道：“他們走了正好，還要結(jié)算費用，不就是說你已經(jīng)安全了。屋里那位大人并不打算治你得罪，你就偷著樂吧，不要再去惹麻煩了?！?p> 辛濟沒有理他，起身疾走幾步來到院子中。
小郭見他心急如焚，也是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拉住了他，急道：“老大，你要干什么去??？案子既然都已經(jīng)結(jié)了，就讓他們趕緊走好了。他們一天不走，咱們就要過一天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難道這種日子，你還想繼續(xù)過下去??？”
“他們真要是就這么走了，咱們仨一個都活不了?！?p> 辛濟回過頭來，面沉似水，看著小郭，斬釘截鐵地說。
小郭頓時呆住了，這才害怕了起來。他這些天一直膽戰(zhàn)心驚，只想早些了結(jié)才好：“大司寇不是說我們協(xié)助破案，就對我們以前犯得事既往不咎了嗎？難道他又反悔了？他可是當(dāng)今大司寇，怎么能如此言而無信？”
辛濟看了看院中的幾名護(hù)衛(wèi)，淡淡說道：“咱們仨的性命，在大司寇眼中豬狗都不如，他又怎么會在乎？想要我們命的另有其人，也就是那個真正的幕后黑手！”
小郭頓時驚呆了，不由得叫了起來：“還有幕后黑手？到底有完沒完了？”
辛濟搖了搖頭，冷笑一聲，說道：“趙懷雄一直都在被人利用，被人當(dāng)槍使。只不過這一點只怕連他自己都還不知道?！币娦」允撬浪赖乩∷母觳玻荒蜔┑卣f道：“想活命，就趕緊把手拿開？”
小郭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趕緊松開了手。
辛濟并沒有任何阻攔就大步進(jìn)了屋，心情平靜，松松垮垮地站著，一言不發(fā)。
趙懷英面色依然悲痛，抬頭看了一眼，淡淡地問道：“你為什么說懷雄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難道他不是我一直追查的神秘人？他自己都沒有否認(rèn)，你憑什么認(rèn)為他不是？”顯然，院中二人的對話，他都停在了耳朵里。
“趙懷雄就是幕后黑手，他也確實是我們一直在找的神秘人?！毙翝⑽⒁恍Α?p> 趙懷英有種被戲耍的感覺，怒火再一次被激起，怒斥道：“一個微末小吏，妄議大司寇府辦案，你是活膩歪了！真以為我舍不得殺你！”
“誰說幕后黑手只能有一個。”
辛濟仍然甚是冷淡。
除了冷漠，臉上依然沒有一絲別的表情。
即使閱人無數(shù)的趙懷英，也看不出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著什么。
趙懷英被辛濟徹底激怒了，‘蹭’地跳了起來，一個移形換位來到他的跟前，抓住他的衣領(lǐng)，死死地盯著他，臉色猙獰，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再說一遍！”
辛濟并沒有一絲的退縮，直視著趙懷英的眼睛，仍然不緊不慢，淡淡說道：“誰說幕后黑手只能有一個?！?p> 趙懷英狠狠將辛濟往外一扔，喝道：“講你的理由！”雙眼冒火，手指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他法力通玄，盛怒之下，雖然只是隨意一扔，辛濟仍從房中飛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了院中。
屋內(nèi)的人都驚呆了。
誰能想過執(zhí)掌天下司法刑獄的大司寇，居然會被一個小小的驛丞氣成這個樣子。
如果辛濟說不出能讓他信服的理由，趙懷英一定會讓辛濟付出代價。
辛濟掙扎半天爬不起來，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院中的圣州弟子見他受傷如此之重，紛紛停了下來。目光中，更是充滿了同情。
小郭更是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想要將辛濟扶起來。但他身材比辛濟要瘦小許多，如何能扶得起辛濟？嘗試了幾次，每次結(jié)果都是兩個人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忍不住哭了出來。邊哭邊罵道：“狗日的大牙，你死哪里去了？還不快來搭把手，我一個人扶不動！”
辛濟苦笑著搖了搖頭，平復(fù)了心緒，吐了那口血之后，感覺氣也順了許多，這才在小郭攙扶下，掙扎著踉蹌?wù)酒鹕韥怼?p> 待辛濟站穩(wěn)，小郭邊輕輕地拍了拍辛濟身上的塵土，邊哭道：“你就是頭笨死了的豬，你說你爭個什么勁？他們走了，咱們大不了就是一死，用得著這樣求人家嗎？”
辛濟冷笑一聲，推開小郭，道：“你放屁！這件事跟咱們本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憑什么要咱們?nèi)齻€人抵命？咱們的命是很賤，別人可以瞧不上，但咱們絕不能瞧不起自己?！?p> 緩步來到屋內(nèi)，仍是沒有絲毫退縮，直視著趙懷英憤怒的眼神，淡淡地說道：“第一，趙懷雄殺了秦志浩不假，那姓史的是怎么回事？現(xiàn)如今你當(dāng)然猜得到他也已經(jīng)死了，那他的尸體在哪？又是誰殺了他？又是誰將那兩位大司馬府弟子的尸體扔到廚房？廚房中的那聲慘叫又是誰發(fā)出來的？你是聞名天下的大司寇，當(dāng)然清楚，那聲驚呼絕不是趙懷雄所為。”
趙懷英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不由得臉色大變，‘蹬’、‘蹬’接連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被太多外在顧慮分心了，根本就沒有真正花費精力思考、分析案情，這時認(rèn)真回想那聲慘叫，但卻越想越是不對。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真的錯了。也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火氣了，臉上悲痛異常，仰天長嘆一聲，忍不住閉上眼睛，嘆道：“還有呢？”
辛濟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去，仍然淡淡說道：“那晚死的那個趙懷雄是秦志浩所扮，但那之后出現(xiàn)的那個秦志浩是怎么回事？他又是誰扮的？事發(fā)后那么短的時間，他就已經(jīng)可以假扮秦志浩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顯然他早在事發(fā)之前就知道秦志浩當(dāng)晚必死。如此的心機，怎么會是輕易自殘之人？趙懷雄一介莽夫，還沒有這么縝密的思維。”
趙懷英有些承受不住了。過了良久，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道：“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