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致明.河西真相
李致明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卻又愁眉苦臉道：“二師兄，你難道是這么看你四師弟嗎？”輕嘆一聲，面色一本，正色道：“二師兄，自小你就對我照顧頗多，我一直將你作為親兄長一般看待。平心而論，自小到大，我何曾忤逆過你一次？但這次你確實(shí)做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我知道我這樣說你不會高興，但就因?yàn)槲覍⒛惝?dāng)做我的親兄長，我不愿意看到你這樣錯下去，更不愿意看到你在這件事上栽了大跟頭。師父、大師兄在川西生死未卜，危機(jī)重重，你作為留在圣州地位最高的親傳弟子，不僅沒有第一時間組織大司寇府力量前去救援，反倒滯留在圣州之外，甚至秘密與師父的競爭對手見面，如果這件事要是讓師父或者大師兄知道了，他們會怎么想？二師兄，難道你真能如此的不管不顧了嗎？”
王致正沉默了。
李致明緩緩在他對面坐下，道：“二師兄，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相信，你與胡師叔的人見面，不管談了什么，都絕不是要對尚在川西險境的師父、大師兄不利。我還是那句話，只有我相信還不夠，還要讓所有人相信，我二師兄絕非一個爭權(quán)奪利、為了大司寇之位不擇手段的人?！?p> 王致正抬頭看了看他，許久，這才淡淡說道：“我在孟縣的案子剛一結(jié)束，正準(zhǔn)備回圣州復(fù)命，突然接到了河西司寇府的公函，讓我立即前去河西，協(xié)助辦理河西一家五口滅門慘案。雖然沒有大司寇府下的命令，但我想，如此驚天大案，我既然聽聞了，又有河西司寇府的求助，沒有理由袖手旁觀。我是在進(jìn)入河西之后，才聽聞川西出事了。我很著急，想要立刻返回圣州。隨行的河西司寇府官員則說，案件雖說重大，但只是讓我?guī)兔μ峁┮恍┮庖?，不會耽擱我太多時間。我不好回絕，只好兼程前往。到了河西首府昌邑，那官員卻將我?guī)У搅顺峭庖蛔鶚O為隱秘的莊園。見我心生警覺，那官員這才拿出了另一塊腰牌，我驚訝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不是河西司寇府的，而是東海司寇府的。進(jìn)了莊園密室，終于見到等我的人，當(dāng)然并非河西官員，而是來自東?？偠礁瑸槭字?，乃是胡師叔的一位幕僚師爺?！?p> 事情到了這一步了，李致明相信他說的全都是實(shí)情，看著已經(jīng)面露悔色的王致正，心中沒來由居然有些憐憫。
但王致正是不會想要李致明的憐憫的。他也不值得憐憫。雖說他前去河西是被騙，但他多年的辦案經(jīng)驗(yàn)，一路前行，難道就沒有發(fā)覺一點(diǎn)異常？
王致正不知道是不是發(fā)覺了他的疑問，并沒有抬頭看他，一邊用筷子攪著已經(jīng)涼透了的粥，一邊繼續(xù)淡淡說道：“我知道你會覺得奇怪，東海與河西相隔兩三千里，我辦理刑獄也超過十五年了，這一路上為何就沒有一絲異常？只要他露出一點(diǎn)蛛絲馬跡，我早應(yīng)該發(fā)覺才對。但一來那人雖在東海任職，卻是地地道道河西人。二來，他所說的那個案子確實(shí)存在，并不是虛構(gòu)。我到了河西境內(nèi)，多次在歇腳的茶樓聽到民間百姓在編排，容不得我懷疑?！笨嘈χ鴵u了搖頭，道：“那師爺自我介紹之后，我就知道我被算計(jì)了?！笨戳丝挫o靜聆聽地李致明，放下筷子，道：“你二哥就算是被豬油蒙了心，昏了頭，也絕不是一個甘于被算計(jì)的人。因此我當(dāng)場勃然大怒，掀了桌子轉(zhuǎn)身就走。那師爺與那官員慌了，攔住我，不住口向我求饒。甚至最后司寇府那官員跪在我面前，只求我讓師爺把話說完。待到師爺說完，我要是還堅(jiān)持要走，他們絕不會阻攔。我心中一軟，心想聽聽也是無妨。重新坐下，師爺才跟我說了東海官場大調(diào)整的事。我聽了之后心中震驚，心里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川西。我不知道是不是跟川西有關(guān)，也不敢往那塊想。那時候我打定了注意，只聽，一個字都不說。”
李致明心中不由得暗嘆，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自小就聽多了這種事情，一旦開始了，哪里就能獨(dú)善其身了？
果然，王致正接著說道：“師爺?shù)闹饕康漠?dāng)然不是為了告訴我這些。說完了東海的事，見我起身要離開，師爺又?jǐn)r下了我，跟我說東海調(diào)整的事不需要我做任何事，大司寇府一定會批準(zhǔn)，只待最終公布，他們之所以將我誑到河西，是有其他事要與我商議。我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知道什么事只能在河西說，因此又重新坐了下來?！?p> 李致明聽到這里，見他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急忙起身連連擺手，道：“好了，二師兄，你不用繼續(xù)往下說了。我相信你的話，東海發(fā)生的事，確實(shí)與你無關(guān)。你確是被人算計(jì)了，木已成舟，為今之計(jì)，你應(yīng)該想辦法證明自己清白才好。雖說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但被人算計(jì)、被人惦記，終歸像是被牛皮糖黏住，惡心。”嘻嘻一笑，拍了拍腦袋，長吁一口氣，道：“二師兄啊二師兄，你不知道我剛才繃著有多難受。我都嚇?biāo)懒?，我就怕你一拍桌子，瞪我一眼，我肯定就慫了。”說完，一只手連連拍拍胸口，一只手抹著額頭冷汗，道：“嚇?biāo)懒耍瑖標(biāo)懒?！你看我這一頭汗，我跟你說，你要是吼我?guī)拙?，我真要嚇尿了。?p> 王致正卻絲毫沒有心情與他說笑，滿面愁容，嘆道：“師父不過是川西遇險，府內(nèi)已經(jīng)是雞飛狗跳了。要真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我兄弟都難有好下場了。要算計(jì)我的人，顯然是早就知道師父川西之行有極大風(fēng)險。這次算計(jì)了我，我倒了，接下來就是你了。”
李致明滿不在乎：“算計(jì)就算計(jì)吧。再說了，算計(jì)你說明他們忌憚你，說明你對他們造成了威脅。誰不知道我是圣州弟子之中的紈绔，就差用百無一用來形容我了。誰那么不長眼，愿意算計(jì)我這樣的人？”
王致正卻并不這樣看，悠悠轉(zhuǎn)過頭，看著一臉無所謂的李致明，突然好生羨慕他的灑脫：“老四，你知道嗎？我此刻多么希望成為你這樣的人?！?p> 李致明一聽，樂了：“你是瘋了，還是吃錯藥了？你要是成為我這樣的人，還不是要被師父打斷腿？有一個不省心的弟子也就算了，總共八個親傳弟子，逐出師門一個，無用一個，要是二弟子再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你說師父該有多傷心。師兄弟之中，就數(shù)你最孝順，你難道忍心看著師父難過？”
王致正苦笑著搖了搖頭，緩緩閉上眼睛，長嘆一聲，道：“我向你保證，此時此刻起，我王致正與東海再無私下瓜葛?！泵偷乇犻_了眼睛，目光如炬，一字一句說道：“我乃堂堂大司寇府親傳二弟子，絕非任何人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