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反心
一日內(nèi)發(fā)生這么多的事情,大家伙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虧是官家下令讓女眷們先回去,這才敢散去。
場上只留下官家、貴妃,以及三公主和太子妃,另有一眾太醫(yī)。
貴妃仍舊跪在地上,她哭著道:“陛下,臣妾真的冤枉,臣妾真的冤枉??!”
這頭貴妃剛一講完,院首便也站出來說道:“陳衡是婺州推舉上來的,他一來醫(yī)官院就出了這等大事,不知其背后是否有人指使?!?p> 陳衡聞言,心不由得一震,忙道:“官家明鑒,此事微臣實在不知!”
“你不知?”院首冷笑幾聲,厲聲道:“貴妃娘娘最近的脈都由你管著,藥食也都是你一人所開,如今證據(jù)確鑿、鐵證如山,你還想如何狡辯?陛下,此等奸佞斷斷不能留??!”
其余三位太醫(yī)附和了院首的最后一句話。
“陳衡,你可知罪?”官家問道。
陳衡又磕了一頭,“微臣無罪?!?p> “放肆!”官家厲聲道,“醫(yī)官院直院陳衡,謀害貴妃犯欺君之罪,株連九族,擇日問斬!然,念靖安侯對國有功,流放西邊八百里?!?p> 口諭一下,陳衡便被二人強行拉了下去,醫(yī)官院眾人朝著貴妃相視一笑。
“臣妾原以為自己要為陛下開枝散葉,沒成想?yún)s讓官家和自己都白高興一場。”貴妃委屈地說。
官家一改先前的怒顏,扶著貴妃,雙眸含情,“都是朕識人不清,貴妃不必自責(zé),你且好生休養(yǎng),朕還有要務(wù)在身?!?p> ……
陳衡的事隨著元夫人回府,靖園和侯府兩處便都知曉了。
如今新婚不過爾爾自己丈夫就遭此劫難,元玥哭得死去活來,若非府里的下人們攔著,她能一口氣闖進大內(nèi)去。
原以為陳衡只要罰上數(shù)十棍子,再罷官免職也就得了??赡堑乐赀B九族的圣旨下到靖園的時候,元陸亭和元陸袁兩兄弟都為之虎軀一震。
老夫人知道此事,心中五味雜陳。自己的夫君英年早逝,自己含辛茹苦將這兩兒子養(yǎng)大,折騰出這樣一番子孫滿堂的盛景,轉(zhuǎn)眼間卻一切回到了源頭,一時間便喘不過氣,暈了過去。
陳衡的事情已經(jīng)足夠讓人糟心,老夫人又因著這事暈倒,當(dāng)真是每逢屋漏連夜雨,禍不單行。
“當(dāng)初我就說了不同意不同意,你非得嫁給他不可,如今好了,全家都給他陪葬!”元陸袁坐立不安,心中團了怒火,指著正哭得梨花帶雨的元玥便罵了起來。
元玥哭道:“這事肯定是有人冤枉衡郎,他是何人女兒最清楚,女兒要進宮,進宮和官家說明白!”
“糊涂!”元陸袁氣得癱坐在地上,“事到如今你還為他狡辯!即便他當(dāng)真無罪,可官家說他有罪,你又能如何!旁的事也就罷了,偏是件殺頭的死罪!”
屋內(nèi)正爭執(zhí)不下,小廝連滾帶爬地又跑了進來,顫著聲音喊道:“主……主君,宮內(nèi)來人了!”
大內(nèi)一共派出兩撥人,一撥去了靖安侯府,一撥則去了靖園。
陳衡是靖園內(nèi)的女婿,整個靖園自然落不到什么好,一舉全部押入了大牢。靖安侯府稍好些,至少有著侯位傍身,下大獄倒是不至于,舉家全部被幽禁在府內(nèi)。
元陸亭賠著笑臉,畢恭畢敬地對內(nèi)侍問道:“大人,這事當(dāng)真如此了?”
內(nèi)侍左顧右盼了一番,見周圍未曾有什么人,輕聲道:“縣主受了傷,官家讓我在外頭請了一位郎中,侯爺一切安心,這事兒到了明日就水落石出了?!?p> 這一席話元陸亭聽得云里霧里、不明所以,想再追著問,內(nèi)侍大人則快步走出了府,回了宮。
府中一連暈了兩人,元陸亭也實在顧不得其他,就請著郎中去瞧,這頭正瞧著,夜明軒和引嫣閣的二位也嚇得倒了。侯府中雖未曾像靖園那樣下獄,可卻也亂成了一團。
……
官家離了貴妃那,就和燕妙婷到了未央宮中。
皇后娘娘已泡好了茶,外頭的事情她一應(yīng)都知曉,遣散了宮內(nèi)的人,問道:“官家當(dāng)真要株連陳衡九族,京中的靖安侯府和登州的永康伯爵府都和陳衡有關(guān)系,這兩府勛貴莫非也?”
燕妙婷聽得心急,卻也不敢插話。
官家喝了皇后的茶,道了句“好”,而后才回了皇后所問,“陳衡心系百姓因而得罪了醫(yī)官院的其他太醫(yī),朕也早知此事,今日這事情陳衡是被冤枉的?!?p> 皇后遞上一碟果子,又問:“既陛下知曉,為何要將陳衡入獄,還下了一道株連九族的圣旨?”
官家不語,只拿了一顆果子含著。
三人就這樣你不說我不語,過了良久,內(nèi)侍總管張大人躬身行了進來。
官家這才問道:“如何了?”
總管跪地回道:“衛(wèi)將軍的軍馬已到了襄州,下一步便到上京城了?!?p> “衛(wèi)將軍南下戍守,陛下何時下令召他回京了?”皇后不解,瞧著官家緊鎖的眉頭這才明了,一臉驚訝地說:“他想謀反?”
官家怒拍了案幾,龍顏大怒,“枉費朕如此重用他,還封了他全家,若非密探來報,過不了幾日這江山就隨著他姓衛(wèi)了!”
“陛下息怒,”皇后端上了茶盞,撫著官家的背,“如今上京城內(nèi)能出兵應(yīng)戰(zhàn)的只有靖安侯一人,陛下如此做是為了引蛇出洞、拋磚引玉,讓衛(wèi)將軍無后顧之憂?!?p> “還是皇后懂朕?!惫偌液攘瞬?,龍顏稍緩。
“那貴妃可知曉此事?”皇后掐中了要害問。
官家微微一愣,正此時小內(nèi)侍捧著一只鴿子走了進來。
“陛下,這是在貴妃娘娘靜安宮內(nèi)飛出來的信鴿?!?p> 小內(nèi)侍說完,從信鴿的爪子上取下密函,遞給官家。
“靖安侯被流放,單令國公一人,哥哥可大軍直入,一舉奪下大宋江山?!?p> 官家念完,將這密函重新卷了起來,“將這鴿子放出去,不要讓人察覺異樣?!?p> 那小內(nèi)侍領(lǐng)命出去,未央宮內(nèi)又歸于平靜。
今日過后,宮內(nèi)必要腥風(fēng)血雨,掀起一陣逼宮的狂浪。