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妍說晚些時候把畫作送來,可趙羽都等到亥時了,還不見動靜,心里也有些急了。
“華辰在那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做什么,怎么不入睡?”早在趙羽跳下他的床鋪時沈景曜就發(fā)覺了,不過他也沒有說什么,可看了好久,趙羽一直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搞得他都有些累了,所以忍不住問道。
“我明日要去范府拜會,因此心里有些緊張?!壁w羽自然不敢說自己在等他妹妹的消息,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
“這有什么?華辰好歹也是個狀元,科考時都不皺一下眉頭的人,怎么為了這等小事急了起來?”沈景曜忍不住調(diào)笑道。
“唉……此一時彼一時嘛?!壁w羽心不在焉的回道。
“那華辰不妨出去走走,我遇到麻煩事通常都是一個人走走想想的?!鄙蚓瓣捉ㄗh道。
“這樣也好?!痹谖堇镒邅碜呷ツ敲撮L時間,他有些沉悶的感覺,出去走走也不錯。
明日就要去范府拜訪了,趙羽走出來后拿出身上的拜帖發(fā)了愁,他可是聽說范景文是個極重禮節(jié)的人,可沈清妍答應(yīng)的畫作遲遲沒有送來,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沈清妍的房間依舊點著蠟燭。
“清妍,你明日可要多勸一勸你哥哥,敬端是個要強的孩子,這次的事也是成國公府主動招惹上來的,又怎么能怪他呢,他不出手,還等著咱們束手就擒不成?”李母對沈清妍說道。
“我知道敬端心懷愧疚,可我們是你們的舅父舅母,你們爹娘不在了,我們就是你們最親的人,你們就是我們的孩子?!崩钅敢娚蚯邋c了點頭,繼續(xù)說道。
沈清妍聽了后,眼圈不禁紅了起來,自從寄居在舅父舅母家后,舅父舅母把他完全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有時候比對自己的兒子都要更加疼愛,現(xiàn)在又說出這番話,又如何不讓她感動呢?
李母見沈清妍流了淚,不禁又心疼起來,緊緊把她抱在懷里安慰著。
趙羽思來想去都沒有想到什么好辦法,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沈清妍的房間外,見到沈清妍屋里的蠟燭還亮著,猶豫了起來,不知道現(xiàn)在要不要敲門。如果敲門的話,顯然于禮不合,如果不敲,沈清妍答應(yīng)他的畫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他有些不放心。趙羽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知什么時候居然開始被這些條條框框給束縛住了,他一狠心,就要過去敲門。
這時,“嘎吱”響了一聲,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正是李夫人,趙羽連忙躲在旁邊的柱子后,隱藏著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小心一些,因為深夜?jié)撊肱斓淖√幈緛砭筒皇鞘裁垂獠实氖?,萬一被發(fā)現(xiàn)那他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沈清妍也走了出來,為李夫人送別,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李夫人就離開了。沈清妍站在門口繼續(xù)目送著李夫人,正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這靜悄悄的夜晚這道突兀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沈妹妹,沈妹妹?!壁w羽壓低聲音向沈清妍喊道。
沈清妍轉(zhuǎn)身向那聲音的源地望去,見到是趙羽這才放下了自己的警惕。
“原來是趙大哥啊,趙大哥深夜來此……哎呀,和舅母說了那么長時間的話,都忘了把畫拿給趙大哥了?!鄙蚯邋麑w羽出現(xiàn)在這里有些不解,但隨即想起了自己答應(yīng)給趙羽送去的畫作還沒有交到他的手上,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無妨無妨。”見到沈清妍這副可愛的模樣,趙羽心頭又怎會埋怨什么呢。
“我這就去給趙大哥拿來。”說完不等趙羽回答就急匆匆的回屋了,趙羽只好在門外等待。
片刻后,沈清妍拿著一卷畫出來了,而且面上帶著少許自豪之意,她舉起畫卷就要打開。
趙羽不知情,還以為沈清妍是要將畫交給他,所以伸出雙手就要去接,不料去接了個空,他誤會了沈清妍的意思,不禁有些尷尬,把手伸上去不是,縮回來也不是。
沈清妍見趙羽這雙無處安放的手,也被逗樂了。
“還是趙大哥拿回去慢慢看吧?!鄙蚯邋鞠氪蜷_畫卷介紹一下自己的“大作”的,但見到趙羽這尷尬的樣子,也打消了這個想法。
“多謝妹子了,時候不走了,我要走了,妹子也盡早休息吧。”趙羽迅速接了過來,然后就要告辭,他在沈清妍面前總是感覺控制不住自己,經(jīng)常做出一些尷尬事,這次又要“落荒而逃”了。
趙羽告辭后,就打算迅速“逃離”,以防真的不小心碰到沈清妍的舅父舅母了。
可他沒走幾步,就聽到一聲尖叫,聽那聲音與李夫人頗有些相似。趙羽抬頭一看,不遠處正是李夫人無疑。
“快抓賊??!”李夫人焦急地喊道。
趙羽聽到這呼喊聲,心里也急了,他本就做賊心虛,如今又被抓了個正著,如何能不焦急。
他思緒也開始混亂起來,心里頭只有三個字——趕快跑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迅速而又簡單的分析了一下形勢,從正面逃跑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不說沈明曜兄弟幾個聽到這聲音就會立刻趕來,單單李夫人站在他前面方向就是不行的,萬一身份被發(fā)現(xiàn)了,那可就有口難言了。這么想來只剩下了一條路,就是從側(cè)面的墻頭上翻過去逃跑,他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可沒少干過這種事,所以經(jīng)驗他還是有的。
想通以后,趙羽拔腿就跑,奮力向墻頭那邊沖去。
李夫人一介女流,也不敢追過去,只好焦急地等待沈明曜他們幾個到來。沈明曜他們從軍多年,警覺性很強,聽到這呼喊聲就迅速披上衣服沖了過去,嘴上還不停地吶喊者,以此震懾“賊子”,以防這“賊子”亂來,但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賊子”正是打算翻墻逃跑的趙羽。
話說趙羽本打算借著跑動時的慣性一鼓作氣借力爬上去,但他卻高估了自己墻頭的高度和他兒時的經(jīng)驗。他前些日子見到城中有賣荊棘的,就買了一些放到了墻上,本打算防賊的,沒想到歪打正著,還真成功防到了這“家賊”。在墻上的荊棘刺激下,他手一松不小心掉了下來,看看滿是鮮血的雙手,再看看這高大的圍墻,他有些欲哭無淚了。
正當他絕望的打算坦白從寬之時,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有一個洞口,他用手比劃了一下,覺著與自己的身材差不多匹配,這絕處逢生讓他喜悅不已,貓著身子就要鉆進去,不料他誤判了洞口的大小,身體只進去了一半,另一半被卡在了墻內(nèi)。
這就像他不小心從懸崖上掉下去,本以為死定了,卻在瀕死之際來了個騰云駕霧的仙女,他滿心喜悅的伸出了雙手,打算體味一下仙女懷抱的溫暖,卻不料那仙女之是嫌他墜落的速度不夠快,來特地踹他一腳的。二者情況雖不完全相同,但心情卻是完全一致的。
趙羽放棄了掙扎,打算老實交代了。
而沈清妍卻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在聽到舅母的呼喊時,她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所以趕緊打開房門。正看到瘋狂逃竄的趙羽,見趙羽幾次翻墻失敗,坐在地上不動時,她的心也提了起來,在看到趙羽又往墻角的洞里鉆去時,她再次放松了下來,可趙羽鉆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成功,她估計大哥和他的幾位兄弟快過來了,只好迅速朝墻角跑了過去。
“趙大哥,是我?!鄙蚯邋砻魃矸莺缶陀檬职掩w羽往外推,可趙羽卻紋絲不動。
趙羽聽到了沈清妍的話,不過他卻沒有回答,此情此景他羞憤難當,索性假裝沒聽到。
“舅母,妹妹,你們還好吧,那賊子沒傷到你們吧?”這會兒時間沈景曜和他的幾個弟兄已經(jīng)趕來了。
“一定要抓住那賊子活撕了他!”童盛憤怒的說道,這賊子打攪了他就算了,居然還驚擾了沈大哥的舅母和妹妹,他自然是無比憤怒。
蘇成和、祖延和余陽秋也紛紛附和,嘴里說著讓那賊子不得好看的話。
趙羽在墻洞里聽得是心驚膽戰(zhàn),沈清妍也緊張不已,趙羽就在她身后,她站在墻洞前,盡可能的遮擋著墻洞里的趙羽。
“不知夫人可曾記住了那賊人的面貌?”李冀方也匆匆趕來,問道。
“當時那賊人站在背光處,倒是不曾看清他的相貌,不過他手里拿著一柄長劍,倒是容易辨認。”李夫人撫了撫胸口,一臉后怕地說到。
李冀方將目光投向沈清妍,想要探詢她的印象。
“我看到那賊子從那處圍墻翻走了?!鄙蚯邋噶酥笇γ娴膰鷫φf道。
眾人順著沈清妍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現(xiàn)在靜悄悄的,沒什么異常狀況。
墻洞里的趙羽聽到沈清妍的話,心跳的更快了,像是隨時都可能蹦出來的樣子,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沈清妍是不可能“出賣”他的,然后稍稍放心了一些。
“我們在這里也沒得罪什么人,唯一的就只有朱純臣了,恐怕必是他派來的人。”李冀方思索了一番,對眾人說道。
眾人都認同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除了朱純臣,還會有誰呢。
墻洞里的趙羽聽了他們的判斷,更加放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