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與二人正談著,長孫沖忖度著時間不早了,估計家父已經(jīng)到了府中,這次來褚府也算是不虛此行。不僅將山參送到,以拉近兩府的關系,而且聽了褚遂良講了一些非宰輔不能獲悉的政事。
不過此事只是如今陛下的心事,而且兩位宰輔對其含糊不定的言辭都有不同的看法,其實這也實屬正常。
可是依然能透露出一些信號,即便這是陛下心中未成熟的想法。
長孫沖此時借機便道:“我與從兄來此也就是拜會褚相,如今該說的也說了,家父還在府中等候,我與從兄也該走了。”
褚遂良一笑又道:“這我可不能攔你們,不過長孫無忌說過要求的我的一幅字,如今我正好有時間,你們二人在此便給他帶回去吧?!?p> 接著褚遂良便在書房中,當下人鋪開紙,研好墨后,提起筆便開始思索著內(nèi)容。
忽然間褚遂良似有靈光一現(xiàn),便寫了幾個大字,長孫沖看到是“國祚長青”這幾個字。
褚遂良的意思在于,他想輔佐今皇使天下大治,而贈予長孫府也是想讓長孫無忌與他自己一起輔陛下致太平。
二人都能看得出來褚遂良的深意,而長孫辰還覺得重用褚遂良是太宗皇帝沒有看錯人。
長孫沖收好字幅,便與長孫辰在褚遂良的目送中出了褚府,兩人上了馬車后,長孫沖便交代車夫直接回長孫府。
長孫沖此時有些倦意,而長孫辰卻卻精神矍鑠,他看著馬車窗外,此時一家店鋪外面蹲著個看似年紀不大的男子,全身哆哆嗦嗦的,不過看其面目倒是很清秀。
此時長孫辰忙道:“車夫停車?!?p> 接著他便從馬車下去了,而長孫沖卻被一驚,看著長孫辰走到那個頭發(fā)散開的男子面前。
那個男子注意到了長孫辰,不過出乎長孫辰意料的是,那個男子卻道:“如果你想施舍于我,便可以離開了。我既沒有給你做什么事,便也不想接受你的這份施舍。”
長孫辰聽得有些發(fā)愣,如此志氣絕不是一般的餓殍,細想這人淪為餓殍估計也有些內(nèi)情。
于是他便蹲下來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長孫辰帶著疑惑,不過此人似乎有些不情愿,僅僅是支支吾吾地說道:“公子問這干什么,我與公子為陌路之人,公子一看就是富貴之人,而我只不過是潦倒之人罷了?!?p> 長孫辰還就要探清此人是何潦倒之人,便又緩緩道:“你看這長安城的餓殍中,哪有像你這樣的,既不受恩惠,也不想著自己的出路。如此下去,你這潦倒之人只是笑柄罷了。”
“韓信潦倒,尚且受漂母一食之恩,最后當拜將封王,張良失落,也拾履得書,最終不也佐高祖有定策之功?!?p> 那人有些哽咽,接著道:“公子所言不錯,可這家父身死數(shù)年,家業(yè)亦遭敗亡,空談這些又有何用???”
長孫辰眼前一亮,聽到此人這樣說,便又道:“只要心懷恢復家族大業(yè),任何事也不過是一些阻礙而已,但當以橫掃阻難之志,成就心之所趨?!?p> 此人逐漸有些改變剛才的態(tài)度,長孫沖也從馬車下來,聽著這一切,對著長孫辰道:“從兄是要接濟此人嗎,給他一些錢便可以了,哪里需要這番嘮叨?”
可長孫辰不聽長孫沖的話,他認為眼前此人必不是一般人,而突然眼前此人說道:“七年前,齊王李祐心生反意,我父親權萬紀身為齊王府長史勸說無果,又遭小人暗算。所以反遭齊王李祐毒害?!?p> 這下長孫辰二人都驚呆了,齊王李祐是先帝的第五子,當初謀反至今也已逾七年,長孫辰不知道這七年這個權萬紀之子是怎么過來的。
父親在政治上受到打擊,家業(yè)亦被摧殘,只留這個身無分文的青年流落于街頭,這也是心酸之事。
此時那人又道:“我叫權旭,因盤纏用盡不得已在此,看這穿戴,二位公子想必也是出身富貴人家。”
長孫辰便笑道:“太尉長孫無忌你聽說過吧,這位即是長孫公子,而我便是其侄長孫辰?!?p> 權旭也是大驚失色,且道:“當然聽過,家父在時長孫宰相就是位居三公,如今已過數(shù)年,我潦倒浮沉,飽食且不能,就再沒有聽說過這些了。”
聽著權旭這樣說,長孫辰指著遠處的一間酒樓,且道:“權旭,你身為朝廷官吏之后,潦倒這么多年,也該是需要撫慰的,可朝廷當時也沒下詔,所以才淪為這般境地。如今我三人進酒樓去先喝一杯,且能慰藉于你。”
于是三人向著酒樓走去,三人一進酒樓,權旭自然是毫不顧及形象地一番吃喝,而長孫辰與長孫沖端坐著進而看著權旭。
權旭邊吃邊道:“這京城之地我已經(jīng)來了許久,這樣的酒樓我是第一次來,你看著四周木梯置于眼前,且有舞女助興,好不暢快。”
此時長孫沖看著權旭的吃相,感覺眼前這個權旭終究也就是個享受錦衣玉食的官吏子弟。而長孫辰可不這么看,他認為權旭大難之后,必然受到了不少的磨練。
權旭也算是朝廷重臣之后,該有的教養(yǎng)與學識必然不與眾人一樣,日后還能借助權萬紀的恩蔭。只要籠絡住此人,必有回報。
所以長孫辰多點了幾個菜肴,讓權旭吃得中意,而后也與權旭推杯換盞,可這讓長孫沖看得有些不悅了。
這酒樓間只是個歡娛的場所,本來應該是回府復命的,可長孫辰卻也不顧此人真假,就如此行事,反正長孫沖是看不慣的。
即使就算是真的,此人誠然無欺,可為了給權萬紀平反,讓其子以其父恩蔭被授于官職,這也是個難事。
不過長孫辰并不擔心這些,他相信前塵往事定不會永遠被掩埋,尤其是權萬紀作為一個大唐的忠臣,死在他人卑鄙之手中,單憑這點就可以為其平反昭雪,以示新皇剛即位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