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李致明.為官的智慧
出了王克進(jìn)的住處,李致明就想跟王致正趕緊道別。
王致正搖了搖頭,顯得心事重重,不理會他的話,道:“咱們兄弟好久沒有敞開心扉談心了,擇日不如撞日,你陪我走走?!?p> 不容置疑。
來到湖邊,命護(hù)衛(wèi)離開,王致正看著湖面,許久,這才悠悠說道:“老四,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給我說句心里話。河西的事,是不是已經(jīng)說明,在地方司寇府那里,已經(jīng)認(rèn)定了大師兄為下一任大司寇的不二之選了。”
李致明腦子‘轟’的一聲,一片空白,不知道該不該回道,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王致正回頭看了看他有些惶恐的樣子,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想到我會這么直白?咱們都是親傳弟子,都有資格爭奪那把椅子。因此,這些話我本不應(yīng)該跟你說?!?p> 王致正又是長嘆一口氣,眉頭微微一皺,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與大師兄爭奪那把椅子。雖然誰也沒有挑明,誰也不愿率先將這話說出口,但事實就是事實。你是我兄弟,我不想瞞你?!币娎钪旅髂樕呀?jīng)恢復(fù)如常,笑了笑,繼續(xù)道:“昨晚我跟你說我并沒有發(fā)覺框我去河西的人,并非河西司寇府的人,其實并沒有說實話。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那人來自東海,只是我并未點破。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何他們要框我去河西?你點醒了我,讓我不再渾渾噩噩。”
這話重了。你是什么樣的人,怎么會需要我來點醒?如果連你都是渾渾噩噩,那我算是什么?
李致明趕緊躬身道:“二師兄一直是咱們這代弟子中的翹楚,與大師兄乃是一時瑜亮,難分伯仲,這一點乃是公認(rèn)的。能接師父大位的,必然也只能從你們二人之中選出。這一點,也是世所公認(rèn)的。二師兄要說自己渾渾噩噩,那我真是無地自容了?!?p> 王致正苦笑著搖了搖頭,對他的話不置可否,道:“我與大師兄同歲,從小凡事都是要與他爭上一爭的。論才干,論能力,我自認(rèn)為并不比他差。論為人處世,我自認(rèn)為還是要比他強(qiáng)些。大哥有時候過于剛正不阿,缺少圓滑,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地方,我的支持者應(yīng)該是遠(yuǎn)超過他的。至少河西之事發(fā)生之前,我一直都是這么認(rèn)為。但現(xiàn)實給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羞辱了我。咱們身在大司寇府,豈不是正要大哥身上那些品質(zhì)?他從不主動拉攏什么人為自己所用,但那些人卻前仆后繼往他周圍靠攏,心甘情愿做他馬前卒,為他效犬馬之勞。而我的那些人,卻要靠我用手段才能將他們聚攏到自己身邊。我比誰都蠢,以為這些年我已經(jīng)有了與他一爭的資本,其實呢?在外人眼中,我也許就是一個上躥下跳的猴子?!?p> 李致明怎么也沒想到王致正居然會說這種話,急忙道:“二師兄這話嚴(yán)重了,誰不知道您與大師兄乃是師父左膀右臂?不是一直有傳言嗎?咱們大司寇府之所以一直左右司寇位置空著,就是給你們兩位師兄留著的嗎?”
王致正冷哼一聲,道:“說這話的人,其心可誅!政出多門,亂之由來。誰都知道,我們這代親傳弟子之中,不論是誰坐上了那個位子,就是大司寇府的儲君。試問千百年來,何時聽說過同時立兩個儲君的?”
李致明辯解道:“雖說前無古人,并不代表不會后無來者。”
王致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無差別樹立兩個儲君,這是致亂之源,師父聰明睿智,怎么會那樣做?”又是嘆了口氣,問道:“老四,我要你給我說句心里話,如果我與大師兄爭奪那把椅子,你會支持誰?”
李致明清楚,王致正把他叫到這里,就是為了聽他這句話的答案。
但事關(guān)重大,答案就沒有那么容易定下來。
李致明躬身施禮,小心說道:“二師兄,你這話真是把我難住了。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不管師父最終立你們誰為儲君,我李致明都將會鼎力支持!雖說能力有限,先不論是刀山火海,只要兩位師兄有命,我絕不皺一下眉頭!”見王致正緩緩回過頭,趕緊將頭低下,不去看他的眼睛。
王致正淡淡說道:“你害怕了?告訴我,為什么?”
李致明這時候把心一橫,道:“不知道二師兄是否還記得十年前老八被師父逐出師門的那天晚上!”
王致正愣住了。那是他的秘密,或者說是他與賈致公共同的秘密,李致明怎么會知道?很快恢復(fù)常態(tài),淡淡一笑,問道:“你還知道什么?”
李致明腰彎的更低了:“我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
王致正當(dāng)然明白他的意思,也很滿意他回答。點頭笑道:“師父一直說,咱們這七位親傳弟子中,你是最聰明的。只是你一直不學(xué)好,要是像老七那般刻苦,早就超過大師兄與我了。”
李致明直起身子,直視王致正的眼睛,面無表情:“如果我像七師弟那樣刻苦,我想請問二師兄,我今日還能站在這里跟你一起說話嗎?”
王致正面無表情,與他對視良久,這才苦笑,嘆了口氣,道:“你把當(dāng)年老八的遭遇,都算到了大師兄與我的頭上了?但老八當(dāng)年落得那個下場,我們有責(zé)任。但將責(zé)任全推到我們頭上,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李致明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就不能再有什么隱瞞了,道:“我知道,但我真的怕了,怕了十年了。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是下一個老八,不知道我會不會是下一個被逐出師門的弟子。”
王致正長嘆一聲,并不理會他的話,突然有些莫名奇妙地說道:“李勉之為什么就能在天王府坐穩(wěn)儲君之位?他今年也不過只有二十八歲罷了,卻早在幾乎十年前就確立了自己的儲位。不僅如此,更是在僅僅二十三歲就出任封疆大吏,主政一省。五年過去了,直至今日,依然是我們這代弟子中,出現(xiàn)的唯一一位封疆大吏。這次他回圣州述職,據(jù)天王府弟子私下說,本是要升任總督主政南疆、嶺南、嶺北三省,但天王認(rèn)為兩河比南疆三省更加重要,欽定他出任統(tǒng)帥河?xùn)|、河西兩省的總督兼任河西巡撫。天王府弟子并沒聽說誰在嫉妒他,甚至私下都為他感到高興,愿意隨他前去兩河任職的比比皆是。李勉之殺伐果敢,這點無人不佩服。他巡撫任上,殺了許多人,罷了許多人,但依然還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追隨他,老四,你想過為什么嗎?”
李致明沒想到他突然會提到李勉之,更不懂他的意思,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