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路走到學生會門口,才發(fā)現(xiàn)了地面上斑駁的血跡。
沖在最前面的是阿洛扎拉達,她利索地拉開門,眾人都看到了捂著腹部坐在窗下的格納季,而另一個站在他身邊的高大男子,披著披風,看不見他的臉。
他意識到有人進來了,直接順著窗戶跳了出去。阿洛扎拉達撲了個空,隨即就蹲下開始給格納季處理傷口,反應速度快到了極點。
“我去追!”
“不用了,”安珀拉住了薇拉,“既然都知道是誰了,那我們的目標也已經確定了?!?p> 處理叛徒,是羅剎會做的事情。無論剛才在他們眼前的是不是阿納托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命令一定是阿納托利下的。
不論是他命令自己,還是其他人。
薇拉幫阿洛扎拉達把格納季扶到沙發(fā)上躺下,他緊閉著雙眼,已經昏了過去。
“克瑞恩,你和薇拉去找院長,我和阿洛扎拉達在這里看著他?!?p>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注意安全?!闭f完,薇拉就帶著克瑞恩沖了出去。
席靈有對他們說過,她就在南門外布置法陣錨點,出了什么暫時無法處理的事情,第一時間去找她。
“怎么樣了?”安珀問阿洛扎拉達。
“沒有太大問題,格納季受傷的地方不算致命,但是他們肯定不會就此放棄?!卑⒙逶_用自己的外衣給格納季做了止血包扎,在包扎上,浮著一個法陣,增加著衣物的按壓力。
安珀說:“你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p> “我不能扔下傷者,”阿洛扎拉達坐在沙發(fā)下面地地面上,微微喘息著,“安珀,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是我的家人,一定會支持我的,請放心吧。”
“你,”安珀閉了下眼睛,“算了?!?p> 阿洛扎拉達很聰明,她知道視格納季為背叛者的人,必然是阿納托利,而阿納托利,手里也掌握著傷害她家人的權力。她留下來治療格納季的行為,就已經宣告了她的“反叛”。
即使她現(xiàn)在還可以假裝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而脫身,但是阿洛扎拉達知道,自己的良心會過不去。
沉寂的南區(qū),薇拉和克瑞恩在寂靜的街道中狂奔。南區(qū)的街道上,那些尸體都已經被移走,但還殘存著許多深褐色的血跡。
大部分居民現(xiàn)在正在北區(qū)的宿舍樓教學樓里,等待著城市恢復往日的模樣。
南門站外,席靈不在這里,只有一身白衣,臉被帽兜蓋在陰影里的林鶯。
“來找院長的?”
“林鶯老師,你知道院長在哪里嗎?”薇拉并不打算求助于林鶯,說實話,她并不信任她。
“有什么事和我說就可以了,她暫時趕不回來?!绷助L向更南端望了一眼,示意她在很遠的地方。
“但是……”薇拉有些猶豫,即使是遠些,她也是愿意去的。
克瑞恩看了看薇拉,又看了看林鶯,他在猶豫。他想,一旦這時候阿納托利那幫人趁著這時候攻擊安珀他們,那事情就難搞了,如果自己能說出來……林鶯會不會幫助他們?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林鶯眉頭微皺,能讓她們糾結是否信任自己的,必然不是小事。
她接著說:“你們可以信任我,說白了我不過是席靈雇來的人,我沒理由背叛她。”
“好?!鞭崩坪醣凰f服了,然后一五一十地將剛才格納季受襲擊的情況告訴給了林鶯。
林鶯點點頭,神情嚴肅了起來。她拿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什么,用一個鐵盒壓在了站臺上。做完這些,她就隨著薇拉回身開始前往學生會。
她們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住了,是嘉得。
“林鶯,不好意思,你們就在這等等吧。”嘉得笑著看著她們,手上擺出了進攻的態(tài)勢。
“切,”薇拉咬起牙,對林鶯做了個手勢,“嘉得,你也不看看你攔不攔得??!”
她話音剛落,帶著火焰的長劍就到了嘉得眼前。就在嘉得一閃身的剎那,林鶯拎著克瑞恩的領子,就這樣沖了過去。
嘉得想用法陣阻止他們,但薇拉的劍更快,根本沒辦法站在一個地方甚至一秒的嘉得,不得不把他們放了過去。
“你為什么要站在他們那邊,嘉得!”薇拉的攻速很快,但嘉得躲得也不遑多讓,甚至能抽出空子來攻擊薇拉。
“哼,你不會不懂吧,現(xiàn)在全世界都是赤血鬼,我們遲早都要回去!還在乎這些做什么!”嘉得的拳頭帶著風聲和凝聚的法力,向著她沖去。
“小人行徑!”薇拉虛晃一劍,后退一步,趁著這一息的時間,一列法陣在她身后浮起,火焰從法陣中如同隕石般向著嘉得沖去。
嘉得在原地站定,在她腳下展開的法陣立起幾面石墻,阻擋住了火焰。她在石墻后笑:“你們羅剎人還敢說別人是小人?”
“你究竟知道什么?”薇拉揮了揮手,浮在空中的法陣停止了攻擊。
嘉得笑著說:“小公主就好好玩你的過家家吧,這些可不是你該知道的。”
薇拉這時候反而冷靜了:“哦?那看來我更不能放你走了。”隨著她說完這些話,密密麻麻的浮空法陣,覆蓋了這附近的整片天空。嘉得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火紅。
“你真的以為我只是一個人?”嘉得說完,凝聚著法力的雨滴從天空掉落,把紅色的法陣群砸得明明滅滅。
薇拉眼看法陣要熄滅,加速放出法力,直接沖到了嘉得面前,聚起火焰,想著能在法陣被打滅之前制服嘉得。
但她還是小瞧了嘉得,她每次的奮力一擊,都被嘉得輕巧躲過,一直到所有法陣都被澆熄,嘉得轉身離開,薇拉也已經無力去追了。
等到嘉得在她視線里消失以后,薇拉身體一軟,坐在了地上,長出一口氣。
但是現(xiàn)實并不會讓她喘完這口氣,她剛坐下,“噠噠”的腳步聲就從身后傳了過來。
“哈?!鞭崩D身站起來,她眼前這個人是安東·伊萬諾夫,醫(yī)療分院的院長。
“是你啊?!鞭崩嘈Γ@個人的臉她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宮里見過這個人,那時候他還不是這個名字,大約七八歲的時候,他就突然消失了……再見到他的時候,就是在樓蘭學院,他正以安東的身份活著。
安東沒有回答她,只是抬起手,一個法陣出現(xiàn)在兩人之間,寒冰凝成刀刃,無情地指向薇拉。
“來吧!”薇拉抬起劍,顫抖的雙手逐漸穩(wěn)定,第一把冰刀被她迎面擊碎,然后是第二把、第三把……她一直沒有放出法陣,只是徒勞地擊碎這些寒冰。
但她畢竟不是體力全盛的時候,幾次失誤,讓她的身上多了幾道血痕。
不久之后,安東停下了:“為什么?”他在問薇拉為什么不用法陣。
薇拉笑著抬起劍:“你知道嗎?我的屬性,到底是什么?”
“火焰,”安東的第一句很確定,但隨即,他開始動搖,“不,既然你都這么說了……”他突然感覺到,腳底下有些不對勁。
薇拉揚起劍的同時,安東急忙后退了幾步。如果不是這幾步,他就會被串在剛才從他腳下涌出的,森然而隱秘的刀刃群中。
那些刀刃由法力凝成,不過多時就消失了,來得悄無聲息,消失也是。
“是奪目?!卑矕|終于回憶起來了,多年前在宮中,他無意間注意到了小公主的法力,這種屬性似乎并不同于傳統(tǒng)的“火焰”,無論是凝聚的過程還是施法的過程,引起的陣仗都遠大于火焰。但是這位小公主讓他保密,并為這種元素屬性起了名字:奪目。
“你剛才想殺了我吧,為什么?”薇拉向他走了幾步,他卻不再敢輕舉妄動。
他當然知道,法力凝聚到異變,是相反的屬性。那么這個相反的屬性該叫什么呢?隱秘、還是黯然?總之都很危險。
安東對于薇拉的問題閉口不言。
“行吧,你是誰的人?”薇拉伸劍指著他。
“陛下。”
“他終于想起來我了?”薇拉笑著說,“然后,你的打算?”
“忠于陛下?!本驮谒f出這四個字的同時,幾個隱秘法陣再一次刺穿了他所在的地方,并對他緊追不舍。
但是薇拉還是放過了他。就在薇拉意識到他的逃跑方向并不是主樓,而是外面的茫茫沙漠之時,她停止繼續(xù)召喚法陣,讓安東逃了出去。
她目送著安東,默默做好了以后承受一切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