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茹正坐在床上給孩子喂奶,見到錢海進門,不禁橫了他一眼,問道:“你干什么呢?一大早就急慌慌的。”
錢海坐在椅上,道:“不是你說讓我去勸大哥嗎,我就去了?!?p> 林小茹聞聽此言,不禁來了精神,忙問道:“怎么樣,大哥怎么說?”
錢海道:“都是你們瞎猜,大哥說根本不是那回事?!闭f著便將王中孚的話轉(zhuǎn)述一遍。
林小茹松了口氣,道:“那就好。”又嗔目立眉道:“你們這些男人真是不知好歹!關(guān)心你們反被說成多事,大不了以后我們不聞不問,隨你們的高興,這總行了吧?”
錢海忙搖手道:“可別!我寧愿你多聞多問?!焙鲇只腥坏溃骸笆裁次覀兾覀兊?,說大哥的事呢,怎么又扯到我了?”
林小茹噗嗤一笑,旋即道:“你們是一丘之貉……哎呀,這小祖宗!”她忽然手忙腳亂起來,原來小孩子吃飽了奶,一時忘情,在媽媽的懷里撒了一泡尿。
這下輪到錢海發(fā)笑了。林小茹正忙亂間,一眼瞥見錢海在笑,立即發(fā)了火,大吼道:“你死人??!還不快來幫忙收拾!”
錢海忙止住笑,起身收拾殘局,期間在林小茹身上摸索,“不小心”摸了不該摸的地方,吃了后者幾個不輕不重的嘴巴子,夫妻間一番笑謔吵鬧,自是免不了的。
當(dāng)日晚間,錢海等女兒和林小茹睡熟,自己偷偷下床出屋,來到書房,取出手抄本的《九陰真經(jīng)》,展開細(xì)看。
等到他從頭到尾默讀一遍,合卷深思,不禁有了些自己的看法。在他看來,這確是一本武功秘籍,但又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武功秘籍,而是一整套武功系統(tǒng)。從筑基,提升,修補身體,再到具體運用,可謂無所不包。
其中易筋鍛骨篇就是筑基,打造完備的身體機能;總綱是提升,按部就班,直指巔峰,堪稱康莊大道;療傷篇是修補,在提升過程中補足身體的損傷缺憾;下篇各類武學(xué),則是具體運用之道。
錢海不禁暗嘆:“黃裳真是了不起!堪稱一代宗師!”他又想到自己:“此道雖好,卻是自成一體,對如今的我來說,沒什么幫助。若是給徒弟修煉嘛……還是不妥,真經(jīng)中的武學(xué)固然能令其在短期內(nèi)大大提升,卻亂了其最根本的武道核心,最終只能練出一個四不像來,難臻巔峰。而若是從一張白紙開始修煉,又缺失了必要的修煉經(jīng)驗和穩(wěn)固心性,難有大成?!?p> 他此時忽然有些理解黃裳為何屬意王中孚了:“大哥雖廢去一身武功,但心性和經(jīng)驗都是不缺,本身又是道家種子,資質(zhì)悟性均為絕頂,果然,冥冥中自有天意?!?p> 錢海站起身來,把《九陰真經(jīng)》手抄本放入書架內(nèi)里一個黃色錦盒中,錦盒內(nèi)已有一部《武穆遺書》,現(xiàn)在又添了一部《九陰真經(jīng)》。錢海見此輕笑一聲,道:“這下都集齊了?!比缓蟊持蛛x開書房,回自己屋睡覺去了。
又是一段時日過去,這一天是錢海之女錢念心滿月之日。錢海、林小茹夫妻請來總舵六袋以上弟子,在大堂開了十余席,辦了一場滿月酒宴。
林小茹抱著小念心,坐在錢海旁邊,跟他咬著耳朵:“姐姐和姐夫真是太討厭了!就這么幾天都等不了,非要先走!”
錢海剛受了本幫弟子一杯道賀酒,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弄那些虛頭巴腦干甚。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和嫂子是喜靜之人,向來不愿意摻和這種場合。”
林小茹還欲再說,忽見一個弟子急匆匆跑進大堂,徑直來到與錢海同桌的掌棒龍頭柳文策處,在其耳邊低語幾句。
柳文策當(dāng)即色變,站起身來。大堂之內(nèi)本來一片熱鬧景象,此時立刻安靜下來,就連錢海,都把詫異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柳文策直接離席,快步來到錢海身邊,俯身低聲道:“幫主,出事了!”
錢海心中一咯噔,面上卻很沉靜,道:“出去說?!北闩c柳文策來到大堂外面。
柳文策不待他問,便道:“剛剛傳來消息,獨孤飛的壽宴上出了岔子。”
錢海道:“哦,今日是獨孤飛五十歲的生辰,我記得你跟我提過一嘴,我還遣人送了禮物呢。怎么了?出了什么岔子?”
柳文策道:“裘千仞領(lǐng)一幫殺手假裝祝賀之人,在席間突然發(fā)難,殺了獨孤飛,隨即遠(yuǎn)遁。如今已是不知去向。”
錢海驚道:“什么?!”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堂內(nèi)眾人,又回過頭來,緊皺眉頭,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負(fù)責(zé)裘千仞他們的事嗎?你怎么連個人都看不住,讓他不聲不響鬧了這么大一個事故出來!”
柳文策低頭不語。
錢海想了想,低聲吩咐他兩句,又拉著他回轉(zhuǎn)大堂,在自己席位間坐定,依舊招呼賓客,歡顏笑語,有人問他出了何事,他只是笑言:“一件小事罷了,今兒我高興,大伙多吃多喝!”
這一場宴席直鬧了兩三個時辰,眾人才漸漸散去,只有幾位九袋長老在席間收到柳文策的隱秘通知,于席散后留了下來。
林小茹此時也留在座位上,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望著錢海。錢海回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輕聲道:“你先帶孩子回屋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绷中∪懵犃?,也只好抱著孩子回轉(zhuǎn)后室。
錢海則領(lǐng)著傳功長老尤大堅、執(zhí)法長老陳德風(fēng)、掌棒龍頭柳文策、掌缽龍頭金不吝、四大護法長老,與自己一同來到大堂一側(cè)的議事廳。
大家紛紛坐定,錢海便示意柳文策,將裘千仞刺殺獨孤飛一事詳細(xì)講說一遍。等柳文策講完,大家不禁嘩然。尤大堅首先道:“柳長老,你確定獨孤飛這老兒死了?”
柳文策道:“確鑿無疑,這是前去拜壽的本幫弟子親眼所見。”
尤大堅不禁搖首道:“這老兒風(fēng)光了半輩子,到頭來也不過是這個結(jié)局。”
趙天玄卻道:“風(fēng)光什么!不過是個陰險的小人罷了,當(dāng)年暗算咱們幫主的時候,是多么可恨!要我說,死得好,早該死了!”
錢??人粤艘宦?,道:“趙長老,咱們此刻討論的,并不是他該不該死,而是對于這件事,咱們該如何應(yīng)對?!彼麙咭曇谎厶孟卤娙耍暰€在柳文策身上停頓了一下,隨即轉(zhuǎn)了過去,半晌方道:“江湖上有很多人都知道,自鐵掌幫覆滅,裘千仞和齊源便是在我丐幫庇佑之下。這次事件發(fā)生后,衡山派會不會將黑鍋栽到咱們身上?”
柳文策趕忙起身,一揖到地,道:“幫主,這次事故,完全就是屬下的責(zé)任。幫主將大事托付給我,我竟沒有察覺到裘千仞的異常舉動,讓他在我眼皮底下鬧出了偌大變故,這個責(zé)任,屬下愿意一力承擔(dān)!”
錢海伸手下壓道:“柳長老請坐,此時不是追究責(zé)任的時候?!贝牟邼M面羞慚的重新落座,方繼續(xù)道:“柳長老,裘千仞能夠脫離你的監(jiān)視,必有緣故,請你詳細(xì)講來?!?p> 柳文策應(yīng)了“是”字,方道:“裘千仞在湘西老家有長兄幼妹,我本打算接過來妥善安置,他卻說鄉(xiāng)野之人故土難離,婉拒了我的提議。只是懇求我每隔一段時日讓他回家探親。這個……我實在不好拒絕的,便答應(yīng)了他。這些年他每次探親,我都有派人留意,卻始終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于是我漸漸放松了警惕,誰知這次就……哎!”
錢海道:“那他的兄長和妹妹呢?還在湘西老家嗎?”
柳文策道:“據(jù)那里蹲守的弟子回報,早已不見人了。”
錢海聞聽,不禁笑了一聲,暗道:“這真是八十老娘倒崩孩兒了?!?p> 忽聽“啪”地一聲脆響,眾人眼光向發(fā)聲之處看去,原來是尤大堅拍了一下座椅扶手。只聽他大聲道:“如今事情是明擺著的,定是裘千仞那個小崽子趁著咱們不注意,偷上祝融峰,殺死獨孤飛老兒,自己跑了,卻把一盆臟水甩到咱們臉上。這不行!咱們不能吃這個!不是還有一個姓齊的嗎,把他抓起來,交給衡山派抵賬!至于裘小子,咱們廣發(fā)搜捕令,讓咱們百萬弟子,逐寸逐尺的搜,一定要把這小子找出來,咱們倒要問問他,丐幫上下有哪點對不起他,他為何恩將仇報!答得好了,給他個痛快!答得不好,把他開膛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