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個問題!那群老鼠怎么辦?他們曾是我們盲蛇一族的食物。你打算庇佑他們嗎?”
再次沉默了許久,大蛇突然睜大了眼睛,問道。
剎那間,一股凌冽殺氣自廣闊的地下溶洞內(nèi)蕩漾了開來。
溶洞頂部的老鼠終于是無力的墜落了下來。
陳書同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回答將會影響到這一場交涉的最終結(jié)果。
不只是他,那落到地上的老鼠也有些慌張了起來。
本來靠著那幾顆黃泉果,他已經(jīng)不怎么怕陳書同了,可現(xiàn)在多了這么個大蛇,他真是想不絕望都難。
上天對他真是太不公平了,安排了一座有一座大山,就仿佛是不將他壓死誓不罷休一樣。
而現(xiàn)在,他更是除了祈禱,再沒有了任何應對之策。
可問題是,眼前情況,似乎無論怎么深思熟慮,都很難向著有利于鼠族的方向發(fā)展了......
在老鼠胡思亂想的時候,陳書同開始慎重的思考,組織語言,之后,才終于是緩緩的張開了口:“人類可以不再狩獵荒獸,蛇,自然也可以不再獵捕老鼠?!?p> 整個空間瞬間寂靜了一片。
老鼠張大了嘴巴,仿佛見了鬼一樣的望著陳書同。
他也算是活了好幾百年的老妖怪了,但聽到陳書同一本正經(jīng)的說出這樣的話,他依舊是忍不住感到了一陣排山倒海般的荒謬感。
讓蛇不再捕食老鼠?
你開什么玩笑?
不只是他,那神秘的大蛇也是語氣古怪的開了口:“閣下,你認真的嗎?”
這個答案其實與他的設(shè)想有些相近。
他其實也并不想陳書同放棄鼠族,因為他如果真的這么做了的話,便證明在不久的將來,他也會有像拋棄鼠族一樣拋棄盲蛇一族的可能。
只是,就算想要保住鼠族,也不該說出這么不著調(diào)的話吧?
大家都是幾百年乃至于上千年的老妖怪,能不能成熟一點?
“我當然是認真的?!?p> 陳書同一臉肯定的道,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么的荒唐。
“那你倒是說說,蛇,究竟要怎樣,才能不去獵捕老鼠?”
大蛇終于是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哂笑。
此時此刻,他完全就是一種看笑話的態(tài)度。
但當陳書同再次開口,他的表情便是瞬間慎重了起來。
“那就得從獸跟妖之間的分別說起了?!?p> 陳書同是這樣開始的。
僅僅一句話,其實已經(jīng)點名了他中心要點。
“如果大家依舊如野獸一樣,毫無思想,毫無理智,那么讓蛇不再吃老鼠肯定只是一句空談。我也不會允許這樣的生物繼續(xù)在人族的周圍繼續(xù)繁衍發(fā)展?!?p> “可是妖,其實已然不再屬于獸的范疇了?!?p> “你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恐懼,知道什么是榮譽,也有著深重的愛恨情仇。所以在我看來,你們其實跟人類沒有任何區(qū)別?!?p> “有些時候,我甚至更愿意用‘智慧種族’來稱呼你們?!?p> “人類也是智慧種族的一種?!?p> “而既然人類都能依靠意志控制住自己的各種本能,挑選自己的食物,為什么強大的盲蛇就不能做到?”
陳書同繼續(xù)說道,到得最后,已然是展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氣勢。
“智慧種族么?你的想法可真夠特別。不過你可知道,硬生生的改變自己的習性對于我們盲蛇一族來說,該是多大的犧牲?”
大蛇的語氣終于是平緩了許多,也友善了許多。
“不一定要完全改掉。生老病死是這世上所有族群必經(jīng)的階段,若有鼠族死亡,我可以做主將他們的遺體贈與你們。而且,這大荒應該不止礦鼠這一種老鼠,也不是所有老鼠都擁有智慧,你們要做的,只是不去獵殺帶有部落標志的智慧種族而已。這應該不難吧?”
陳書同搖了搖頭。他從不覺得這世界有什么絕對,所以凡事都會想出一條中間道路。
他做到了,因為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后,那原本還略顯壓抑的空氣頓時變得輕松而清爽了起來。
冷熱交替的微風終于是再次自廣大的洞穴內(nèi)盤旋起來,發(fā)出一聲聲低微的鳴響。
“你的言辭打動了我!現(xiàn)在,以神靈之名起誓吧!發(fā)誓你將永遠信守自己的承諾!發(fā)誓你將永遠守護我族!直到你或者這一整個世界湮滅!”
神秘的大蛇終于是猛然開口。
他的話讓邊上的老鼠長長的舒了口氣,生出了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而陳書同,也是輕輕的笑了。
只不過也就是在他準備隨便起個誓言糊弄一下這只大蛇的時候,他那一具殘破不堪的軀體居然是開始了膨脹變形,最后砰的一下化為了一堆爛肉!
“什么情況......”
老鼠傻眼了。
不過大蛇卻依舊保持著冷靜。
因為他的目光依舊是能夠捕捉到陳書同的意識。
那是一道色彩斑斕的光影,令人炫目,也讓人迷茫。
很快,陳書同落到了一個盲蛇的身上。
不過那只盲蛇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陳書同的力量,剛一開始,便呈現(xiàn)出了畸化的現(xiàn)象。
“不好意思。之前選擇身體的時候匆忙了一些,找到的衣裳有些——破舊......現(xiàn)在言歸正傳吧!”
稍微的習慣了一下自己的身軀之后,陳書同緩緩的開了口:“我——羅,一個后天虛神在此起誓,只要盲蛇一族不曾背叛于我,從今往后,吾將視所有盲蛇為吾之子民,使他們與我治下的其他族群平等相處,互助共存,永不相害!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陳書同語氣前所未有的慎重,不過內(nèi)心里,卻其實完全沒有將之當成一回事,因為他從不相信什么誓言。
沒辦法,他這輩子已經(jīng)發(fā)過無數(shù)次誓了,如果所謂誓言真的有用的話,他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被所謂的天理整成一個微生物了。
可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在他莊重起誓的剎那,一陣劇烈的轟鳴自遙遠的地面?zhèn)鬟f了過來。
轟隆隆!
強烈的聲波就算是隔得老遠,依舊是傳入了陳書同的耳膜,然后心神,讓他忍不住抬起了頭,露出了一抹慫色:“不是吧......真就聽到了?”
而與他相反的是,神秘的大蛇非但沒有露出絲毫的意外,反而是放松的閉上了眼睛:“你的誠意我已經(jīng)看到?,F(xiàn)在,該我展現(xiàn)我的誠意了。你放心,從今以后,我盲蛇一族將會守衛(wèi)整個地底,與礦鼠一族分層而居,絕不涉足地面,滋擾地面的智慧種族。不過作為條件,你得幫助我們找到足夠的食物來源。如果我族無法吃飽,你我之間今天的協(xié)商,將就此作廢!”
說完,那冰火交接的巨大平地之上,一座巨大的水晶雕像緩緩的浮現(xiàn)了出來。
這座雕像呈現(xiàn)著一個詭異的人形生物,他沒有面貌,就連身體輪廓也不怎么鮮明,不過不知為何,陳書同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他自己。
不過很快,他的目光便是不由得下移,轉(zhuǎn)向了那水晶雕像的底座。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只怪異的大蛇,他人面而蛇身,眉心生有一節(jié)怪木,仿佛燈提......
“燭龍!??!”
剎那間,陳書同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這樣一個令人顫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