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壽康宮的江小白什么也沒帶,唯獨帶了一個大木匣子,這匣子看著很大,抬起來卻十分輕巧。
引得后面幫忙搬東西的小太監(jiān)都忍不住打探這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江小白邪魅的一笑,嚷道:“這里面裝的可是好東西,要不要打開看看?”
走在前面的朱見深赫然回頭,眉頭緊蹙,目光猶如利刃飛過。
小太監(jiān)立馬怯生生的低下頭。
“不,不敢。萬姐姐的東西奴才怎么敢隨便看?!?p> 就在她還想再多逗小太監(jiān)一會兒的時候,前面的朱見深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與江小白并列而行。
“你這讓人看見了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不料朱見深霸氣的說到:“有我在,沒人敢動你?!?p> 江小白扶額,心道: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種機緣,拿到了瑪麗蘇女主的劇本。
當初‘朱見濬’剛進公司的時候,接到過一部狗血的青春偶像劇,里面大段大段的‘承包魚塘’的臺詞。當時的‘朱見濬’只是個新人,為了這個劇本也十分下功夫,為了他能更好的發(fā)張,以及公司的效益,江小白每天都會主動請纓去陪‘朱見濬’對臺詞。
那幾天的江小白就像是一只被扔進了蜜罐里的耗子,差點‘甜’出了糖尿病。
如今看著眼前和朱見濬七八分相似的臉,再加上瑪麗蘇臺詞,讓江小白更加堅定了要回家的念頭。
常言道,不能為了一顆樹就放棄整片深林嘛。
“姑姑,你怎么了?”朱見深見著久久不說話的江小白,歪著頭詢問道。
她溫柔的一笑,道:“沒事兒,我就是想家了?!?p> 朱見深信誓旦旦的說到:“姑姑放心,我以后一定把你爹娘都接到京城來,讓你不用受這些思親之苦?!?p> “不必了,我就隨口說說,你別太當真了?!蹦阋鞘钦娴哪芙舆^來就有鬼了。
“姑姑不相信我能做到嗎?”朱見深忽閃著他的大眼睛,不斷的朝她放著電。
原本‘朱見濬’的長相就是帶著兩分清秀,三分柔和,五分凌銳。而朱見深此時卻少了那幾分凌銳,讓人看得心都快化了。
小朋友,你別這么看著我,老娘我年紀大了,受不住的。
“我信,我當然信?!蹦闳蘸罂墒侨f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要什么不要什么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還未看到東宮的大門,就瞧著晴兒和秋月守在那兒,殷切的翹首盼望著。
“萬姐姐!”
最先沖過來的就是秋月一把撲在她的懷中。
此時的她已經(jīng)出落成大姑娘的模樣,亭亭玉立,婀娜娉婷,眉梢彎彎帶著笑容,讓人看了都覺得喜歡。
熟悉的聲音從她們身后傳來:“秋月,如今都長成大姑娘了,不能再這樣沒規(guī)矩了,不然萬姐姐還以為我沒將你教好?!?p> 隨之款款而至的是晴兒,她的模樣倒是怎么變化,這五年的歲月在她身上只留下了端莊和淑儀的舉止,倒是比之前更加老氣橫秋了些。
“才不會呢,要說沒規(guī)矩,萬姐姐才是那個最不喜歡規(guī)矩的人?!?p> 這話說的,倒是讓她汗顏。
當初在沂王府的時候,江小白整日里斗雞走狗,翻墻爬樹的,的確是最不守規(guī)矩的那個。
隨著這幾年在‘壽康宮’里的謹小慎微,和年齡漸漸增長,她早已經(jīng)沒了當初那種跳脫的心境,畢竟作為一個三十二歲的人,實在是沒有那個勁兒去折騰了。
晴兒剜了她一眼,教訓道:“秋月,莫要胡說?!?p> 在規(guī)矩森嚴的皇宮大院,明目張膽的說誰誰誰沒規(guī)矩,這不是等于給人手里遞把刀,然后說:你來捅我??!
秋月倒也不在意,朝晴兒做了個鬼臉,笑嘻嘻的挽著江小白進了那朱紅漆的宮門。
當初她和朱見深就是從這兒被趕出去的,往事依稀又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
那會兒的朱見深還是個什么都不懂,任人欺負的小奶娃,如今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子。
‘噗嗤’一聲,一陣嬉笑聲傳來。
“萬姐姐,你笑什么?”秋月疑惑地看著突然發(fā)笑的江小白。
“我想起了之前我和殿下從這兒離開那日的情形?!?p> 說話時,江小白感覺到前面的人明顯頓了頓,回過頭瞥了他一眼后又繼續(xù)往前走了。
秋月更加不解道:“那不是應該難過嗎?為什么會覺得好笑?”
接著,江小白就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述當年如何被太監(jiān)欺負,朱見深如何沖上去咬那太監(jiān)的場景,頓時小聲一片。
“萬姐姐,沒想到殿下小時候這么可愛呢!”秋月眼神中充滿著迷離,恨不得將眼睛長到朱見深的身上就好。
“的確是很可愛的?!?p> 只見朱見深停住了腳步,回過神看著她們,小臉兒羞的緋紅。
吞吞吐吐半天后,說道:“你,你們別說了?!?p> 說完便趕緊逃了。
現(xiàn)場只留下一臉懵逼的三個人,互相對視了幾眼,笑的更加猖獗。
這小家伙是害羞了嗎?
他居然害羞了!
“萬姐姐,這是永和殿。以后你就住這兒。”
江小白望著偌大的宮殿,呆滯道:“我只是個宮婢!”
晴兒溫婉笑道:“這是殿下特意吩咐的,說你這些年受苦了,所以要好好補償你?!?p> “殿下對萬姐姐可真好,當初我求了殿下好久,他都沒答應將這兒讓給我?!鼻镌掳T著嘴,嘟嘟囔囔了好一陣。
“你要是喜歡這兒就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啊,我一個人住太冷清了些?!?p> 秋月一掃陰郁,一臉興奮的滿口答應:“好啊好??!”
晴兒斂聲斥道:“秋月!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說的話嗎?”
“哎,不住就不住。我下次一定會讓殿下同意我搬過來的?!?p> 敢情是朱見深特意不準她住這兒的,莫非這么多年秋月都沒有撼動朱見深的心?
搬到東宮已經(jīng)半個月了,由于永和殿和朱見深的長定殿彼鄰,所以他每日都會找借口看她一眼。雖然理由都千奇百怪的,但是江小白很清楚這樣做的目的。
每天都膽戰(zhàn)心驚的和朱見深保持安全距離。
她找到了‘長信燈’,朱見深也就在眼前,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是那該死的金珸不知道跑到那兒去了。
按照小說里的正常劇情,應該是要找一個同樣高度的地方跳下去,可是這科技落后的就社火,哪兒去找24層高的樓頂?
放眼整個京城,恐怕就只有城樓是最高的了。
她也不是沒想過要不要將就將就算了,可是終究還是退縮了。
這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到時候人沒回去,還摔了個半身不遂或者像現(xiàn)代的那具身體一樣毀了容,那豈不是更加悲慘?
這兒可沒有安裝假肢和整容的項目,別到時候擱這兒躺一輩子了。
“姑姑,秋月讓我?guī)兔ο蚰憬枰槐驹挶究纯??!?p> 人還沒見著,聲音就先到了。
只是這理由倒是一次比一次蹩腳,先不說秋月不喜歡看話本,而且‘借話本’這種小事兒還需要您太子殿下親自來一趟嗎?
眼看著朱見深即將把手伸向她剛討回來的那本《帥氣書生俏郎君》時,江小白大喊道:“住手?!?p> 說著就把那話本從他手中多了過來。
嚷嚷道:“你換一本兒拿,這本而我還沒看完?!?p> 剛才到的時候,她還會對外界的事物保持著新奇,可是隨著人到三十后,這唯一剩下的興趣就只剩下看話本了。
她的人生,連穿越這么離譜的事情都遇見了,可是偏偏沒有給她安排一個心儀的對象,放眼望去,有幾個女人到她這把年紀連初戀都沒有過得?
朱見深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白皙的小臉上染著紅暈。
“姑姑,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喜歡哪樣的?”這話倒是讓她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伸出手朝她話中的話本指了指,只因為剛才奪書的時候?qū)⒗锩娴膸追媰越o展開了,而恰好那幾幅畫上描繪的場景讓人不堪入目。
正面畫的是,一個身材纖細的落魄書生,正在壁咚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
還有一副則是一對癡情男女唇齒交融的場面......
這種圖畫放在如今,恐怕相當于在現(xiàn)代看小黃片一樣吧。
對于見慣了這種惡俗套路的江小白,絲毫沒有覺得臉紅心跳,大大方方的將兩幅圖攤開,無所謂道:“看多了,沒什么感覺?!?p> 朱見深尷尬的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姑姑,再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禮物?”
“禮物?沒什么想要的,就和以前一樣吧?!?p> “什么以前,姑姑你在說什么呢!”朱見深表情復雜,躲避著她的目光。
江小白逗道:“還裝。難道每年我生辰的禮物不是你送來的?”
“不是我?!?p> 小樣兒,你那幾斤幾兩還擱我這兒裝蒜?這宮里除了你能記得‘萬貞兒’的生日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吧。并且他沒來你都會送同樣的東西,除了他也沒人能干出這樣的事情了。
不,好像還有一個人!
“那行,那我再以后收到,就直接把它們都扔了吧。”
“不要!”
“為什么不要,既然連誰送的都不知道,為什么留著,再說了,那東西如此兇猛,萬一咬到我怎么辦?”
朱見深憋著嘴,委屈巴巴的辯解道:“怎么會,螢火蟲怎么可能咬人呢!”
話音剛落,便看見江小白偷笑的模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下套了,嘴角立馬憋了憋,暗自埋怨自己說錯了話。
江小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送都送了,干嘛不好意思啊?!?p> “你之前讓我滾,所以我怕你不愿意收我的東西,特意囑咐了宮人不許作聲?!?p> 看來那次真的將他傷到了,都過了卻這么多年,還一直時時刻刻記在心中,動不動就將這件事翻出來說上一說,讓她有口難辯,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已經(jīng)跟你說了很多次了,那次是我的問題,是我對不起你,咋們以后能不能別提那件事的?”
朱見深老實的點點頭,道:“我以后不提了?!?p> “對了,我還沒問你,為什么送蟲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