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是瘋子
“姑娘，沒有大師姐的準(zhǔn)許，我們不能讓你進去，請姑娘見諒，我們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笔卦谇逍牡铋T口的云山對鳳飄雨說。
這是第三次鳳飄雨被攔在殿門外。
鳳飄雨黯黯地低下頭，她把自己做好的飯菜交給云山：“云公子，請你幫我把這些給他好嗎？”
“他這段時間，一直不怎么吃飯，你送的，他未必也會吃。”云山面露難色，也是怕鳳飄雨的一番苦心被辜負(fù)了。
“在這樣的心境下，確實很難有胃口，不過，還是請你幫我給他，告訴他，里面有他最愛吃的鍋包肉?！兵P飄雨神情委婉，心中掛念，一雙鳳眸垂下，憂思隨在眼角。云山于心不忍，答應(yīng)了鳳飄雨請求。
“我?guī)湍隳媒o他，吃不吃就是他自己的事了?！痹粕蕉Y貌相告。
“多謝?！兵P飄雨感懷道。
她走出不遠，另一個弟子洛白感慨：“這么好的姑娘，怎么會喜歡一個瘋子？”
“他不是瘋子！”鳳飄雨轉(zhuǎn)過身來，神情又嚴(yán)肅認(rèn)真地看著洛白，目光有些冰冷，洛白嚇了一跳：“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錯了?！?p> 鳳飄雨換上平靜的態(tài)度，微微點頭離開。
“叫你平時說話注意分寸，不要瞎開玩笑，這下好了吧，把人家姑娘惹怒了?！痹粕綋u頭嘆氣地說。
“我知道了，以后我會注意的?！甭灏卓鄲赖卣f。
“知錯補過，你把這飯菜給里面的那位公子送進去吧?！痹粕降?。
“我——”
“我什么我，還不快去?！痹粕酵屏寺灏滓话眩灏滓荒槻磺椴辉傅刈吡诉M去，想起剛才鳳飄雨那略帶警示的目光，洛白還是為自己的話感到抱歉，對秦風(fēng)說話時語氣放軟了許多。
“大哥，吃飯了。”洛白把飯盒放在地板上，秦風(fēng)法力被封，做不了什么，他也沒什么好怕的。
秦風(fēng)背對洛白，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他像一尊經(jīng)久的雕像坐在原處，一動不動。洛白對他這副冷漠的樣子習(xí)以為常，他不在意道：“今天有你最愛吃的鍋包肉，你多少吃一點吧，不要……”辜負(fù)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洛白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跟這個人說再多也沒用，他抬頭，卻看見秦風(fēng)的身體好像動了一下，是他眼花了嗎？這個“石像”怎么會動？他沒有在意，放下飯盒走了出去。
“師姐，白樂師請來了，現(xiàn)在人就在門外。”許靈姍對水韻秋說。
“讓他進來吧。”水韻秋把劍擦得锃亮，
水韻白人如其名，特別喜歡穿白衣服，水韻秋剛好同他相反，喜歡穿黑衣服，兩兄妹對不對付，從穿的衣服顏色上就可以看出來。水韻白一走進來，就看見他熟悉的一幕，水韻秋在拿劍砍石頭，她的腳邊堆了一堆被砍斷的劍。
水韻白走進來，兄妹倆都是默不作聲，誰也當(dāng)沒看見誰。水韻白給自己倒水喝，給自己喂棗，完全不拿自己當(dāng)客人。他吃好喝好后，水韻秋也剛好把最后一把劍試完。
“廢物。”最后一把劍斷在水韻秋手里，水韻秋生氣地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罵人還是罵劍。
管她罵誰，水韻白當(dāng)沒聽見地說：“聽說，你有事求我？”
有些人，一張嘴就欠揍，水韻白對水韻秋來說，就是這樣的人。
水韻秋看著水韻白輕蔑一笑：“你這樣的人，配嗎？”
“既然無事相求，那我走了?！彼嵃装牍碜樱呐纳砩系膲m灰，當(dāng)他抬頭時，秋魂耀武揚威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捌鋵?，觀中無甚要緊事，我也不必急著回去。觀中新來一個學(xué)徒，幫了我不少事，有他在，我在山中小住幾日也不是不可以?！彼嵃着才采碜樱肿卦?。
“以前爹教你的清心咒，你現(xiàn)在可還記得？”水韻秋不繞彎子，說話直接。
“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彼嵃椎?。
“給你一天的時間，能全部想起來嗎？”水韻秋道。
“……”水韻白無語的眼神橫刀過去：“我十一歲時學(xué)的清心咒，荒廢了十幾年沒練，你讓我一天之內(nèi)全部想起來。水韻秋，你腦子壞了是不是？”
“滾?！彼嵡锱?。
“說說看，什么人，值得你這么著急，你的小情人？”水韻白調(diào)侃地問。
“水韻白，你找死是不是？”水韻秋冷眉豎眼，一點兒也不給水韻白好臉。
“不是，我喜歡活著。”水韻白往椅子背上一靠。
“我?guī)煾妇攘艘粋€人回來，那個人心魔嚴(yán)重，發(fā)瘋時，不受自己控制，傷了不少山中弟子。傷病可醫(yī)，心病難醫(yī)，我認(rèn)識的人當(dāng)中，只有你會清心咒?！彼嵡锏?。
“想不到，我這個廢人在你心中，還有用武之地啊！”水韻白自我調(diào)侃，“我是該覺得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種陰陽怪氣的調(diào)子，就這么個事，愛幫不幫。”水韻秋生氣地往外走。
“我有說不幫嗎？”水韻白站到她身后，一把摟住她的肩膀：“你好歹也是我妹妹，我這個做哥哥的豈有不幫之理。嘶——水韻秋，你下手能不能輕一點？”水韻白皺著眉頭捂著胸口。
“你下次再動手動腳，我就把你整條胳膊都廢了。”水韻秋惱怒說。
“我這條胳膊你都廢了十幾年了，不是還在嗎？”水韻白拿著自己的胳膊在水韻秋面前炫耀，水韻秋氣不打一處來，又不想跟他胡攪蠻纏，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明天我會讓楚河過來叫你，吃住我會讓聽香給你安排?！彼嵡锏馈?p> 看著水韻秋的背影，水韻白搖頭晃腦地自言自語：“唉，想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見上了面，想好好跟你說幾句話，更不容易?！?p> 燈火搖盞，夜深了，鳳飄雨還沒睡，她剛剛書信一封給狐王，希望她能介紹一位好的神醫(yī)，秦風(fēng)的身體，是拖久的病身子，他因為她吃了這么多苦，是她之過。
“鳳姑娘，你睡了嗎？”門外站著洛白，鳳飄雨白天剛見過。洛白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欠鳳飄雨一個誠懇的道歉。
“鳳姑娘，對不起，今天早上是我做的不對，不該那樣形容那位公子，我?guī)熜忠呀?jīng)教訓(xùn)過我了，還請鳳姑娘不要再生氣了?！甭灏讕е值恼\意道歉，鳳飄雨當(dāng)時心里確實不舒服，但這也不是什么特別過分的事情，自是不必揪著不放。
“沒關(guān)系，那位公子姓秦，于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想別人污名他。你今天早上已經(jīng)道歉了，我也并非小氣之人，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鳳飄雨一笑一語，語氣很是和善，洛白是真真切切感受到鳳飄雨已經(jīng)原諒了他，心里一塊石頭也算落了地。他平時說話沒個遮攔，開玩笑也沒個度，冒犯了別人，傷害了別人，總是不自知。今天，算是長了個記性。
“嗯?！甭灏c頭，“對了，鳳姑娘，我這么晚來，是要跟你說一件事，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平時秦公子是一口東西都不肯吃，也不愿意和別人說話，但是今天他卻把你送的東西全部吃完了，我進去收拾的時候，他還問我，明天還有沒有鍋包肉？”
鳳飄雨不敢相信地嘴唇哆嗦地問：“他真的是這樣問的？”激動之余，鳳飄雨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雙頰濕了。
“鳳姑娘，你怎么哭了，是我又說錯話了嗎？”洛白第一次看見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慌亂地不知道該怎么辦。
“抱歉，”鳳飄雨擦掉眼中淚，“我是因為高興。”
不論過了多久，不論發(fā)生了何事，秦風(fēng)總能記得她，她做的食物的味道，她隨手畫的簡筆，她對他說過的話，秦風(fēng)對她的愛，是點在心上的痣，是入了骨的記憶，哪怕他現(xiàn)在恨她，也是因為愛她，他在和內(nèi)心的恨作斗爭，才會把自己逼到瘋魔。
“我……我實在沒見過女孩子高興，也會掉眼淚的。”洛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不好意思，是我失態(tài)了?！兵P飄雨道。
“不不不，你沒錯，是我錯了，額，那個，明天秦公子的飯——”洛白支支吾吾地說。
“我來做，以后他的飯菜都由我來做?！兵P飄雨說。
“那就有勞鳳姑娘了?！甭灏椎馈?p> “恩，謝謝你?！兵P飄雨道。
洛白突然不好意思了，他可什么都沒做啊。
“那你早點休息吧?！甭灏子悬c不好意思地回去，今天，他真的是長記性了，以后在女孩子面前，要好好說話，不可妄言。
一輪晴月當(dāng)空，光芒普照人間，鳳飄雨抬頭看著這皎潔明月，月好人好，希望月圓之日，是團圓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