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喜歡秦風(fēng)
試煉開始。
千米懸崖，崖壁上生著紅艷的櫻朱，美麗的事物給人以遐想，但多是有毒的。櫻朱的心有毒，毒用的好，又可做藥，櫻朱是毒是藥，說不準(zhǔn)。試煉分兩回合，第一回合從崖壁上將櫻朱摘下來，一炷香為限，誰摘得多，得優(yōu)勝。第二回合，挖心，把櫻朱有毒的心核挖出來，還是一炷香的時間。第二回合不考驗各自本事，是夙平長老臨時加上去的。
離塵仙的弟子像箭矢一樣飛了出去，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一個接一個地因為靈力不支摔了下來。白岸帶領(lǐng)幾個同門在下面接著，掉下來一個，就運到平場上，像曬谷子一樣橫著擺開。
僧多粥少，大家陸續(xù)發(fā)現(xiàn)越低的地方櫻朱生長的越少。
“這是我的”
“明明是我先看見的”
“你怎么證明是你先看見的，我還可以說是我先看見的呢”
“去你媽的”
兩人打了起來，從上面打到下面，掉到地上，抱起來打。白岸合同其他弟子拽了許久才將二人分開。
君仙坐在觀臺上，眺了一眼，對身邊的夙平說：“平兒，那兩個人，是你的徒弟吧?！比绱舜拄?，如此莽撞。
“有一個是我的。”夙平道。
“那還有一個？”
夙平嘴巴歪著指著君仙身邊的人，君仙側(cè)了一眼，嚴(yán)真長老正臉色鐵青地盯著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
“哎，今天這茶不錯??！”君仙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夙平嚷嚷道。
半山處已經(jīng)見不到太多人了，薄云之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人影穿來穿去。過了一會兒，君仙突然感覺椅子搖來搖去十分不舒服，他穩(wěn)住椅子，看著夙平，發(fā)現(xiàn)夙平在他眼前晃動，才突然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怎么地震了？”君仙自言自語道。
“嚀——”地一聲尖叫長啼，懸崖上突然有大塊大塊的石頭落下來，尚在下方采櫻朱的弟子被石頭砸傷，白岸沖上去搭救，也差點被石頭砸傷。地動地越來越厲害，一只渾身綠毛的大鳥從崖上飛下來。
什么玩意？
大鳥振翅飛過來，繞過觀臺，直沖而上，沖散云霧。
“這是什么鳥，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君仙吃驚地嘆道。
“大春鳥?！标懞喌?。
“大春鳥？什么來頭?！本傻?。
“舊時相傳，男子家中有嬌妻，嬌妻水性楊花，與外墻男子私通，遭丈夫發(fā)現(xiàn)后，不想名節(jié)敗壞，伙同外墻男子將丈夫謀殺家中。被害男子死后冤魂不散，附于墳前取食的鳥類身上，尋妻報仇，沾染上妻子鮮血后，就變成了大春鳥?！?p>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君仙瞇起眼睛看向陸簡，不只大春鳥的來歷，一些偏門詭異的事情，陸簡經(jīng)常能夠說出一二來。
“你真的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陸簡嘴角邊像釘了兩個鉤子，笑地僵硬、陰暗，君仙心里哆嗦了一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君仙迅速地搖搖頭，陸簡在離塵仙藏了一塊墓地，他是知道的。
幾個人從山巔跌落下來，大春鳥追著他們俯沖下來。幾個人當(dāng)機立斷四散開去，大春鳥盯緊其中一個人的方向，朝她飛過去。
“七月——”林清河大叫一聲。
秦風(fēng)注意到七月花有難，朝她飛過來，絕城趕在他前面，攔住大春鳥的去路。秦風(fēng)撤過去，將七月花護到安穩(wěn)的地方，又飛上去，幫助絕城。大春鳥法力沒有體型大，一個絕城干不過，一個絕城加一個秦風(fēng)就更不是對手。
不到半個時辰，大春鳥被打趴下，大家虛驚一場。陸簡將大春鳥靈丹取出來，弟子散去。
寂靜的夜幕迎來，昏暗的月光下，女子走到大春鳥身邊，一個白色的魂從鳥身里飄出來。
“賤人，你還敢來見我！”魂魄猙獰著臉。
“他怨氣如此大，你確定要養(yǎng)著他嗎？”女子面色惶恐地自言自語道，過了一會兒，她臉色變了變，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她劃破手指，血滴進瓶子里，一道黑色的光芒從瓶子里溢出來，白色的魂魄被稀釋收進瓶中。
絕城和秦風(fēng)降伏大春鳥有功，一人獎賞一百兩銀子和一株靈草。一百兩銀子，秦風(fēng)從沒有過這么多錢，林清河也沒見過，吵著鬧著要拿一半。秦風(fēng)不給，從林清河的監(jiān)視下“逃”出來，回到七苦殿。
“師父——”秦風(fēng)笑容滿面地跑進來。
正殿空無一人，秦風(fēng)來到鳳飄雨的住所晚風(fēng)閣，仍是無人，秦風(fēng)找遍七苦殿的每個房間，都沒有看到鳳飄雨的影子，他望著漸漸沉下去的夜色，從殿中走出來，一抹白色的影子朝他走過來。
“秦風(fēng)——”
“師父——”秦風(fēng)驚喜莫外，他正準(zhǔn)備回去了。
秦風(fēng)跑到鳳飄雨身前：“師父，你去哪了？”
“我去見了一位朋友，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
秦風(fēng)從懷里拿出銀子和靈草，全交給鳳飄雨。“師父，這是我今日降伏妖獸得的獎賞，你收著用。”秦風(fēng)道。
“這是你辛苦得來的獎賞，我如何能收？”鳳飄雨推拒回去。
“師父，以后徒兒的東西就是你的。如果師父能夠用我給的東西，我會很開心?！鼻仫L(fēng)笑容里帶著一絲誠懇的憨實，不夾雜別的心思，就只是想讓自己的師父開心。
“秦風(fēng)，謝謝你。”鳳飄雨沒有再拒絕。
“師父，今天太晚了，明日好不好，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秦風(fēng)道。
“好，那我明日，在殿內(nèi)等你?！兵P飄雨輕聲道。
鳳飄雨抬頭看看月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秦風(fēng)失落不舍地說：“師父，那我走了?！?p> “恩，一路小心。”
“師父——”秦風(fēng)走出幾步，又轉(zhuǎn)過身來叫道。
“恩？”
“你可不可以一直做我的師父，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丟下我？”秦風(fēng)期待的目光看著鳳飄雨道。
鳳飄雨眸中一沉，笑道：“秦風(fēng)，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只能陪你一陣子，不能陪你一輩子。我希望你，不管有沒有我在身邊，都要堅持自己的路，一直走下去。”
秦風(fēng)低下頭去，抬起時，卻笑著，他道：“師父的話，徒兒記下了?！?p> “恩，我先進去了，你路上小心?！兵P飄雨轉(zhuǎn)身進去，平靜的面容上帶著一絲惆悵。
轉(zhuǎn)了六年，秦風(fēng)還是回到她身邊，那份真摯的初心，那份被她辜負的真心，依舊如初。
鳳飄雨推開門，屋子里靜悄悄，唯有夜與黑暗相伴，她點燃火光，打開柜子里的桐木匣子，展開畫卷，樹下的少年，模樣十分地精致。
聽到門口一聲響，林清河從被子里鉆出來。
“大晚上的，你去哪了？”林清河看著秦風(fēng)小聲說。屋子里面還住了兩個人，此時已經(jīng)睡下了。
“四處走了走?！鼻仫L(fēng)把外面的衣服脫下來，一張折疊過的紙掉出來。他神情恍惚了一下，將紙撿起來。
“你還留著這張畫呢?！绷智搴拥?。
秦風(fēng)將畫打開，借著微弱的月光，突然看見畫上女子青絲上插著一支白玉簪。他眼前閃過一個人影來，光與影的重疊，幻想與現(xiàn)實重合，秦風(fēng)心情控制不住地激動，他拿著畫的手有點抖地伸到林清河面前。
“清河，你看一下，這畫上的女子是不是很像一個人？”
林清河湊近看，抬起迷蒙的眼睛：“像誰？”
“你再仔細看看。”秦風(fēng)露出緊張的樣子。
“確實有點像?！绷智搴拥?。
秦風(fēng)變得又緊張又高興。
林清河抬起頭道：“你什么時候和蘇韻師姐認識的？”
蘇韻？他想要說的不是蘇韻?。?p> “你覺得像蘇韻師姐？”秦風(fēng)又看向那幅畫。
“對呀，你不覺得這身形和這身簡扮，和蘇韻師姐很像嗎？”林清河覺得越看越像。
“我覺得一點兒都不像?！?p> “那你覺得像誰？”林清河道。
秦風(fēng)失望地垂下腦袋，只有一個背影，可以像很多人。他心中有意圖地指向一個人，才會覺得像她，可是，應(yīng)該不太可能是她吧。
“睡吧?！?p> “你到底覺得像誰??？”林清河追問道。
“誰都不像?！鼻仫L(fēng)蓋上被子，身子轉(zhuǎn)到另外一邊。
“不說算了?！绷智搴右厕D(zhuǎn)向另外一邊。
有君仙的幫助，房子很快就建成了。
“你想給這個屋子取個什么名字？”君仙站在風(fēng)飄雨身邊道。
“住著舒服就行了，有沒有名字不重要。”風(fēng)飄雨走進去，屋子里陳設(shè)簡單，別無長物，窗戶向著幽靜小路，迎著陽光。
“這個屋子你打算給誰??？我差人送點生活的東西過來?！?p> “不用了，我打算去廟集走一趟，買一些東西回來。”床、桌子、柜子都有了，還差許多手用的小物件。
“廟集離這里少說也有十五里路，你走過去，再買些東西，就天黑了，離塵仙什么都有，你何必累這一趟？”君仙跟在風(fēng)飄雨后面道。
風(fēng)飄雨平常去廟集，都是次日回來，她想起昨日秦風(fēng)說，今日要帶她去個地方，想想道：“也好，那我去一趟小雅集?！?p> “我?guī)氵^去?！本晌⑽?dān)心道。
“無事，我自己可以?！兵P飄雨道。
平常沒事的時候，除了自己的七苦殿，風(fēng)飄雨很少出現(xiàn)在離塵仙其他地方，她的出現(xiàn)，是個稀事。
“花瓶長老過來了?！?p> “真的假的？”
“我騙你做什么？”
“走，過去看看?！?p> 今日下午青門弟子休練，許多弟子正在屋內(nèi)養(yǎng)精蓄銳，聽聞這個消息，紛紛跑出了房門。鳳飄雨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服，撐著一把木灰色的紙傘，從路上走過。
“七長老——”人群中有人叫道。
“什么七長老，明明是個花瓶——”有人如是說道，試圖引起女子的注意力。
鳳飄雨表情平淡如鏡，她從人群的目光穿過，走進小雅集。
小雅集的守門是王尊，四十出頭，是個沒有法術(shù)的普通人。鳳飄雨走進來，王尊從靠椅上下來。
“七長老，你怎么來了？”王尊如干旱逢雨，意外地高興。
“打擾了。我前段時間，添了三個弟子，想來給他們置備一些用物?！兵P飄雨看了一眼室內(nèi)，手巾、面盆、水爐……一應(yīng)俱全。
“七長老，需要什么，可以寫在紙上，我叫幾個弟子給你送過去?！蓖踝鸬?。
“麻煩了?！兵P飄雨提筆在紙上寫下，頓了一筆后，她問道：“請問，這里有暖席嗎？”
“七長老可是晚上睡得會冷？”王尊問道。
鳳飄雨目光看向別處道：“我有一個徒兒，背上負過傷，秋冬來了，我擔(dān)心他，身上會痛?！?p> 王尊為難片刻道：“暖爐倒是有，暖席之前備過幾張，不過，都被別的長老門下的弟子拿去用了。七長老稍等幾天，待我從廟集買一些回來，再給你送過去。”
“多謝。”鳳飄雨將紙筆遞回去。
鳳飄雨從小雅集出來，她進來時，將傘擱在門外，現(xiàn)在卻不見了。鳳飄雨臉色一沉，現(xiàn)出幾分冰冷來。
瀟華殿迎來不速之客。
這是第一次鳳飄雨主動來找她。
“鳳飄雨，你——”
“瀟長老，你門下弟子拿了我的傘，我是來拿回我的傘的?！?p> 瀟寧詫異后，沉靜下來：“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的？”
“恩，打擾了?！?p> “那把傘對你很重要？”
“很重要?！?p> “那秦風(fēng)呢，他對你還重要嗎？”瀟寧突然問。
鳳飄雨微微吃驚地看著她。
“如果你不明白，我換句話問，你還喜歡秦風(fēng)嗎？”瀟寧收緊手心，鳳飄雨亦如此。
“這是我的私事，不勞三長老掛心?！兵P飄雨低垂目光。
瀟寧微吟笑道：“我喜歡秦風(fēng)?！?p> 鳳飄雨了然地淺笑，當(dāng)年瀟寧助她擋下天兵，她就猜疑過，現(xiàn)在，瀟寧直接地說出來，且在猜想之中。
“鳳飄雨，如果你不喜歡他，就請放手。我相信你心里也清楚，秦風(fēng)現(xiàn)在雖然不記得那些事了，但他心里似乎還有你的影子?！?p> 這一點，鳳飄雨比誰都清楚。
“當(dāng)年你從云華殿離開后，天君便下令，就算挖空三界，也要找到你。如果你繼續(xù)讓秦風(fēng)呆在你身邊，他遲早會像以前一樣愛上你，一旦天君找到你，當(dāng)年的事，就會再發(fā)生一次，到那時，憑現(xiàn)在的你，根本護不了他?！?p> 后面的話，瀟寧沒再點明白，她懂，鳳飄雨不會不懂。她把秦風(fēng)留在她身邊，遲早會像當(dāng)年一樣害了他。天君一心致秦風(fēng)于死地，不僅是因為他魔族的身份，更多的是因為她。
“瀟長老，離塵仙有四年一次的秋月比試，今年剛好是第四年，賽上名次落于三十名的，就會被逐出離塵仙，除非有長老自愿將那名弟子收入門下?！?p> 瀟寧聽懂了鳳飄雨的意思，“可是剛?cè)腴T兩年不到的弟子，是不用參加的。”瀟寧道。
“我會讓他參加的。”鳳飄雨聲音變得低沉。
鳳飄雨轉(zhuǎn)身離去，瀟寧在她身后說道：“鳳飄雨，你的傘，我會幫你拿回來的。”
“多謝?！?p> 清冷的背影此刻看起來有些凄傷。
瀟寧叫人把古炎叫了進來，青門弟子被通知到瀟華殿，一個一個地排查下，拿走鳳飄雨傘的人被揪了出來。此人名叫羅衡，戲弄長老，罰禁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