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城主到底是什么來頭?
他又有什么本事?
為何掏盡蓬安的家底一路向西而不回頭?以至于讓蓬安元氣大傷,甚至犬戎都欺負到家里了,難道皇命所托就這么重要?
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杜平川心頭,而轉(zhuǎn)眼之間,馬上就要到小寒時節(jié),他也就無暇深究了。
自從他上次規(guī)劃好梨兒關(guān)的發(fā)展前景,眾人就忙得不可開交,僅是在白石灘開墾田地,就讓民工累得身心俱疲。
更別說那幾條水渠,大冬天土質(zhì)又非常硬,一鎬頭下去,堪堪能鑿出一團白點。
好在新垣銳修補工具的手藝很不錯,眾人雖是費勁,但半月以來的辛苦工作還是成績斐然。
這不,白石灘依地勢而起,就開墾出百余畝荒地,鱗次櫛比之下,很像梯田,杜平川就索性將其命名為九畹。
同時也為日照采光,眾人順帶著還將浣花溪附近的竹林與樹木打理一番,所以現(xiàn)在白石灘為之一亮,明晃晃的很是空曠。
杜平川初到九畹還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多瞟上幾眼,倒也挺喜歡這種百廢俱興的感覺。
竹林經(jīng)過打理之后,有些簇擁擠在一起的竹子當然被砍掉了,而這些騰出來的生長空間,只等春雷一響,就會冒出黑黢黢的筍尖。若耳力過人,夜里還能聽到它咔咔的撥節(jié)聲。
而那些樹木,新垣柯張羅著眾人也不要砍太狠,就在北壁掛巖之下的淺灘之處留出一灣空地,專門用來栽種榿木。
這柴薪林的長勢當然沒有竹林快,但比松柏強很多,以后梨兒關(guān)做飯燒火,便可以就近收集這些落葉與枯枝。
同時為考慮到點燈用油,新垣柯不用杜平川仔細交待,他就挑出十幾株梧桐,也依次為其圍上草裙,生怕它們熬不過這寒冷的天氣。
至于那些命硬的棕樹,他也就沒多管,反正蓑衣的需求量也不大,只要照顧那些體型較大的不死就行。
而淺灘周圍的幾十株芭蕉樹,雖然它也叫樹,但多少更像水田洼地之間的水草,所以新垣柯也就束手無策了。
“你這幾十年來都在砍樹,這下讓你反過來保護,還真難為你了。”杜平川笑道,感覺這很有戲劇性,一時就忍不住調(diào)侃。
新垣柯嘿然,丟下斧子便拱手道:“吃口飯嘛,哪有啥為難不為難?只要大人樂意,曬壩里最大的那顆大梨樹我也能給你安排妥妥的!”
好小子,野心還挺大,
一下就惦記上梨兒關(guān)的地運氣勢了。
杜平川擺手表示不用了,因為這事重大,他覺得還是親力而為比較放心。
“不過,倒是還有一棵參天大樹需要你費心,它長得也不小,至少也有五六樓那么高?!倍牌酱ㄍ蝗幌肫甬敵跤涊d慶陽心法的木牘,就取自于大楸。
東坡肉的發(fā)明者曾在《格致粗談》記載道:桐楸二樹,花葉飼豬,立即肥大,且易養(yǎng)。
如今響水潭周邊栽有梧桐,恰好也可以把楸樹置弄回來,以后梨兒關(guān)養(yǎng)豬倒是可以解決一大部分飼料問題。
而新垣柯身為樵夫聽到有這種樹,就像釣夫見過大魚,當即就一臉興奮地追問道:“哪兒呢?既然這樹那么大,肯定不能移栽,所以你是要我砍我回來嗎?”
“等等吧,我做好準備再叫你,現(xiàn)在大雪封山,下去一趟可不輕松啊?!?p> “呃,那也成?!?p> 新垣柯有些失望,然后就聽從杜平川的安排,找人把芭蕉樹連泥帶根挖出來,準備將其移栽到魚塘引水渠的附近。
寒冬移栽樹木,
聽起來多少有點荒誕。
但杜平川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向眾人說:梨兒關(guān)擊退犬戎與群妖之后,感動上蒼,繼而贏得神明青睞,所以在大冬天移栽樹木也沒事。
眾人雖有些疑惑,但出于對他的信任,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執(zhí)行了。
如果杜平川沒猜錯,幾天之后等移栽的發(fā)芽成活,眾人肯定會大吃一驚,而青耿也可以就此收獲大批念力。
想道這里,他似乎已經(jīng)看到青耿歡呼雀躍的小模樣,由此他嘴角不禁勾起一絲淺笑。
這過去四五天了,吩咐新垣銳打造的槍頭也該差不多了,不知成效如何?
杜平川帶著些許期待,越過響水潭的冰面,然后就一路走向鐵匠鋪。
“吃過了,你呢?”
新垣銳見杜平川不等自己揮手打招呼,就搶先回答,于是他舔舔嘴唇就改口道:“也吃了,還撐得很難受!”
兩人默契地一笑,
然后碰碰拳頭就忙起正事。
從石砧旁邊最顯眼的位置拿出一捆麻布,新垣銳就在杜平川的注視之下,緩緩將其攤開。
只見徐圖展之,四支狹長的槍頭就暴露在寒風之中,盡管尚未開刃,但青冷的金屬光澤還是讓人有些膽憷。
杜平川操起其中最為閃亮的槍頭,遂把玩在手中,然后他贊嘆道:“這支槍頭費你不少心血吧,大錘估計都要被你砸壞了?!?p> “哈哈,大錘倒還沒事,不過右臂是真的因為這幾兩生鐵長出不少力氣?!毙略J爽朗,看似輕描淡寫,但杜平川何嘗不知道其中的辛苦。
因為他當初只讓這家伙打造一支槍頭就夠了,最后卻收到四支??梢娦略J真的很用心,還反復(fù)實驗過好幾次。
杜平川由此拱手而謝,引得新垣銳當即就驚訝不已,兩人來回行禮,直折騰得杜平川苦笑連連。
既然槍頭在手,現(xiàn)在就要考慮槍桿了,這事關(guān)長槍最終的成品效果,可馬虎不得。
但還有三支備用槍頭,不妨也挑些桿子仔細測試一下手感,反正自己還沒有掌握槍法,倒不急于一時。
細想之下,杜平川本能地就抬頭望向大梨樹,只見上回修建北壁棧道,它已經(jīng)被截下不少枝條,現(xiàn)在多少就有些禿頂。
算了,再打它的主意,
郭伯出關(guān)肯定就要打斷我的腿。
而楸樹體型巨大,等兩天準備好物資下山去把它砍回來,肯定就能得到不錯的槍桿。
杜平川走出鐵匠鋪,然后找到正在修建魚塘的顏金棉,讓他去物色幾根堅韌而通透的木桿子。
而他本人則挑出兩三塊質(zhì)地細膩的硎石,然后拎著水桶,繼而就到校武場為槍頭開刃了,也順便給關(guān)衛(wèi)說一說下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