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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法門女刑師

第三章 輪回的火紋

在逃法門女刑師 坑遍千里瘋 3309 2020-11-04 14:35:13

  風去哀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陽春三月。

  她整整睡了四個月。

  這四個月中,法門里除了聶余、聶歡和皇甫禁名,便只剩下風間痕是她認識的人了。法門弟子靜悄悄地換了一批人。

  竺沙白成功地屠了法門數(shù)百人。風去哀想起她,總有些別樣的情緒,胸口有些悶,心里又覺得充實。竺沙白死前已經(jīng)沒有人的模樣,風去哀仍然覺得她很美。

  沒人告訴風去哀,竺沙白的尸身和獄血劍在哪。但她夢里總是反復地夢見竺沙白和她的劍。

  風去哀醒來的時候,房中剛好沒有人。她自行下床,走到鏡子前。鏡子里出現(xiàn)一張憔悴的臉,臉頰上似乎有些東西。風去哀心里疑惑,靠近鏡子仔細端詳臉頰。

  她左眼下的皮膚上,長出了一朵火紋的花樣。和獄尊竺沙白眉間的一模一樣。這朵火紋像在舔舐著她,好像對著她居心叵測地笑。

  “哀兒?!憋L間痕不知道何時踏進女兒的房間,看見女兒已經(jīng)醒來,在鏡子前發(fā)呆,便呼喚了一聲。

  風去哀猛地回頭,情不自禁地捂住左臉頰。

  風間痕心痛地說:“哀兒,爹已經(jīng)知道了。”

  風去哀淚珠滾落:“爹,我真的是殘獄的后人?”

  風間痕走過來,將風去哀攬入懷中安慰:“無妨。你是爹的女兒,是法門的女刑師,也是未來的刑主?!?p>  風去哀淚眼朦朧中,看到風間痕背后還站著一個人。這人非常熟悉。

  風去哀看清來人之后,嚇得脫出了風間痕的懷抱,連連后退,像是見到鬼一樣。這人,是風去哀。

  “你是誰!”風去哀指著那人,卻看著風間痕問道。

  “你先退下。”風間痕皺著眉,他不愿意在下屬面前失禮,無論是他還是風去哀,都必須如坐鎮(zhèn)天地的磐石般不可動搖。

  那人領(lǐng)命退下,房間里只剩下刑主父女。

  “哀兒,你臉上長出了殘獄的身份標識。爹也不知道這火紋是如何長出來的,但是外人絕對不能知道你生母的真實身份,所以……”風間痕躊躇著,想如何把自己的安排說得更合理些,不再刺激風去哀。

  “所以爹找了個人來假扮我?!憋L去哀不愧是法門未來繼承者,很快恢復了理智?!斑@火紋若是跟我一輩子,我就一輩子見不得人?!?p>  “是爹的錯?!憋L間痕喟然長嘆,“若不是爹沒能及時知道獄尊的后裔會有火紋,哀兒也不必受這種委屈?!?p>  風去哀想起了夢里竺沙白的尸身和長劍:“爹,娘……她的尸身和劍呢?”

  風間痕狐疑地看著女兒,不明白女兒為何關(guān)心已死之人:“哀兒問這個做什么?她從來沒有撫養(yǎng)過你,你不必太在意她是你母親這個身份?!?p>  風去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女兒只是想知道,這場屠門之禍是如何結(jié)束的?”

  “法門的弟子們服了毒藥,以身飼蠱,蠱蟲喝了毒血,自然就無法活命。”風間痕輕描淡寫,眉宇中痛惜不已。

  “法門犧牲了多少弟子?”風去哀問。

  “三百七十六人?!憋L間痕回答,這筆債,他一定全部還在殘獄身上。

  風去哀看見風間痕眼里升騰出濃濃的殺氣。這是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父親。

  記憶中,父親幾乎沒有個人的喜惡和偏向。維護公法,懲惡除奸,是父親例行的公事,他并不曾對善惡有自己的偏向和定論。無論是什么人,觸犯了刑令,他就按令宣判,出手捉拿。即便是犯下滔天罪行的慣犯,無論罪行多么駭人聽聞,父親也不會有情緒波動。法門弟子執(zhí)行任務,遇到非常頑強的抵抗,甚至上戰(zhàn)場,死傷都是家常事。

  父親為何獨獨對殘獄動怒,對殘獄有敵意和殺機?

  風去哀垂下眼簾,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法門犧牲這么慘重?!澳倾懖康牡茏觽円芫昧恕!?p>  銘部在法門中專門負責記錄犧牲弟子并建立英烈碑,以往出現(xiàn)重大傷亡時,銘部總要廢寢忘食忙上幾個月,風去哀也會注重調(diào)派人手支援銘部。

  不料,風間痕搖搖頭,頗有心事地說:“此事先按下?!?p>  “為何?”風去哀不明所以,生前的信仰,身后的榮譽,是法門弟子畢生的追求。

  “此事先不提了?!憋L間痕閉上雙眼,靜立了一陣子,“哀兒,你剛醒來,不宜過于思慮,去休息吧。法門的事務,先讓唐顧北來處理?!?p>  原來那個冒充她的人,叫做唐顧北。風去哀從來沒見過唐顧北,但父親對她十分信任,看來并非新入門的弟子。

  一向公正嚴明的法門,在風去哀眼里變得有些神秘。她身為未來的繼承者,尚有許多情況不可得知。

  風去哀躺回床上,透過床幔望著高高的房梁和屋頂。她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離開法門,其實一無是處。

  她沒有竺沙白近乎神魔的武功,沒有風間痕謀劃深遠的智慧,甚至沒有皇宮里那些妃嬪公主看人眼色討人歡心的本事。她以前總在心里嘆息,這些皇族靠著父蔭寄生世上,既無理想也無貢獻?,F(xiàn)在想想她自己,何曾不是靠法門給予的權(quán)力,“為所欲為”?

  剝?nèi)ツ巧砉俜?,她還剩什么?腦子里上萬卷的法令法書,離開聶余聶歡他們的弓與劍,是否還有作用?

  失去了刑主女兒的身份,她還能做什么?已經(jīng)立威近千年的法門,有她沒她,又有何不同?

  如果不能知道真相,她的宣判還有意義嗎?如果法門出現(xiàn)來自殘獄的刑主夫人,如果法門私藏第二個刑主繼承人,都是無法赦免的罪名,可如今,只判了竺沙白的罪。

  臉頰上的火紋開始一陣陣地灼燒。風去哀心煩意亂,拉過被子蒙住頭,什么都不愿意再想。她從來沒耍過小性子,自懂事開始,便要控制情緒,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獨處,也不能放松自己。此時此刻,她突然想認認真真地發(fā)脾氣。

  距離京城法門三千里外。一片廣袤無垠的沙漠里,兩個人并肩而行。

  漫天風沙刮起來,二人堅定不移地往前行走。他們身后留下的足跡很快被風沙掩蓋。他們一人背著琴,一人背著琵琶。

  “好友,咱們在風沙里走了多久?”背琵琶的人苦笑著說。

  “無妨。”背琴的人沒什么情緒,拒人于千里之外。

  “咱們還要走多久?”背琵琶的人舔了舔有些發(fā)干的嘴唇,問道。

  “你可以停下?!北城俚娜死淠卣f。

  背琵琶的人環(huán)視了周圍令人絕望的黃沙:“老友你這就不禮貌了。這里除了黃沙就是黃沙,我留下來干什么?”

  “那就繼續(xù)走?!北城俚娜苏f完這句就再也不愿開口。

  傳說,沙漠邊緣就是天耀皇朝的皇權(quán)結(jié)束的地方——千機門。千機門雖然遠在沙漠之外,但它的勢力深入天耀,是天耀武林人士心中的帝皇。

  這天,千機門外的小山村里響起蒼老的哭聲。一個耄耋老人坐在地上,捧著一個年輕女子的尸體悲泣。

  背著琵琶和琴的人,來到了老人家身邊。他們風塵仆仆地,本想找個地方歇息,但人總有惻隱之心,他們聽到有人哭得凄慘,便生出義心。

  “老人家,怎么了?”背著琵琶的人問。背琴者默默跟在身后,迅速地掃了一眼尸體:面色青白,尸身已經(jīng)出現(xiàn)許多尸斑點。

  “我孫女死了!”老人家悲苦地哭喊。

  背琵琶的人聞言,“這是你孫女?”他蹲下去仔細查看尸身,想看出致命傷的招式和兇器。

  “我唯一的親人吶!”老人家眼淚止不住地流。

  二人有些憐憫,孫女死了,老人家以后日子要如何過?

  “你可看見兇手?!北城僬叩吐晢柕?。

  老人家一抬頭,目光如刀光。

  “不好!”背琴者拉住背琵琶的同伴急急往后退!

  為時已晚。老人家撒出一把毒粉,背琵琶的人首當其沖,雙目頓時失去視力。

  背琴者退得快些,眼睛躲過一劫,但毒粉落入衣服中,疼痛無比。

  背琵琶的人應變能力十分出色,眼中的劇痛并不耽誤他出手制敵。二人分別從琵琶和琴中抽出長劍,向老者發(fā)出攻擊。

  老人絲毫沒有方才的老態(tài)龍鐘,身手非常矯健,他躍起在半空中,橫身翻轉(zhuǎn),手上的刀隨著身體翻轉(zhuǎn)連環(huán)出擊,令人無法躲避,二人不同程度地受了傷。

  二人退回彼此的身邊,背靠著背,長劍橫在身前,轉(zhuǎn)攻為守。

  “你到底是什么人?”背琴者冷冷地問。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你們不是來抓我的么?”老者怪笑著說。

  “你是楚中行!”二人這才知道,這場陰謀專門為他們而設計的。

  “對!咯咯咯咯咯咯,二位法門高人對陌生人居然毫無戒心,實在令人失望。姓風的一代不如一代,怎么訓練你們的?”老者邊說邊發(fā)動攻勢,一個回合下來,二人身上又添了新傷。

  “不知天高地厚?!北城僬咭娚矸菀呀?jīng)暴露,不再留后手,手上殺招迭出。

  背琵琶的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將老者逼入死局之中。

  楚中行生性好淫,令不少天耀婦女蒙恥,按法令應當投入清凈獄二十年。但他是江湖中人,除了作案之外甚少在天耀民間生活,難以抓捕。二人奉命在江湖上行走,尋了他三個月,才知道他要去千機門求助。于是二人喬裝成賣藝人,趕往千機門攔截。

  三人纏斗中,一名男子無聲地經(jīng)過,瞬間走遠。他目不斜視,只看著自己前進的路,對激斗正酣的三人視若無睹。

  楚中行此時領(lǐng)教了法門弟子真正的本事,心知今日逃脫無望,反而笑道:“法門不過爾爾,盡欺負老弱之流。若是遇到殘獄這種狠角色,你們連屁都來不及放。殘獄十多年不來收拾你們,難道是惡人死光了!”

  話音未落,楚中行突然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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