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去哀瞄準四王爺?shù)臅r候,四王爺正躲在房中要求衛(wèi)兵們在他面前擋箭。
他如果跑出去,全身暴露在風去哀的視線中,恐怕會死得更慘。如今之計,也只好繼續(xù)躲在房中,大叫抓刺客。
見識過那張銅弓的厲害,一時竟沒人敢沖出去對陣。衛(wèi)兵們手忙腳亂地關上門窗,被四王爺制止:“我要看著他!”
“四王爺,關上門窗,他就看不見您身藏何處,就未必能射中您?!币粋€衛(wèi)兵解釋道。
“放屁!我看不見他,就不知道他到底往哪射!他不準射我!你們這些狼心賊子,休想要本王和你們同生共死!”四王爺紅著雙眼,喘著粗氣,推打身邊的衛(wèi)兵,要求他去將門窗打開,好觀察風去哀的箭到底射向何處。
衛(wèi)兵們迫于無奈,只好前去將門窗打開。剛走到窗邊,一支利箭已經(jīng)射穿了窗戶,將開窗的士兵釘在他身后的墻上,他掙扎了幾下,頭歪向一邊,死了。
死去的士兵嘴角流下的血,正好淌到四王爺?shù)念~頭上。他藏身之處,是士兵尸體下方的桌子后面。四王爺駭?shù)玫诘厣?,雙眼圓睜,說不出話來。
“四王爺,我們還是沖出去吧!”衛(wèi)兵們上來拖拽著四王爺,快速離開桌子后面,唯恐風去哀第二支箭就要射向那里。
四王爺連滾帶爬地,在衛(wèi)兵們的攙扶和掩護下往門口沖去。
已經(jīng)晚了。風去哀第二第三支箭已經(jīng)射進門中。第二支箭射穿了擋在四王爺面前的幾個士兵,箭頭喂了劇毒,見血封喉。第三支箭準確無比地射中四王爺腰間大穴。
四王爺驚懼交加,劇痛和洶涌的鮮血令他一時失去了主意,也不罵人也不打人了,一心只想快些離開這個鬼地方,趕去向皇兄求助。
直到其余衛(wèi)兵來扶他,他才絕望地發(fā)現(xiàn),雙腿動彈不得。前半生都偏執(zhí)驕傲、對別人生殺予奪的四王爺,第一次嘗到如墮冰窟的滋味。
“快!快送本王爺進宮找御醫(yī)!你們快去叫我的皇兄過來!快啊!”四王爺捶打著身邊的士兵。他們心知風去哀就像奪命閻王一樣守在門外,但王爺有命,只能幾個人圍成一圈,將四王爺護在中央,奪門逃命。
風去哀三箭功成,知道四王爺已經(jīng)無法行走。她將銅弓背在身后,微微側臉對聶歡說:“副刑執(zhí),這里交給你?!?p> 聶歡手上的劍越來越沉重,體力有些支撐不住,但他毫無退意。“女刑師保重?!?p> 風去哀頭也不回,越過眾人的頭頂,直奔正在逃跑的四王爺。
按照四海一家離官府和皇城的距離計算,守城軍和皇帝的近衛(wèi)隊應該已經(jīng)收到報訊,趕來支援。風去哀必須爭取時間,將四王爺抓在手中,帶著聶歡離開此地。靠利箭,能遠距離傷他。想抓他,只能親自去他身邊。風去哀并不想過早暴露身份,但眼下除了親自去抓四王爺,她已經(jīng)別無選擇。
如果那戴面具的人也在,就好了。風去哀有些恍惚和分神,不過這只是片刻的事,她立刻又將心思放在四王爺身上。
今日,她一定要保聶歡周全,不能再次拖累法門同袍。風去哀為了贖罪,已經(jīng)生死置之度外,更不能為了戴面具的人而分心。
她來到四王爺面前,伸出空空的雙手。衛(wèi)兵們決心突圍,抽出刀劍以死相拼。她奪過一人的劍,刃光四舞,那僅剩的六名貼身衛(wèi)兵已經(jīng)倒下。
四王爺看見風去哀,不可思議地挪動著身子,一寸寸地往后退:“怎么會是你?你們法門背叛了我皇兄?你們父女合起來演戲騙我們朱家!”天耀當朝皇室姓朱,四王爺見來討命的人竟然是法門的前女刑師和現(xiàn)刑主,不由得懷疑,之前風間痕入獄、法門被清洗,是否只是一場戲?
他們風家演這場戲,求什么呢?四王爺想不通。
風去哀深深地看了四王爺一眼:“你的救兵馬上就到了?!?p> 四王爺聽了,眼中又放出興奮和惡毒的光!很快,他的希望就被風去哀擊碎了。
風去哀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大步流星地往四海一家后院高臺上走去。聶歡正在高臺上殺敵。
四王爺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雞,毫無尊嚴地被風去哀拖行。
在場的衛(wèi)兵被聶歡殺得七零八落。風去哀徑直走到聶歡身邊,兩人對視一眼,均點點頭,一起抱著四王爺從高臺背面跳下去。
高臺背面,是繞城而流的一條大河。河這邊是京城,河對岸便已經(jīng)是京郊,沒有守城軍。
這也多虧了當年風間痕力阻四王爺在京城中央建四海一家賭坊。四王爺才被迫在城墻邊上占了一大塊地建賭坊,還賭氣般建了一座僅次于皇宮的高塔,向法門表示不滿。
如果四海一家在城中央,今日風去哀和聶歡真是難以逃脫。
兩人架著四王爺跳入大河之中,隨著急流往下游飄去。官府的守城軍才堪堪趕到四海一家。也不怪官府守城軍松懈,畢竟從來沒有人敢在“大名鼎鼎”的四王爺?shù)牡乇P鬧事。
風去哀一進入水中,便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僵住了,無法動彈。她處變不驚,保持著控制四王爺上半身的姿勢,隨著聶歡的引導,在一處靠了岸。
聶歡先躍上河岸邊,緊接著回身將四王爺拖出水面,拉到岸邊的沙土上。風去哀水性和馬術均有過人的技巧,平時也不擺架子,因而聶歡一時竟忘了幫助風去哀上岸。
太陽穴中一陣強似一陣的刺痛,仿佛有人在來回拉扯她的經(jīng)脈,強烈的痛楚讓風去哀無法保持意識清醒,也無法開口讓聶歡施救。她拼盡力氣摸到了岸邊,卻被急流卷走。
“女刑師!”聶歡發(fā)現(xiàn)了風去哀的異樣,大驚失色,隨即縱身跳入河中,將風去哀抱住。等他把風去哀帶到岸上,才發(fā)現(xiàn)她雙目緊閉,雙唇烏黑,不省人事,全身脈搏微弱得難以察覺。
聶歡心中著急,方才還像女戰(zhàn)神一樣勇猛無雙的女刑師,怎么片刻之后就如此虛弱?聶歡心中犯了愁,自己身上不少傷,和風刑師一起帶四王爺走,還能勉力支撐。他自己帶兩個無法自主行動的人離開,這根本不可能。
遠處有人策馬前來,聶歡立馬橫劍在身前,隨時準備出招。
那人和馬跑近了些之后,聶歡發(fā)現(xiàn)是前來接應的皇甫禁名?;矢硐埋R,臉色凝重地來到聶歡身邊,見地上躺著兩個人:“聶刑執(zhí),這是怎么一回事?”
“副刑主,刑師回來了!”聶歡激動地抱住副刑主的雙肩。
皇甫禁名臉色一變,走到風去哀身邊,半跪著將風去哀扶起來。他看著這個從小待如親女,長大后鎮(zhèn)守法門的女刑師,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被矢傥峨s陳。
“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去。”皇甫禁名很快恢復了往日果斷的作風,吩咐受傷的聶歡帶著四王爺先上馬速速離開,自己則抱起風去哀,往會合地點走去。
聶歡不放心地看了風去哀一眼,轉念一想,四王爺對救出風間痕也頗為重要,只好拖著四王爺上馬離開。
皇甫禁名抱著風去哀趕了些路,發(fā)現(xiàn)風去哀身上有一股真氣,不斷地往外泄。
真氣流動時,會消耗體力和血氣,所以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控制住自身真氣的強弱和集中。如此水泄一般往外散逸,而且毫無規(guī)律地散向四面八方,風去哀的命隨時會崩潰和枯竭,危在旦夕。
奇怪,女刑師身上怎么會有這么強悍的真氣?皇甫禁名心中充滿了疑惑。當務之急,是將風去哀身上亂跑的真氣控制住。他仔細辨認了風中的聲音,確認了短時間內前后沒有追兵。
他找了一處柔軟的草地,把風去哀輕輕地放在地上。
風去哀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頭部穴道都在膨脹,這種膨脹給她造成了循環(huán)反復的痛苦,每膨脹一分,就痛三分。
但她的意識仍保留著最基本的感知,她知道抱著她的人是法門副刑主皇甫禁名。她在內心深處,焦急萬分地說:“副刑主快快離開,別管我了,快去救風刑主!”
皇甫禁名自然聽不見風去哀心里的話,他扶風去哀身子坐起來,他雙掌按上風去哀的背部,要用自己的內力來牽引風去哀身體中的真氣,將真氣再全部聚回風去哀體內。
皇甫禁名緩緩地將自身功力凝聚到雙掌上,在風去哀背部與他手掌相接之處,形成一個強大的真力漩渦,一點點、一點點地將逃逸的真氣慢慢引回風去哀體內。
那股奇怪的真氣,十分順從地跟著皇甫禁名的內力牽引,流回風去哀體內。
風去哀遽然睜開雙眼,眼中一片血紅,醒來的她并沒有第一時間與皇甫禁名說話。
皇甫禁名盤算著差不多已經(jīng)制住那股亂氣,調息片刻,雙手撤離風去哀的背部。撤手的瞬間,皇甫禁名已經(jīng)回體的功力,源源不斷地通過他的雙掌,輸入風去哀的體內。
這種感覺,太像那個雪夜被竺沙白的毒蠱倒吸血液。
但是相比自己的功力,皇甫禁名更關切風去哀的情況。他知道,出了岔子了!都怪他,不該在摸清楚那股亂氣的來龍去脈之前,就貿然地采取行動。太大意了。
“風刑師!你快快調息平靜下來!”皇甫禁名雙掌被吸住,無法撤離,只能先讓風去哀嘗試自行切斷功力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