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
江小白緊閉著雙眼,沒有一絲反應(yīng)。
并非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壓根兒就無能為力,此時的她,或許除了這最后一抹神智,什么都做不了吧
她清晰的感覺到有人來了,就在她身旁看著她。
是誰在叫她?
她不是應(yīng)該死了嗎?在這個冰冷的囚室里。
難道是朱見深找到她了?
“小白?!?p> 這一聲她聽得清晰。
一定是他!
在這兒只有朱見深會這么叫她的名字。
她想開口回應(yīng),卻如何都發(fā)不出聲音,整個人猶如被扔進了冰冷的海水中,就連呼吸都受到了抑制。
“小白,你醒醒!”
這個聲音是從她耳邊傳來的,透著絕望般的哀傷。
還真難得,在這么一個孤獨的世界里,還有一個人能為她如此,倒也是沒有白來一趟。
一股暖流在她身體里不斷竄流,原本已經(jīng)僵硬的身體變得溫暖,肢體也漸漸恢復(fù)了知覺。
一滴水從她上方滴了下來,正好滴在了她的臉上。
是他在哭嗎?
他還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動不動就喜歡流眼淚。
“濬......”聲音中透著粗糙的金屬音,格外的刺耳。
抱著她的身體突然僵硬了一下。
難道是因為我的聲音太難聽,把他嚇到了?
隨著熱流的不斷涌動,身心俱疲的江小白就在這種溫暖的感覺下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被壞人拳打腳踢,夢見了自己死在那陰森森的囚牢里。
夢見了朱見深來尋她,可是近在咫尺,可是他卻沒有找到她。
這是一個噩夢,一個讓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噩夢。
她發(fā)誓,一定要讓那些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江小白從夢中驚醒,環(huán)顧著四周的富麗堂皇,她知道她的災(zāi)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這是恰好晴兒從外邊兒進來,看見她蘇醒,立馬喜極而泣。
“萬姐姐,你終于醒了?!?p> 江小白雖是大難不死,可是依舊傷了元氣。
滿臉的憔悴,聲音嘶啞的喚道:“晴兒,我還沒死?”
“你當(dāng)然沒死,這兒可是陛下的寢宮,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陛下?”
“三日前,先帝駕崩,太子殿下已經(jīng)順利即位,將明年的年號定為了‘成化’?!?p> 原來,當(dāng)初在囚室里聽見的鐘聲是真的。
朱祁鎮(zhèn)駕崩了,而屬于朱見深的時代來了。
當(dāng)然,這也是她的時代。
她冷笑一聲,嗤道:“原來如此?!?p> 此時腦海里已經(jīng)迸發(fā)出了無數(shù)報仇的法子,可是她不想這么便宜了他們。
反正日子還長,有時間慢慢玩兒。
“朱見深呢?”
“陛下還在早朝,待會兒就會回來了。萬姐姐,以后可不能再這樣直呼陛下的名諱了,不然被人捉住把柄又要找你麻煩?!?p> “麻煩!說的好像我不這樣叫他,就沒有麻煩似的。”
她在宮里呆了這么多年,從來都是安守本分,謹(jǐn)小慎微,可是到頭來卻落到了如此地步,所謂的規(guī)矩,不過是給身份低賤的人設(shè)定的罷了。
晴兒嘆了一口氣,勸道:“萬姐姐,我知道你委屈,可是那牛玉可是先帝都看重的人,就算是陛下如今恐怕也不好過分責(zé)罰他?!?p> 這個道理江小白也明白,哪有老子剛死就處罰老子身邊親信的?這不明擺著忤逆不孝嘛。
“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p> 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耐心。
“貞兒?!?p> 此時的朱見深已是一身金燦燦的龍袍,讓原本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威儀。
今年朱見深已經(jīng)十八歲了,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就要擔(dān)著天下興衰的重?fù)?dān),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原本一直強忍著委屈憤懣的江小白,在看見朱見深的那一刻,淚水傾城而出。
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趴在十八歲男子的肩頭抽噎,讓人怎么看都覺得不協(xié)調(diào)吧。
可是江小白顧不得那么多,在自己生命即將走向終點的那一刻,是他將自己救了回來。
晴兒識趣兒的退到殿外。
朱見深心疼不已,看著面色蒼白的江小白致歉道:“對不起,朕不知道父皇會對你出手......”
或許朱祁鎮(zhèn)想在臨時之前,替自己的兒子掃清不必要的麻煩吧。
“我現(xiàn)在不是沒事兒了嗎?你現(xiàn)在可是皇上了,不能隨隨便便就哭鼻子了?!?p> 朱見深聞言抹了一把眼淚,鼻涕眼淚全都蹭到了龍袍上。他收起了自己的軟弱的一面,惡狠狠的道:“還好你沒事兒,要不然朕一定讓他們?yōu)槟闩阍?。?p> “濬兒。謝謝你......”不光是因為救命之恩,更是為了這份真心。
“小白,朕現(xiàn)在已是九五之尊,沒有人再管得了我,明日朕就直接下旨封你為皇后?!?p> 江小白連忙阻止道:“不要?!?p> “為何?”
“我這次遭此大難,無非是因為身份和年齡。你若直接下旨,一定會引得文武百官抗議。”
她并非對皇后之位毫無興趣,可是權(quán)衡利弊之下,倒覺得那個位置的確不適合她。
管理六宮,訓(xùn)誡妃嬪的事情教給她,恐怕只有整個后宮都雞犬不寧了。
朱見深垂暮,有些不悅?!靶“撞辉讣藿o朕嗎?”
“不是這樣的,居后位者,身份和德行缺一不可,而我恰恰什么都沒有。最可笑的就是我還比你年長,若是這樣母儀天下,豈不是招人笑柄?”
“他們想笑就讓他們笑唄,只要你答應(yīng),朕什么都不怕?!?p> 看著眼神堅定的朱見深,她知道他是真心想冊封她為皇后的,可是他可以不顧及這些,自己卻不能將他變成后世笑柄。
“濬兒,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無理取鬧?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可以胡鬧的閑散王爺。你如今應(yīng)該想的是如何治理好你的國家,讓你的子民安居樂業(yè),而不是整日想著男女私情?!?p> 朱見深被教訓(xùn)的啞口無言,可是驕傲的他依舊不肯低頭,賭氣到:“你就是不肯嫁給朕,找這么多理由作甚?”
說完便氣沖沖的奪門而去。
江小白被他這種態(tài)度徹底激怒,朝他身后罵道:“你走了就再也別回來!”
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的江小白越想越氣,明明自己都是為他考慮,結(jié)果他還不領(lǐng)情!
罷了罷了,他還是個孩子,和他個什么勁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