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老板拍攝（三）

　　這一場戲拍過后，鄭亦俊主動過來和趙陽聊了幾句，讓趙陽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因為鄭亦俊很少找人聊天。末了，鄭亦俊委婉表示，趙陽一直以來都沒有嚴格按照劇本里的臺詞來演，尤其今天加了不少新的臺詞，讓他有點措不及防。

　　趙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改臺詞的事情確實有些過了。他只能推說自己的記性不太好，有些詞兒記得不是太牢，以后一定改正。

　　鄭亦俊心知他是在撒謊，臨時改詞兒哪有演得這么順的，但還是笑著道：“那以后就靠趙哥了！”

　　晚上回到住處，趙陽打開戒指看了看靈魂復刻的時間，發(fā)現(xiàn)這些天已經(jīng)用去二十多個小時了的時間了。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看過劇本，知道吳自有的戲已經(jīng)拍了一半了，按這樣的進度，拍完整部戲要用接近五十小時的靈魂復刻。最關鍵的是，他并不知道如何取得新的使用時間，用一點就少一點。這讓他有了一種焦慮感，僅憑這部戲的一個配角，無論如何也當不了影帝的。他只能在腦海中重溫一下演戲時的那種感覺，嘗試著再做一遍動作，希望自己能學到點什么。

　　《大老板》接下來的幾天，拍的戲都是吳新娶妻的場景，是男女主角的對手戲，趙陽不用上場。但他還是自覺來到片場，能幫上忙的時候就跑跑腿，不需要幫忙的時候就在旁邊看鄭亦俊和周萍演戲?，F(xiàn)場的工作人員對他的印象也改觀了很多。

　　一場戲拍過，李導喊了“cut”后，周萍又皺了皺眉，舉起手喊道：“導演——”

　　“我想再演一遍試試——”一個男場務擠眉弄眼地學著周萍的聲音，拉長腔喊道。周圍的人笑成一團。這些天里周萍一直要求重拍，一個再小的片段也要反復拍、來回拍，直到她滿意為止。時間久了，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難免有意見。

　　周萍的臉紅了：“剛才確實有個地方……”

　　李導笑了笑：“好，各部門注意，再加一條！”

　　“唉——”所有人都唉聲嘆氣。鄭亦俊也皺皺眉頭，只得再返回原位。副導演咕噥著：“這個周萍，就是個來回轉(zhuǎn)的車轱轆！”

　　趙陽正好在旁邊聽見，“噗嗤”笑出聲來。

　　《大老板》拍攝的第十三天，終于又有了趙陽的戲。劇組拍到吳新結(jié)婚后，吳自有安排他到公司上班，讓他開始學習處理事務，并與各色人等打交道。擔任公司財務的吳自有的小舅子私吞公款，被公司會計舉報，吳自有將他開除出公司，結(jié)果妻子大怒，到公司吵了好幾次。吳自有無奈，當著全公司人的面，每天吃住在公司。這一天拍的，是吳自有請了幾個公司元老一起在辦公室吃火鍋，一邊教育自己兒子的戲。

　　趙陽看過劇本后，便想起了《少帥》中那一場有名的火鍋戲，連劇情都有些相似?！渡賻洝分校瑥堊髁氐娜烫摎獬鲎?，管家向張作霖請罪，張作霖寬慰他后順口就教育一番張學良。趙陽打開戒指，看到界面里果然在播放這一段劇情。

　　他有些頭疼：又得改劇本臺詞了。不禁想起之前答應鄭亦俊自己會“努力背臺詞”的承諾來。這一場戲鄭亦俊也會在場。

　　“小鄭啊，這次是我對不起你啊……”他默默念道。

　　開拍。劇務早就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火鍋，趙陽為此特地沒吃早午飯。演員就緒后開演，吳自有、吳新以及公司的幾個老人兒正在吃飯，公司會計跑了進來，滿面愧色。

　　“董事長，我……我真的沒想到會連累您跟著受氣，造成這樣的局面……”會計說著說著帶了哭腔。

　　原本要熱鬧吃飯的氣氛冷了下來，在場的人都知道吳自有這幾天為什么吃住在公司。

　　卻見吳自有慢條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眉毛一揚，用力一摔筷子：“行了！”

　　會計被嚇得住了口。

　　“你把我老吳，當他娘的什么人啦?！眳亲杂胁敛磷?，瞇著眼睛不耐地說道，“女人嘛，不懂事，鬧就鬧吧，沒關系，哄哄就得了?！眳亲杂写跉?，睜開眼，接著道：“至于她來公司吵吵，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能勸開，當然好，勸不開，沒辦法嘛，誰家他娘的沒本兒難唱的譜兒啊？”

　　場邊的執(zhí)行導演看得呆住了：趙陽的神態(tài)、動作、念白，無一不出彩！場上有英俊的男主角，有漂亮的女主角，有幾個陪著吃喝的老人，場邊的人卻偏偏都被趙陽吸引住了眼睛。

　　李導早就安排了副鏡頭一直對著趙陽拍攝，此刻更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視屏幕。副導演也在一旁，驚得張大了嘴巴都忘記合上。

　　場上繼續(xù)。

　　“去吧去吧?！眳亲杂休p輕揮了揮手，會計明顯松了口氣，輕快地出去了。

　　安慰了會計后，吳自有回過頭來，沒有尷尬地招呼別人吃飯，只是自己端了小碟子，吃了一口菜，一邊翹著胡子對吳新道：“兒子啊，你可別學我啊。”

　　鄭亦俊反應慢了半拍：劇本不是這么寫的??！這一段劇情，本來是吳自有招呼眾人吃飯，一邊語重心長地教育他要公私分明，順帶著敲打其他人的。然而導演也沒喊停，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趙陽卻沒停，扮著吳自有繼續(xù)道：“你的這個媽媽啊，太閑啦——”他一瞇眼睛，一揚頭，一臉的不耐煩。隨即輕笑一聲，自顧自說道：“養(yǎng)女人啊，就跟部隊上用勤務兵是一個道理?！?p>　　眾人不解地看著他，只見吳自有吧嗒一下嘴：“勤務兵，勤務兵，得勤著用！”他一邊看向眾人，一邊笑道：“啊，你要是不用，你讓她閑著，她就不高興——”在場的人一下明白了過來，哈哈笑了起來。吳自有笑著說道：“嫌自己多余啊哈哈哈哈——”

　　驟然加上的葷段子惹得眾人都大笑起來。李導也笑著喊了聲“cut”。執(zhí)行導演一指趙陽：“趙陽！你小子又給自己加詞兒！”

　　李導笑過后想了想，趙陽加的這一段兒倒是活泛了現(xiàn)場氣氛，而且也符合了吳自有退伍老兵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趙陽演得實在太好，讓他反而舍不得減掉了。他和副導演商量了一下，都同意加上這一段。只是剛才鄭亦俊和其他演員明顯準備不足，表情有些生硬，攝影給到趙陽的鏡頭也不夠，需要再拍一條。

　　聽到導演組的決定后，鄭亦俊似有些不快，但也沒說什么。于是趙陽又演了一遍，這一次導演組的人都擠到閉路電視旁邊，連周萍都感興趣地跑到場邊參觀。之前她便有些驚訝于趙陽可以這樣嫻熟地飾演一個老頭子，現(xiàn)在更有些敬佩了，這樣的演技，她只在學院里幾個老戲骨那里見到過，而那些人都是演了大半輩子戲劇的老藝術(sh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