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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靜姝

第三章

衛(wèi)靜姝 一葉知秋56 1018 2020-11-08 00:20:01

  靜姝的姐姐比她大九歲。她長得黑皮膚,眼睛小而短,鼻梁倒是很高,卻也沒能拯救這張臉。姐姐名叫靜樺,在她小的時候,靜姝娘經(jīng)常看到大女兒那皴了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于是罵道:“那你那個德行,跟郭莊撈漕紙的一樣!”于是在靜樺心里,顏值一直是她的硬傷,因了母親的嫌棄,這便成了她心中不可磨沒的傷痕。

  在靜姝心里,姐姐就像她的第二個母親一般,她向來對靜樺言聽計從。從小到大的衣服、鞋子,靜姝都是穿姐姐穿剩下的,并且從不覺得委屈。倘若你給她一件新衣服穿,她反倒是渾身不自在。

  作為一個父親,老衛(wèi)是不合格的。雖然他有學(xué)問,并且會各種簡單的樂器,但他從來都輔導(dǎo)不了自己的孩子。靜姝的二哥曾經(jīng)讓他輔導(dǎo)過一次,老衛(wèi)險些沒把后槽牙給咬碎,嚇得孩子們再也不敢請教他問題。

  靜姝吃得很少,似乎從嬰兒時期就這樣。據(jù)靜姝娘回憶,嬰兒時期的靜姝六天才拉一次臭臭,靜姝娘不但不擔(dān)心孩子是不是沒吃飽,還覺得真好,真干凈。再大點就沒奶了,于是靜姝娘給靜姝做了點類似于小餅干的東西,放在一個小籃里。靜姝二哥石頭大她七歲,很是淘氣。他把這么個小娃娃哄的團團轉(zhuǎn),他說:“要一個給倆,再要挨打!”靜姝笑得哈哈的,立刻就給了兩個。石頭又說:“要倆給仨,再要挨掐!”靜姝又笑,馬上給了三個。就這么一來二去,等靜姝娘掙完公分回來一看,都被二兒子給吃了。于是抻過來就要打,靜姝忙說,娘,別打二哥,是我愿意給他吃的。

  靜姝到了十歲的時候,才終于上了學(xué)。就這她還不算歲數(shù)大的。靜姝學(xué)習(xí)很好,她有一位老師寶姐很喜歡她,覺得她又乖巧又聰明。以至于她教了幾十年學(xué),竟經(jīng)常對自己的學(xué)生提起靜姝。

  靜姝在學(xué)校里人緣很好,她一向脾氣好,說話又柔聲細(xì)語的,女生都喜歡她。那時候男女生是不說話的,聽起來似乎匪夷所思,但那個年代的確如此。但靜姝有個致命的弱點,她很怕冷。不知道為什么,在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靜姝家經(jīng)常吃雞肉餃子,卻沒有給靜姝做身新衣服,買雙暖和的靴子。于是靜姝穿著前面帶著兩個大補丁的褲子,受盡了嘲笑。冬天的時候,屋里連個爐子也沒有,班里的女生都穿的比靜姝好,有的甚至穿得很漂亮。靜姝穿著姐姐淘汰下來的舊皮靴,里面的毛都磨沒了,凍得瑟瑟發(fā)抖。她的手生了凍瘡,腫得像熊掌一樣,她回家跟娘說,娘居然看著她的手笑得前仰后合的,然后叫她抹上蛤俐油在爐子上烤。那酸爽靜姝一輩子也忘不了。她的腳直到成年以后依然冷了就犯,又癢又疼。就算是這樣,靜姝也沒能得到一雙新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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