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遂了她愿
門虛掩著,兩個人的聲音從門縫里依稀傳來。
不朽桑:“七長老,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執(zhí)意要辭去長老一職,離塵仙日后就不能再接納你了?!?p> 門外的人心中一震。
“掌門,我今日與你說及此事,就是做好了此生再也不回離塵仙的打算?!兵P飄雨平靜說道。秦風(fēng)跟了瀟寧,七月花和林清河她也說服了別的長老代為教管,這樣,她就可以放心地離開這里。只有她離開秦風(fēng)的生活,秦風(fēng)才算是真正地安全。
不朽桑面色沉了沉道:“七長老,你是因為秦風(fēng)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嗎?”
鳳飄雨眼眸抬起,神思糾結(jié)地說:“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與別人無關(guān)?!?p> 不朽桑微微地露出一聲感嘆:“七長老,有些事屬于你的私事,我本不愿過問,但你做的一些事,我不明白?!辈恍嗌nD了一下又道:“十二宮比試只有入門兩年的弟子才能參加,秦風(fēng)入門一年不到,就參加了這個比賽,我問過嚴真了,他說是你堅持要求讓秦風(fēng)參加比賽,秦風(fēng)天賦過人,又是個勤奮努力的孩子,這樣的比賽,對他而言,應(yīng)該不難,在前面幾關(guān)中,他也確實發(fā)揮地十分穩(wěn)定,可到了后面,卻突然出現(xiàn)狀況,當(dāng)時我就有所懷疑,后來,我讓人把秦風(fēng)送到我這里來治療,才發(fā)現(xiàn),有人給他吃了鎖靈盅,這種藥,會在三個時辰后發(fā)揮作用,和秦風(fēng)出現(xiàn)狀況的時間剛好吻合。那日,秦風(fēng)并未在膳林堂食,所以,他應(yīng)該是在七苦殿進食就吃了鎖靈盅,秦風(fēng)想贏比賽的心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只可能是別人給他下的藥。七長老,你身為秦風(fēng)的師父,難道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懷疑過嗎?還是說,給秦風(fēng)下藥的那個人就是你?!辈恍嗌1静辉敢庀嘈砒P飄雨會做出這樣的事,但林清河和七月花都說他們在比試那天沒有給秦風(fēng)送任何吃的,七月花無心地提起那天早上,她看到鳳飄雨在廚房做早飯,所有的事實證據(jù)都指向她,讓不朽桑不得去往這個方面想。
鳳飄雨靜默地垂下眼眸,低落地說:“飄雨有愧,的確不配當(dāng)秦風(fēng)的師父?!?p> 不朽桑痛心地看了鳳飄雨一眼:“七長老,真的是你。你身為長老,應(yīng)當(dāng)以身作則,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呢?”
“是我失德,掌門,我甘愿接受處罰?!兵P飄雨道。
“若我罰你繼續(xù)做秦風(fēng)的師父呢?”不朽桑飽含深意地看著她。
鳳飄雨沉默地低下頭,表情悲苦又隱忍,不朽桑從她的表情里就已經(jīng)猜到了,鳳飄雨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斷絕和秦風(fēng)的師徒關(guān)系,而且故意用了一種很殘忍的方式。
門哐當(dāng)一聲被推開,秦風(fēng)表情冷漠地從外面走進來。
“弟子參見掌門,七長老?!鼻仫L(fēng)的目光觸及鳳飄雨時,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
“秦風(fēng),你——罷了,這是你們師徒二人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吧?!辈恍嗌麘?,正欲走時,秦風(fēng)出聲道:“不必了,掌門,既然七長老這么不愿意做我?guī)煾?,我遂了她的愿便是?!鼻仫L(fēng)喚出自己的佩劍,在胳膊上劃上一刀,鮮血瞬時涌出來,滴在地上,也滴在鳳飄雨的心上,她看著秦風(fēng)枯冷的目光,感到難言的心痛。
“煩勞掌門做個見證,今日我割臂斷義,從今以后,我與七長老師徒緣盡,恩斷義絕。七長老,你滿意了嗎?”秦風(fēng)冷冷地看著鳳飄雨,心從來沒這么痛過,看著鳳飄雨,也從來沒有這么陌生失望過。
“甚好?!兵P飄雨道。
秦風(fēng)最后一次,用最后的溫柔看了鳳飄雨一眼,轉(zhuǎn)身時,卻是苦到極致的痛和冷到極致的決絕,這個叫鳳飄雨的女人,從今以后,再與他無關(guān)。
沒過多久,秦風(fēng)和瀟寧下山歷練,離塵仙的弟子只知道他們似乎有任務(wù)在身,但具體什么事情不知道。秦風(fēng)走后不久,鳳飄雨被罰思苦涯一個月。
思苦涯是一個荒涼的山谷,山壁角落生長著厚厚的苔蘚,野生蘑菇零星地從樹根冒出,林子荒涼,樹葉凋敝,樹干上劈開大口的凹洞,不需要喝水的尸蟲從洞里爬出來,順著樹干爬到土壤里,找尋不幸運的尸體。這里沒有干凈的住所,鳳飄雨勉強找了一個山洞,燒了一把干火驅(qū)潮。宴離跟著鳳飄雨來到思苦涯,就恢復(fù)了原樣。他看了看這里的環(huán)境,就差沒把嫌棄二字寫在臉上。
“鳳飄雨,你腦子進水了,竟然心甘情愿地住這種破地方,這是給人住的嗎?”
洞里的頂壁上,掉下來許多藤曼,宴離幾乎每走一步,就要扯下一大把,土灰掉下來,直接飛到他臉上。
“啊呸,什么破地方,鳳飄雨,本王給你兩個選擇,要么跟我走,要么我就一把火燒了這里?!毖珉x氣的腮幫子疼,這里都一群什么人,給鳳飄雨選了這么一個爛地方。
鳳飄雨把干草鋪在地上,把墻壁上的藤子拉下來,丟在火堆里,她在墻角找到一種香薰草,點燃可以驅(qū)蟲子。
宴離見鳳飄雨不理她,氣呼呼地走過去道:“鳳飄雨,本王跟你說話,你到底聽到?jīng)]有?”
“聽到了啊?!兵P飄雨很自然地說。
“聽到了你還在這里瞎忙活什么,難道你真的打算住這里?”宴離問道。
“這里只有這一個山洞,不住這里,難道要在外面露宿嗎?”鳳飄雨認真地說。
“就為了一個秦風(fēng),你就這么委屈自己?你為他做的事,他知道嗎?你在這里受苦,他卻跟另外一個女人出去逍遙快活,鳳飄雨,你這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會做這么蠢的事?”宴離氣不過,實在氣不過,他也算真正地明白了,叔眉臨走時,為何叮囑他要讓鳳飄雨遠離秦風(fēng)這個人了。早知如此,就算讓鳳飄雨在夜皇宮呆在抑郁而死,也不該陪她回來。
“你要是不幫忙,就到外面呆著去?!兵P飄雨眼睛里帶著一點兒兇勁。
宴離咬著牙走了出去,回來時,扛著一塊木頭,鳳飄雨奇怪地看著他:“你做什么?”
“地上這么濕,只有一堆干草怎么能行?”宴離取出一把利刃,對著木頭一頓猛削,鳳飄雨看著他無奈道:“你到底會不會?”
“你看著吧,我準(zhǔn)能行。”
鳳飄雨脊背拉直,怔怔地看著他道:“你剛才說什么?”
宴離突然停手,繼續(xù)低頭干活道:“我說我可以?!毖珉x藏起眼里的不安情緒,鳳飄雨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若有所思地瞧著他,宴離說話的內(nèi)容和語氣與她熟悉的一個人很像。
“阿姐,你看著吧,我準(zhǔn)能行”
這個人,是她的弟弟鳳秦,小時候她的跟屁蟲,長得圓墩墩的,她經(jīng)常管他叫小包子。后來長大后,個子高了,身材瘦條了,但臉還是圓的,所以他一直都是她心目中的小包子。她的雙親被叛軍逼到自殺后,鳳秦也被逼著跳下了魑魅魍魎谷,了無音訊,生死未卜。
“你一直盯著我做什么,是不是愛上我了?”宴離抬起頭笑瞇瞇地看著她說。
鳳飄雨搖著頭失望低落地看了宴離一眼,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清理角落里的雜草,宴離盯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含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低下頭去。
“都給我打起精神,好好練,別一個個像沒吃飯似的?!蹦獰o情在臺上高高震呼,他的視線觸及到一個人,不客氣地把她叫了上去。
“你,站上來?!?p> 女子慌張地走了上去,怯弱地看了四周一眼。
“你把剛才的動作再做一遍?!蹦獰o情語帶譏諷。
女子照做了,臺上立刻起了一遍低笑聲,女子動作太柔軟,看起來就像在打太極。
“我問你,早上吃飯了嗎?”莫無情道。
女子老實地搖搖頭。
“你——旁邊呆著去?!蹦獰o情兇了一句。
女子低下頭,這已經(jīng)是她第三次被點出來了,她或許真的不是修仙的料。女子靠著樹邊站著,突然,一個俊色的人影打前走過。女子一邊叫一邊追了出去:“大師兄——”
絕城回頭,看到是七月花,臉色已經(jīng)涼了三分:“有事嗎?”
“你的傷都好了嗎?”自從回來之后,就一直沒有跟絕城說上話。在枯水嶺,絕城受了傷,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guān)休養(yǎng)。
“恩。”絕城道。
“孟凌絕,你真的要一直對我這么冷漠嗎?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我,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后,你還是這樣。如果我做了什么傷害你的事,我求你告訴我,不要不明不白地冷落我,你明明知道,有些時候,我身不由己?!逼咴禄o比難過地看著絕城,他是這世上唯一知道她的秘密的人,他答應(yīng)過,會幫她保守一輩子的秘密,也會保護她一輩子的,可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他看她的眼神就完全變了,再后來,就不辭而別,這些年,她用了各種辦法,才打聽到他在這里。
絕城眼神復(fù)雜沉重,有些事,有些話,無從說起,他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說:“皇甫七月,我和你,十年前,就結(jié)束了,如果你是為了學(xué)法術(shù)才留在這里,那你自便,如果你是為了我留在這里,那我勸你,趁早離開,因為,我絕對不會再喜歡你?!?p> -淚珠子啪嗒從七月花的眼睛里掉出來,她囁嚅嘴唇,聲音酸澀道:“我知道了?!?p> 轉(zhuǎn)過身,七月花擦擦眼淚,走到隊伍最后一排,裝作如無其事地和其他人一起學(xué)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