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沒有在洛陽作片刻停留,而是直接回到了長安。
在甘露殿,他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元吉這小子太混賬了,差點就讓你……唉!”李淵嘆了一口氣,“我會責罰他的,剩下的事就交給他辦吧,也該讓他操操心了!”
“是兒臣不小心!”秦王低頭答應(yīng)道,“一切聽父皇安排!”
“我聽說那東西在洛陽出現(xiàn)了三件,那東西,你帶回來了嗎?”李淵接著問道。
秦王取出那三件東西交給了父親,李淵將物件拿在手中仔細地地查看了一番,“世民,李默手中的是哪一件?”
李世民聽了一愣,他輕輕地回答道:“這個……兒臣真沒有留意!”
“我想知道那是不是在我這里消失的那一件!這次幸虧你大哥早先做了安排……”
李淵說著看了李世民一眼,見李世民低頭沒有說話,便又說道,“我已經(jīng)下令給李靖,要他務(wù)必清除江南李默的所有余黨,只有這樣江南才能徹底安寧?!?p> 意識到父親在看著自己,李世民趕緊答道:“是,父皇說的是!”
“世民,你臉色好像不太好,累了吧?”李淵看著李世民。
“是的,父皇,兒臣確實有些倦了!”
“那你就回去好好休息,過兩天我們再聊吧!”
“是!”
李世民退出了甘露殿,轉(zhuǎn)過身時看見太子李建成正站在殿外。
見李世民出來了,李建成連忙迎上前來。
“太子殿下!”李世民趕緊拱手施禮道。
“唉,”李建成見狀趕緊回了禮,“世民,你我兄弟,我們之間能否不必如此多禮,總不能讓我這個當哥哥的一見著你,就喊你神策威武大將軍秦王殿下吧!”
李世民一聽笑了起來。
“二弟,這次你去洛陽著實辛苦了,我在家中準備為一些酒菜,一來為兄弟你迎風洗塵,二來也想和你好好聊聊,自從入長安以來,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在一起暢快的喝酒聊天了?!?p> 李世民正要答應(yīng)時,忽聽到殿內(nèi)傳來父親李淵的聲音:“對,你們兄弟好好聊聊!”
聽到父親的聲音后,李世民趕緊推辭道:“大哥,我這些日子實在太累了,待我回去休息上幾天,改天,我一定去!”
見李世民推辭,李建成也就不好再堅持了。
李世民再次辭別父親后,又和李建成道了別,然后離開了皇宮。
李世民走后,李淵從甘露殿里走了出來,看著退在一旁的李建成,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有時我真的想回到我還年青的時候,那時你媽媽還在,你們兄弟幾個整天打打鬧鬧的,老是惹你媽媽生氣,一見著你們胡鬧,她便拿著藤條在后面攆你們……那樣子……不知怎的,是不是我老了,這段時間里那些情景總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p> “是的,父皇,我們總?cè)堑媚銈優(yōu)槲覀儾傩?!?p> “我記得,那一年,我?guī)е闳ヒ娔阋棠?,你姨母喜歡你,賞了你那叫什么來著……忘了,是從南洋國來的吧,你還舍不是吃,帶回來分給幾個兄弟……”
“結(jié)果都壞了,”李建成說著笑了起來,“二弟還真吃了,老三氣得還大罵我來著,那情形,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p> “現(xiàn)在你們都長大了。建成,一些事你要知道,小的時候,餓了可以分一張餅;受人欺負了,兄弟們擄起袖子一起上,長大了也許就不可能了,因為……水果好吃,是好在當季當時,錯過時節(jié)了,還要拿出來分享,不但不合時宜,還可能招來痛罵!”李淵說著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
“是,孩兒謹記父皇教誨!”
“還有啊,和世民在一起時,一定要記得請幾位叔叔在場,切記!”
“是,孩子一定記著!”
“世民從洛陽帶回了三把‘鑰匙’,不過,我聽說是四把,你先去問下何工部吧,看看他能知道些什么!”
“是,我這就去!”
…………
秦王回到王府后命符勇將那顆藥丸送到御醫(yī)處,請幾位御醫(yī)研究一下。
“殿下知道這藥丸一直在我身上嗎?”符勇好奇地看著秦王。
“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秦王笑了,但很快他又收起了笑容,“其實我并不希望你這么做,明白嗎?”
“是,符勇錯了!”符勇一聽趕緊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好心不一定能辦對事!”
“符勇明白了!”
…………
藥丸送到了御醫(yī)處,御醫(yī)將這顆小小的藥丸碾成了粉,分成了三份,分別裝進了三個藥盒里,其中一份送到了太子府,李建成命人將藥粉送到……
…………
“九兒!”李一海將藥盒里的藥粉遞給了九兒,“這是什么藥,能配出來嗎?”
九兒將藥盒托在左手心上,伸出右手往自己鼻子底下輕輕地扇了兩下,她沉思了片該,“海爺,我可以嘗一下嗎?”
“只能一點點!”
“是!”
九兒從懷里取出手帕,又從頭上取下發(fā)簪在藥粉里簪了一點,輕輕地放入口中后,又迅速吐在了手帕上。
“這藥我配不出來,但我知道這藥是誰配的?”
“誰?”
“獨孤尚鼎!”
“鼎爺?”李一海先是一愣,然后他笑了起來,“你是如何知道的?”
“鼎爺缺人手時會叫我去幫忙,我藥上的這點功夫,還是在那時跟鼎爺學(xué)的!”
“你能斷定是鼎爺配的藥,那一定也能辯出其中的幾味藥來吧?”
“是的,有鬼葉、惑毒、神惡,還有些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些都不是中土藥,也不在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冊藥典里!”
“知道這些藥物為什么能克制住蠱?”
“海爺,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萬物必是相生相殺,才不會讓某種物種過于泛濫!”
“你剛才說的那幾味藥,我從來就沒聽說過,它們的藥性如何?”
“不知道,我只知道其中的鬼葉、神惡……九爺還記得……李三嗎,您看到的李三,已經(jīng)是他服用神惡后的樣子了,而他也只服用了一次!”
“你是說作用很大,是嗎?”
“很大,李三服用后功力有了神級提升,但是……一次便上癮,海爺,那種對極致的渴望是讓人難以自拔的。李三被鼎爺關(guān)了很長時間,才抑制住自己的欲望,不過他也變成了您看到他時的樣子,李三整個人的性格和身體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是啊——”李一海長嘆了一聲,他低下頭陷入了久久的深思中,以至于九兒都想提醒一下海爺,自己還站在他的面前。
終于李一海抬起了頭。
“九兒,你剛才說萬物必是相生相殺,才不會讓某種物種過于泛濫,那人呢?”
九兒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李一海會這么問她,但很快,她甚至是脫口而出:“人嘛!即便沒有相殺的東西,那人還是會人殺人的!”
李一海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人就是人的毒藥!”
…………
何稠送走了太子。
他吩咐家仆將幾木叫到后花園來,然后他獨自一人來到了后花園里,看著院角那幾根紫尾竹陷入了深思。
聽到義父要見自己,幾木轉(zhuǎn)身打開衣櫥,他從最里面取出一個包裹,然后捧著包裹來到了后花園,他來到了何稠的身后。
何稠沒有回頭。
“這竹子是你種的!”
“是!”
“秦王從洛陽帶回來三把……是你嗎?”
“是我!”
“八年前管公公把你送到我那里,只說你叫幾木,讓我收留你。幾木,你是誰?”
“我是您的兒子,您的親生兒子!”說完幾木便跪倒在地上。
何稠渾身一顫,他轉(zhuǎn)回身,他看到何瑞手里的包裹,他立刻激動起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當年管公公跟我說,您就是我的父親,他還叮囑我不要立刻告訴你,說你不會信的,他說以后他會在適當?shù)臅r候送信物給我,說您只要看到信物,您就信了!就在前些天,他來了……”說著,何瑞雙手將包裹高舉過了頭頂。
何稠雙手顫抖著接過了包裹,“這包裹是我當年隨孩子一起交給管公公的……”
何稠打開了包裹,里面是一副陳年的積木,“幾木,積木啊!孩子,真的是這樣?。 闭f到這時,何稠大哭了起來,“我以為我再也不能了……老天??!”
“父親大人,兒子回來了!”幾木也跟著大哭了起來。
何稠見狀趕緊上前一把抱起幾木,“當年,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孩子……你不能待在這里了,你得趕快離開這里,快!”
幾木聽了一愣,“啊,為什么?。俊焙纬碚f話時,一名家仆跑進了花園。
“何大人,貴妃請何大人進宮,說是……”
何稠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
神策大將軍府里。
“想起來他是誰了嗎?”李世民盯著杜如晦。
“總覺得很面熟,”杜如晦將手中的畫像看了又看,“為什么會有人把這張畫像送到頡利那里?他們這是想干什么……”
“真沒想起來是誰?”
杜如晦吃了一驚,“殿下已經(jīng)知道了?”
秦王點了點頭,“這應(yīng)該是八年前那孩子的模樣,一開始我也想不起來,今天我在將那三件東西呈給父皇時,我突然想了起來,我在何工部家里見過一個少年,很像他……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叫幾木!”
“幾木?朵嗎?”杜如晦大吃了一驚,“朵!朵利!”
秦王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說實在的,我現(xiàn)在真的有些佩服他們了,環(huán)環(huán)相扣,步步殺機!”
…………
皇宮內(nèi)。
“父親大人,你們父子終于相認了吧?”何婕妤滿臉笑容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是你嗎?”何稠盯著自己的女兒。
“不是!”何妃搖了搖頭,“你也不是現(xiàn)在才知道的吧?我請您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有人已經(jīng)將幾木八年前的畫像送到了頡利可汗那兒!”
“什么?什么意思?”
“幾木加一起是朵,說他是朵利的兒子……”
何婕妤的話如晴天霹靂一般,何稠眼睛一黑,身體搖晃起來。
“父親大人,您這是……”何婕妤笑了起來,“難道讓瑞臨做匈奴的王不好嗎?”
…………
黎陽。
通天塔下。
“你拯救了極樂之界!”九爺看著站在眼前的小紅,“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那不是我功勞,我只是拿到了天聽,真正拯救極樂世界的并不是我!”
九爺點了點頭。
“你真的已經(jīng)想好了?”
“是的!”
“你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嗎?”看著姑娘如花的容顏,本已做出決定的九爺開始猶豫起來。
“那不是我在意的東西!”
“如果你經(jīng)受不了考驗,你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fù),明白嗎?”
“明白!”
“那好吧,你可以進去了!”說完,九爺嘆了一口氣。
小紅沖著九爺深深施了一禮后,走進了通天塔。
一走進通天塔,小紅立刻就感覺到那徹骨的冰寒,與此同時,一陣清香直入心肺,小紅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通天塔的第一層里,只有一塊三丈多高的石碑立在中間。
小紅抬起頭,只見石碑上刻著兩個大字——“放下”!筆跡雋秀溫婉,小紅一見頓感心頭一空,她會心一笑。
順著樓梯上了二樓,小紅看到正中間席地端坐著一位披著紅布,面目慈祥的婆婆,她的面前擺放著一條長長的桌案,見了小紅,她微笑著沖著點了點頭,“小紅,過來坐!”
小紅沖著老婆婆躬身施禮后,跪坐在婆婆的面前。
“伸出雙手來!”
小紅伸出雙手,婆婆用目光示意小紅將雙手放在桌案上,她看著小紅的的雙手,又抬頭盯著小紅的眼睛,搖了搖頭后輕輕地說道:“孩子,你回去吧!”
“婆婆,我哪里不行?”小紅的淚水噴涌而出。
“你想知道嗎?那你可就要想清楚,你是否需要以粉身碎骨為代價,來僅僅換取一個你想知道而你又不可能做到的答案!”婆婆看著小紅,雖然依然是面帶微笑,但眼中冰冷的寒光讓小紅的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是考驗嗎?”小紅顫聲說道:“如果是,我接受!”
“那好吧!”
那婆婆從紅布里伸出一只手來,應(yīng)該說這不是手,因為這根本就不屬于人類的手,那上面布滿了鱗片,而且是六個手指,指甲尖而銳利。
婆婆將指尖放在了小紅的的手腕上,輕輕一壓。
小紅先是感覺輕微的一點疼痛,很快就有一股強勁的力量貫穿她的手臂,經(jīng)過心臟直入大腦,小紅就感覺自己的大腦轟然炸裂開來,眼睛前的婆婆瞬間模糊起來,等眼前再次變得清晰時,她卻看到了另一番情景——
遍地都是步履蹣跚、衣衫襤褸的人群——
人群中一個女人蹲下身子,在給身邊一個女孩梳理著頭發(fā)……
小紅能清楚地看到那女人的手腕上……
如雷貫頂,小紅瞬間明白了過來,她無法爭辯……
“對不起,對不起!”小紅的眼睛再次變得模糊了起來,她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這時耳邊那婆婆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的勇敢挽救了極樂之地,所以你不用粉身碎骨,但你仍然要為你的莽撞付出代價,我把你留在通天塔的第一層,你終其一生不能離出這座塔,直到……“婆婆從懷里取出天聽遞給了小紅,”你可以吹響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